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日註定命喪此處,她也要看看這個聖龍碑的真面目!爲了它,三年來自己背井離鄉,遠離愛人,委身於另一男子身下承歡!爲了它,自己的愛人素日寢食難安,爲了它,她利用了自己唯一的夥伴,唯一的親人!爲了它,她幾乎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看到它,只要能看到聖龍碑,我就有把握把消息傳遞出去。”她暗暗對自己說。
上山的路經過修葺,儘管曲折陡窄卻並不十分難行,不多時,他們已經到達山巔。
山巔處,蒼松翠柏,溪澗縱橫,其間雲霧繚繞,行至山中竟猶似穿梭於雲層之間,使人頓生飄渺謫仙之感!再往後行,見一處草廬,草廬內,桌椅古籍應有盡有。不知爲何,她突然萌生一個奇怪的想法: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軍師,莫不是就住在此處?
距離草廬不遠處,有一處圓形空地四周皆有重兵把守。“這裡想必就是了”她猜測。
果然聽得洛旭揚說:“到了。”看着她的眼睛,他溫柔的問:“走了這麼遠,累嗎?”
此刻,面對他的溫柔雲若雪只覺得心驚肉跳,好在他並沒有深究她的慌亂,只是帶着她往更深處走去。
越往深處行來越覺仙氣繚繞!風吹草動、花香疏影!好一處避居世外的絕世風景!
只是這三步一崗,五步一衛,戒備森嚴的架勢不免破壞了這渾然天成的悠遠意境!
過了那樹影花移的絕世美景,後面卻突然變得蒼茫雄壯,只有蒼松翠柏點綴其間!
不遠處,一座巨大英偉的石碑靜靜矗立着!像是穿過了天長地久的更迭,地老天荒的變遷。它只是這樣靜靜的矗立着,卻能震撼人的心靈!
聖龍神碑約丈餘高,爲龍形圓柱,整個碑體呈赤紅色!碑體上似刻有文字,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金光,遠遠看上去恰似一條即將沖天而上的赤龍!
她不必上前去看那碑體上所刻的文字,只是站在原地,就能感受到那種聖潔的、偉岸的、雄壯的氣度!
這就是聖龍神碑!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聖龍神碑!果然是上古神物,靈氣逼人!若得此神物,想必他們東凌也能佔盡天機、否極泰來!
“此神碑是上古神龍幻化而成,故此名爲聖龍!有傳聞說:千餘年前,上古神龍與魔界之王大戰於此處,力竭而亡,臨終之時龍吟長嘯、風聲颯颯!天帝於是將此山命名爲龍吟山,此碑爲聖龍碑,那碑體之上還有天帝留下的梵文,以表彰神君爲天下蒼生甘願捨棄萬年修爲的博大情懷!”看着站在他身前的雲若雪,洛旭揚像背書似的平板的語氣裡多了幾分不耐,勾一勾脣角,他繼續道:“其實聖龍神碑本身並無任何法力,它的存在也只是一種信仰,你知道真正保我聖龍皇朝千秋萬代,盛世榮光的是什麼嗎?”
雲若雪終於把眼睛從聖龍碑上掉轉回來,直直的看着他,已經顧不上掩飾雙眼中強烈的渴望。
“就是神女!神女法力驚人、胸懷天下,奉命世代守護聖龍神碑。”洛旭揚高高揚起的眉毛顯現出從未有過的驕傲之情!
“神女就是神仙了?”雲若雪帶着滿臉的渴切問。
“是神仙中的凡人!凡人中的神仙!歷來神女只降生在我聖龍國,生來便與衆不同,註定爲保聖龍國奉獻一生!”
“是嗎!”她當然想問如何與衆不同,但是她當然不會真的傻到去問那些。
回去的途中雲若雪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她多想跟人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然而此時她尚不能確定自己的生命能不能維持到那一刻。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路上風平浪靜,倚雪閣也依舊如常。當晚,她將消息安全送出時,纔不得不承認,洛旭揚當真是得意忘形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黑鷹並未按照她的計劃徑直飛回東凌,而是轉個彎落在了昌鳴宮的案頭。
昌鳴宮內,此刻,洛旭揚等待着它的到來。
“果真如寡人所料,她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盡責之人。”空無一人的昌鳴宮內響起一串低沉的笑聲。
次日,王上大婚,舉國歡慶!
整個皇宮一派喜氣洋洋。一連串的繁文縟節之後,王后終於到達正揚宮門前。
洛旭揚今日着黑紅相間的龍袍,頭戴黑色冕旒,腳蹬黑色高靴,滿面春風、目光如炬!越發顯出他勻稱挺拔的身姿、卓爾不凡的氣度!
王后敏姜公主一襲大紅吉服上金絲揉針繡着振翅欲飛的鳳凰,如雲黑髮挽着最爲華貴的凌雲高髻,珠翠滿頭,兩側鬢邊簪着鳳求凰十二股金步搖,搖曳生姿,尊貴無比!
