明教包圍圈讓開了一條路,趙敏從外圍走進來,身後跟着一名老者,手裡提着鹿頭杖,正是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
看到鹿杖客來了,蘇陽暗罵了一句倒黴,這傢伙和張無忌仇深似海,兩人見面說不定先打了起來,自己對付東方不敗反而少了了助手,要是來的是範遙那就好的多。
沒想到張無忌只是看了鹿杖客一眼,微微皺眉就什麼也沒說,鹿杖客更牛氣沖天,看都不看張無忌和蘇陽,手中鹿頭杖一指東方不敗,喝道:“你是何人,找死不成!”
東方不敗渾身是傷,眼中只有蘇陽,哪裡聽到別人聒噪,低着頭一步步朝蘇陽走過來,就想一掌斃了蘇陽。
鹿杖客自持身份,便是趙敏對他也客客氣氣的,見那人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頓時大怒,躍入場中,攔住了東方不敗,手中鹿杖上下飛舞盤旋直刺東方不敗全身大穴。
他一出手蘇陽就看出來他絕非東方不敗對手,只怕一招之內就要倒黴,於是低喝一聲“張教主,我們動手!”拔出青鋼劍也躍入場內。
張無忌還有些猶豫,暗道我們先用數百人的五行旗攻了這人半天,本就有些不合江湖規矩,此時再以多打少,未免讓人笑話了。
楊逍看了眼張無忌,已經猜出他的心思,和韋一笑說了兩句什麼,韋一笑嘿嘿兩聲怪笑,化成一道青影飄入場中,一溜煙的圍着東方不敗打轉。
那邊鹿杖客柺杖上的鹿角點中了東方不敗肩頭的肩井穴,他正想此人不過爾爾鼠輩罷了,沒料到東方不敗被鹿杖擊中,渾然不覺,只隨意的一揮手,握住了鹿杖猛地朝後一奪。
鹿杖客頓時感到一股巨力從掌心傳來,連忙催動功力握緊柺杖,但手中柺杖依舊脫手而飛,被東方不敗奪走。
鹿杖客怪叫一聲,掌心磨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外翻,緊跟着頭頂一暗,鹿杖被東方不敗握着,摟頭砸下,鹿杖客側翻而出,險險的躲過了這一仗。
轟得一聲巨響,鹿杖砸在地面,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柺杖也斷成兩截。
鹿杖客臉上被拐杖激起的風颳得生疼,大驚失色,暗道此人是誰,武功高到這般地步,怎的從未聽說過?難道郡主也要把此人囚住關在萬安寺?
也是鹿杖客走運,東方不敗神智本就不太清楚了,被五行旗圍攻之後受傷過重,心中又一門心思殺蘇陽,鹿杖客在他的眼裡就是一隻蒼蠅螻蟻一般,隨手驅趕,否則面對面交鋒,鹿杖客只怕已經喪命。
一陣煙塵之中,一柄長劍破空而至,劍身血色激盪,發出嗡嗡的響聲,周圍三尺之內的煙塵居然被噗噗震飛,轉眼就到了東方不敗咽喉。
東方不敗擡手去彈長劍,只見他右手上三根手指已經是白骨森森,不見皮肉,手心手背也有多出血肉模糊,露出皮肉下的骨頭來,指骨和長劍相交,發出‘當’的一聲脆響,聲音居然猶如金屬相擊,還綻出幾點火星來,彈偏了劍尖。
場間衆人就聽一陣虎嘯龍吟一般的巨響,原來蘇陽內力和東方不敗的真氣通過血劍相撞,血劍劍身頓時劇烈的顫抖起來。
這一來,劍氣也就無法發出,而東方不敗右手第二指一根骨節也被劍上的真氣崩的炸裂開。
啪啪兩聲掌聲毫無間斷的響起,韋一笑像是一隻飛鳥在東方不敗身邊穿梭着,抽冷子在他背後印了兩掌,卻看不清韋一笑的身形。
東方不敗眉頭微微一皺,隨手朝一側的空氣中一掌揮出,這一掌看似打的隨意,卻正中韋一笑,將他打翻了出去。
韋一笑被擊飛了十幾丈,落人羣中,哇的吐了口血,立刻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楊逍和殷天正大怒,就要動手,張無忌一揮手:“楊左使外公且助韋蝠王療傷,我去會他!”說完越入場中。
場中蘇陽和東方不敗正在對攻,東方不敗手中並無兵器,長袖也被火燒了,只靠着拳腳,蘇陽劍掌齊用,時而夾着些信手拈來的腿法拳法,就看東方不敗受傷之後速度依然極快,招招不離蘇陽咽喉、心口和下陰要害,蘇陽每每出招和東方不敗身體接觸,就會發出一身悶響,然後兩人各自分開。
兩人腳下地面留下一連串的足印,整個地面微微下陷。
蘇陽眼中東方不敗出手迅若雷霆,大多隻能看清楚六七分,於是起初幾招根本不管東方不敗的招式,自顧自的打,只攻東方不敗不得不救之處,但只過了三招便發現這傢伙恐怕是真的瘋了,居然毫不顧忌自己的性命,用的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目光所及之處,張無忌已經躍入場內,於是劍招一變,血劍施展開,在周身化成一道水潑不進的劍光,先穩住陣腳。
空氣之中陡然傳來一股熱浪,張無忌已加入戰局,他武藝其實平平,招式粗陋簡單,都是些常見的二三流拳腳功夫,但每一拳一腳擊出,其中都含有莫大的威力,甚至打在空中,都震的空氣蹦蹦作響,宛如擂鼓一般,這麼一來,卻是一力降十會的精粹,將原本那些粗淺的武功化腐朽爲神奇。
東方不敗瞬間便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好像頭頂壓了一座大山,動作慢了幾分。
但他心神卻微微有些清醒起來,往日絕世霸主的豪情頓生,暗道你內功深厚,難道我便不如你!
