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威作福!
橫江淡然看了丞相一眼。
此人,就是當初和周先生在朝堂爭權,最終讓周先生罷官之人。
橫江七歲離家,當初只是一個年幼無知的童子,雖輾轉四方,歷經了不少事情,十幾歲來到了皇都,卻不曾讀過幾本書,如何能成爲飽學之士,如何能養成這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度?
橫江學來的蟲書,全是周先生傳授。
橫江心中韜略,全是源自於周先生。
正是在這皇都當中,做了周先生的學生,住在周府當中,被周先生當做子侄,手把手教導學問,橫江在墟城裡與獨孤信相遇之時,纔會被獨孤信讚一句“智珠在握”。
周先生的學識與能耐,到底是高是低,橫江身爲周先生的學生,早十幾年前,他就已經心知肚明。
可是,以周先生的能力,依舊被這丞相逐出了朝堂,可知這丞相不凡之處。
今時今日,就連這個將周先生從朝堂裡擠走了的丞相,也拜倒在了橫江面前,說出了“伏惟仙門中人,作威作福”這樣的話語。
橫江再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仙道世間的根本。
萬般皆下品!
唯有修仙高!
橫江不再理會文武百官,轉身揮手一劍,斬落了皇帝的頭顱。
再有一股清風,將皇帝頭顱吹起,落在了供桌之上。
不過,如今供桌上的周先生牌位,卻被橫江收了起來,而供桌的方位,也被橫江挪到了西北方向。
橫江正是要用這昏君的腦袋,祭奠先祖。
皇帝死後,院中皇子王孫,更是一個個驚懼萬分,一個個聲嘶力竭的哀嚎着。
橫江衣袖一甩,掌中雷霆乍現。
轟隆!
雷聲震耳欲聾,驚得那些哭嚎不已的皇子王孫,一個個閉上了嘴巴。
橫江看了看手中玉劍,走至一個年歲約莫三十左右的皇子面前,道:“擡起頭來!”
皇子不敢有半分違背,趕緊擡頭,眼神卻躲躲閃閃,不敢與橫江對視。
橫江揮動手中劍鋒,斬向皇子。
皇子閉上了眼睛,任人宰割,這人早已斷絕了求生的念想。今時今日,就連皇帝都死在了橫江劍下,他們這些皇子王孫,哪有反抗的能耐?
嘶!
劍鋒斬開皇子的皮膚,卻停了下來。
皇子以爲自己必死,如今突然覺得脖子間一陣劇痛,睜開眼睛,卻發現橫江已經收起了七寸玉劍,皇子趕緊摸着自己的脖子,查探傷勢,卻發現只是皮膚被割裂,並沒有被斬斷脖子,心中生出一股死裡逃生的喜悅,噗通一聲朝橫江跪了下來,口中高呼道:“多謝上仙開恩,多謝上仙開恩!”
餘下皇子王孫公主,見橫江收起了七寸玉劍,趕緊跪在地上磕頭,卻又怕橫江突然反悔,衆人心中依舊是驚魂未定。
橫江不再理會這些人。
“師兄。”
橫江朝扶向陽拱手言道:“皇帝已死,我有一事,要問一問師兄的意見。”
扶向陽搖頭一笑,拱手回禮,道:“你我同門師兄弟,何須如此多禮,師弟有事,但說無妨,只要師兄力所能及,師兄必不推辭。”
橫江點點頭,轉身看向皇宮之處,輕吟一聲:“扶國公何在?”
這一句話,橫江已仙門嘯法十五章裡的道術,呼喊而出,聲音能傳出百里之外,自然清晰無比的傳至了皇宮深處。
扶國公本帶着一隊人馬,駐守在皇宮裡那嶽步耀的修行之處,如今聽到橫江的呼喚聲,立即召集人馬,將嶽步耀留下的諸多事物,收拾整齊,浩浩蕩蕩來到了皇都城西,出現在周府之外。
扶國公上前三步,朝橫江拜倒施禮,問道:“不知上仙召見,有何事吩咐?”
橫江朝師兄扶向陽點點頭,又仔仔細細打量了扶國公一番,開口便說出了一句讓扶國公震驚不已的話語:“你可願做皇帝?”
皇帝!
扶國公心中雖有些暗喜,眼神卻不敢有半點表露,道:“上仙是扶家老祖的師兄弟,扶家之事,自然聽憑上仙安排。上仙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只是,中土帝國這皇室一脈,已傳承了多年。我受上仙的昭令,做這皇帝自然無妨,只怕中土帝國七萬裡疆域當中,諸多封疆大吏,會心有不服。”
聽聞此言,橫江尚未有所表示,扶向陽已是眼含怒火。
扶向陽衣袖一甩,上前幾步,一腳踹在扶國公臉上,怒道:“我師弟讓你做皇帝你就做皇帝,說這些作甚!”
扶國公被自家老祖踹了一腳,不敢伸手去摸臉上腳印,趕緊跪在地上,道:“不孝子孫謹遵老祖之令!”
“哼!”