正午時分於正揚宮大殿之上舉行冊封大禮,接受百官朝拜!大禮之後,新王后一行前往拜祭神廟,一番折騰下來,日已西斜。
靈煙跟在母親身後,走走停停、跪跪拜拜、來來去去早已餓的前胸貼了後背。此時卻還要前往祭祖,靈煙有心無力耷拉着小腦袋直髮暈,人羣中有一人匆匆跑上前來,快速將手中兩個熱騰騰的紅豆餅塞到她手中,一句話也沒有便又匆匆離去。
是蕭徹!放眼整個皇朝,能如此心細如塵,觀人於微還能與她心有靈犀的除了二哥,就只有他了。捧着那兩個仍有餘溫的紅豆餅,她覺得心暖了,悄悄啃着餅子,她的心卻盪漾在半空之中。
好容易熬到大禮結束,終於要到天壽宮飲宴了。開席前還要講一大段訓誡之詞,看着滿桌的美食,靈煙覺得肚子裡的叫聲更大了。母后和新嫂嫂講了什麼她一句也未曾聽清,只盯着桌上的雞腿垂涎欲滴。
“呵呵……”一陣笑聲突兀的傳出,衆人不解四下尋望着。
這明顯是個男人的笑聲,今日家宴能來的男賓只有三位,而靖揚君駐守邊關未曾趕回,紹揚君有傷在身不能前來,那就只有新郎本人了。
洛旭揚發現大家都盯着自己,只好尷尬的清清嗓子,本欲掩飾的笑意,在聽到靈煙肚子傳出的“咕嚕咕嚕”聲時,終於爆發。
低笑很快變成了大笑,一旁的太后也忍俊不禁,愣了一愣王后也大笑起來。靈煙抱着肚子,雙頰緋紅,頭已經快垂到桌子下面去了。
一片嬉笑聲中太后終於示意開席,可是靈煙此時又不好意思了,任誰怎麼叫都不肯擡頭。最後還是洛旭揚親自布了菜,盛了魚片粥,抱過靈煙喂下去的。
看着席間衆人的笑臉,敏姜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一整天都擔心自己出什麼紕漏,丟了她氏域國和聖龍國的面子,還好今日一切安好。
席間雖然鬧出了笑話,但好在是家宴,權當娛賓了。她的宣王和母后看上去都是很和氣的人,二弟、三弟和小妹也都很好相處,如此自己今後的日子想必不會太難熬吧!
晚宴結束之後,靈煙還因爲剛剛出醜的事悶悶不樂。蕭徹因爲一直在外面伺候所以並不清楚前事,只道是她與新王后言語不合以致不快?可是他無法張口去問,她的事也就是皇家之事,也不能詳問,於是也有些蔫蔫的。
馬車行至街角,一羣黑衣人自上而下,飛身而來,蕭徹察覺不對,動作極快一手將靈煙從車廂內拉出護於身後,一手抽劍抵擋。
兩下相交,一時間刀光劍影近在眼前,不要兩招蕭徹已然知道殺手出自江心閣,“自己人”雖然已經明確對方來路,他還是用盡全力,長劍在手中宛若銀花,一招一式毫不留情,轉眼之間已有三人倒在他們腳邊。
江心閣殺手本就武藝高強,此際人數衆多,他一人終究寡不敵衆。不多時,他被人側旁逼退,一個趔趄,轉眼靈煙已被黑衣人所擒。
眼見靈煙被人擄走,蕭徹呲目欲裂,迅速解決面前兩人。一個縱身,身後一人卻緊追不捨,招招緊逼。
怒極,蕭徹反手一劍,劍尖已沒入對方肩胛。更要發力之時,那人卻自己揭下臉上面巾。
是瑤光,他拔出長劍。怒斥:“這是何意?”
“只是想幫幫你而已,不必慌張。”瑤光似沒事人一般站的筆直,神情就像兩個老友閒敘家常。
“我的事自有分寸,你無須插手。”
“若不是自那夜之後你毫無動作,我也用不着挨你這一劍。”
蕭徹心中惱怒,一半爲自己沒能保護好她靈煙使她被擄,一半爲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刺傷了曾經朝夕相對的親密夥伴。驟然之下,竟然不能走上前去爲她止血。
兩人站在原地,手拿兵器,劍拔弩張之勢一眼可見。
半晌,她才用手扶了傷口處,語氣寡淡的說:“我已探得聖龍碑秘密,希望你記得,我們時間不多。”舉步走過他身邊時:“她就在西城碼頭倉庫。”
眼看蕭徹一動不動似乎餘怒未消的樣子,不由苦笑一下:“好了,我答應你,以後不會擅自行動。不過這次救不救她,悉聽尊便。”
待蕭徹飛身趕來時,靈煙已被人點了穴,倒在碼頭邊一個廢舊糧倉裡。夜晚江邊涼風陣陣,抱緊靈煙早已凍得冰涼的身體,蕭徹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將臉靠近在她的胸前,她平穩的心跳此刻成爲蕭徹最最眷戀的所在!
悠悠轉醒之際,靈煙知道自己正安穩的躺在他的懷裡,御風而行!今日累了一天剛剛又吹了冷風,只覺得身上冷的直髮抖,糟糕,怕是又要發熱了吧!恍恍惚惚的想着,再次沉入黑暗。
次日一早,王后敏姜正濃情蜜意的親手爲自己的夫君整理衣着,束髮戴冠。門外,內侍尉庭卻頻頻的向內窺探,洛旭揚乾脆高聲道:“上前回話。”
尉庭在門邊俯身行了禮,竟然湊在洛旭揚耳邊竊竊私語。敏姜正自不解,卻見洛旭揚大驚失色,劈手奪過才戴了一半的頭冠,用力甩在一邊語氣嚴厲的說:“都下去。”
待敏姜和那些宮女迅速退下之後,一把抓過尉庭前襟急問:“她怎麼樣,受傷了嗎?”
“斷鴻一直跟着公主,無礙!只是公主受了風寒發了高熱,現下還未醒過來。”
“昨夜爲何不報?”
“昨夜主子大婚,奴才以爲……”
“你以爲?你以爲你的職責是什麼?寡人要的是你的忠誠,不是聰明,尤其還是自作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