想到此處,東方不敗聚平生功力與拳,重重一拳和張無忌撞在一起。
轟的一下,張無忌腳下的地面,以他的雙腳爲中心,周圍五尺方圓猛地朝下塌陷了一尺多深,東方不敗怪叫一聲,身子倒飛兩三丈才穩住身形。看上去東方不敗居然吃了個大虧。
明教衆人轟然叫好!東方不敗也是大驚失色,從這一拳看來,眼前這年輕人的內功竟然比比自己深厚了不止一兩倍,這世上從哪冒出來這麼多高手?
這一招自然是乾坤大挪移,兩人內功相撞,張無忌把東方不敗的功力大半都傳入腳下地面,東方不敗這一拳幾乎等於是一大半打在地上,他就算是神人,也不可能和大地搏鬥。
其實只要他冷靜下來稍微一想便可明白其中道理,要是這人內功真的高出他幾倍,在蘇陽聯手夾攻之下,他焉能活到現在?
蘇陽卻由不得他多想,血劍如同附骨之蛆不離他咽喉,東方不敗用手指去彈劍,不料和張無忌對攻之下,體內氣息微亂,手上無力,這一下被斬落了一根手指,卻沒能擋住長劍。
“糟!”他立刻知道不妙。蘇陽功力雖不如他,但真氣性質詭異,每次交手都有一股寒氣傳來,招式精奇無比,尤其是劍氣防不勝防,此時劍尖離着他的咽喉已經不足一寸,劍氣只要稍稍一吐,就能透咽而過!
果不其然,一道森寒劍氣直奔咽喉而來,他想也不想立刻一個懶驢翻身,極爲狼狽的朝一側打滾躲開,饒是他躲得快,從鎖骨到肩膀也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直流。
劇痛之下,那邊張無忌拳腳又到了,東方不敗只能咬牙,將全身散亂的真氣勉強聚集起來去硬抗,沒想到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冰冷的掌力,然後是一聲陰惻惻的笑聲,緊跟着一股寒意猛地從後心傳來。
原來鹿杖客在場邊鬼鬼祟祟窺視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偷襲成功。
東方不敗激鬥之下,被鹿杖客一記玄冥神掌正中後心要害,身子晃了幾晃,臉上閃過一道綠氣,手腳都微微發抖起來,哇的又吐了口血,血色卻不甚紅豔,顯然是失血過多,快要無血可吐了。
也就是他,換成別人被鹿杖客擊中後心,就算用的不是玄冥神掌,八成也要當場心碎身亡。
“小賊武功不弱,不過終究不如老夫,老夫這一記玄冥神掌滋味如何啊!”鹿杖客一擊成功,毫不猶豫的反身退出十幾丈,站在原地哈哈狂笑起來。
嘴真賤!
蘇陽恨不得閃掉鹿杖客滿嘴牙,這老東西說什麼不好,非要在張無忌面前提玄冥神掌四個字,這不是搞分裂嘛。
果然不出所料,張無忌一聽到玄冥神掌,臉上表情鉅變,一個和和氣氣的小夥子立時變得殺氣騰騰,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你用的掌法叫玄冥神掌?”
那邊鹿杖客還沒有答話,場外又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玄冥神掌怎的?你要嚐嚐味道不成!”
順着聲音望去,趙敏身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個手持鶴嘴鐵筆的老者,居然是鶴筆翁到了。
張無忌寒着一張臉:“果然是你們二人,你可記得,十六年前,你們兩爲了逼問屠龍刀的下落,用玄冥神掌打傷了一個武當幼童,又潛入武當山?”
鶴筆翁哈哈大笑:“老子們縱橫江湖,打傷的人多了,誰還記得那許多。”
鹿杖客卻道:“你,你就是張翠山的兒子?”
張無忌嘿然道:“不錯!我少年所受之寒毒,父母之死,三伯六叔之殘廢,均拜二位所賜,今日咱們便了解了罷。”
他的少年時代幾年之中,因爲玄冥神掌過的生不如死,更因此無法練武,看到這兩人,他大怒之下,也有些糊塗了,他爹媽的死還能多少賴到這兩人頭上一部分,俞岱巖和殷梨亭卻跟他們關係不大了。
張無忌停下了攻勢,東方不敗壓力頓時減輕一半,可他連受重傷,武功也大大削弱,和蘇陽動手之間無法再用那種詭異身法,只能展開對攻。
強烈的劇痛,讓他的腦子又變得清醒了幾分,一邊躲開蘇陽快劍,一邊去聽場邊張無忌和那兩個老頭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