扶向陽轉過身去,拿出褐色葫蘆法寶,對準嘴脣,咕嚕嚕喝着酒,不再多說。他這回來到皇帝,本只想回扶家看看,見一見已有百年不曾接觸過的扶家之人,以解多年思鄉之仇,未曾想到師弟橫江竟殺了原來的皇帝,又讓他扶家子孫做皇帝,扶向陽雖心中有些驚詫,卻也聽之任之。
丞相之言,說得極妙。
伏惟仙門中人,能作威作福!
唯有仙門中人,才能一言而廢皇帝,一言而立皇帝。
正如今日橫江,一言廢立!
此事有宣明道場的仙門高手做主,扶國公這皇帝的身份,算是定下來了。
丞相與文武百官見橫江已有了停手不在殺人的心思,哪裡會有反對扶國公做皇帝的念想,他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當即就有負責皇帝起居與禮法的高官,讓人趕緊給扶國公準備皇袍……
緊接着,就有人把扶國公請到了周府門口,坐在一張椅子上。
文武百官紛紛站在扶國公面前,三跪九叩,山呼萬歲,道:“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扶國公卻說萬歲之詞,不可再說。他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覲之禮以後,便再度來到橫江和扶向陽面前,道:“廢帝就是想要長生不老,想要真的做到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才招來了那黑獄道場的嶽步耀,在中土帝國做了國師,一心想要讓嶽步耀給他煉製長生不老丹藥,妄想做一個長生不老的皇帝,這才越發的像一個昏君。這廢帝剛剛繼位的時候,還算是頗爲清醒,只是越到後來就越是昏聵。”
橫江點點頭,問道:“你做了皇帝之後,準備如何治國?”
扶國公道:“以民爲重,休養生息。”
橫江不再多說。
扶向陽也到了這時候,才微微一笑,道:“如此心思,纔算是我扶家子孫。至於煉製丹藥,長生不老之事,不可再有!就連我仙門中人,想要長生不老,亦是難如登天。爾等凡俗世人,年歲不過百,生老病死是順應天意,怎能逆之?”
扶國公拜道:“曾孫謹遵老祖之令!”
隨即,扶國公又拿出了一隻貼身收藏的乾坤袋,轉身看向橫江,雙手捧着乾坤袋,道:“我奉命鎮守黑塔廢墟之時,找到了這個袋子。我見袋子上有仙門符咒,猜測這必定是嶽步耀那個妖道留下來的東西,還請上仙明察。”
嶽步耀的遺物?
橫江接過乾坤袋,卻看也不看,轉手就交給了扶向陽。
“此人在中土帝國,做了許多年國師,讓皇帝橫徵暴斂,蒐集奇珍異寶,倒也得了不少能夠用來煉丹煉藥的稀罕之物。我宣明道場之人,雖不喜服用丹藥修行,對於橫師弟卻有大用。這乾坤袋我先收了,正好我準備駐守師門直到掌門與諸位師叔迴歸,想必接下來會頗爲空閒,有足夠的時間,給橫師弟煉製出一些丹藥。”
扶向陽把乾坤袋輕輕一捏,指尖迸射出一道道光輝,乾坤袋立即炸得粉碎。
諸多事物,自乾坤袋裡飛了出來。
除了扶向陽所說的煉丹煉藥的稀罕之物以外,還有不少仙門法器、寶器。扶向陽知曉橫江身上法寶不少,便直接將這些法器寶器收了,又感嘆黑獄道場之人浪費煉器材料,好端端的煉寶資材,到了黑獄道場之輩手裡,竟只煉出了此等法寶,真是可惜。
除了諸多雜物之外,尚有基本秘籍,飄在空中。
扶向陽隨手一揮,灑出狂風,吹得秘籍一頁頁翻開,他只看掃視一眼,就已將衆多秘籍看完,再遞給橫江。
這秘籍的第一本,叫做替身傀儡術,算不得高深奧妙的道術,不過此法雖淺顯易懂,卻也頗有妙用。其中不僅記載着此功的修行法訣,也將此功的弊端寫得清清楚楚。橫江一目十行,看完此書,已是明白了,爲何他明明在周府當中,施展過一次九脈求魔劍陣,爲何皇宮裡嶽步耀再度見到九脈求魔劍陣之時,卻像是第一次面對此等陣法。原來以這替身傀儡術,將頭顱和肉身分開,分化兩人之時,一分爲二的兩個身軀,並不能心意相通,這一點倒是和九崇山一脈的枯榮真解,有幾分相似,可若論玄妙之處,若論對於修煉功法之人的好處,卻天差地別,判若雲泥,實在差得太遠。
誅了國師,換了皇帝,橫江多年夙願已了,自不想再在皇城裡多留。
這中土帝國皇都,算是橫江的傷心之地。
他完完整整的做了一場法事,用成碧君和嶽步耀的頭顱,祭祀完了周先生之後,就施展出青天攬月術,朝宣明山方向,飛馳而去。廖長空與扶向陽二人,自是與橫江一起同行,迴歸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