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知錯了!”
“你確定這件事是她做的?”擺擺手。洛旭揚示意尉庭繼續剛纔未完成的工作。
尉庭忙將地上的金冠撿起,重新爲王上戴好頭冠,一邊謹慎回話“,是,奴才的人一直盯着她,主子宮裡的燭火剛一熄滅她就開始行動了。”一切齊備,看主子殺氣騰騰的表情,尉庭又問:“主子,需要奴才採取行動嗎?”
重重的點下頭,洛旭揚心頭怒火難消。尉庭得了命令,轉身走到門邊時卻聽到洛旭揚無力的聲音:“還是先緩緩,現在還不能動她。你安排人先將公主的消息傳給二弟。”
尉庭答了一句,躬身退下。洛旭揚滿手冷汗,揚起手掌,只一掌,王后宮中那張梨花木質梳妝檯隨即碎成兩半。
內庭中,敏姜的心還在劇烈的狂跳着。她沒見過夫君如此陰狠的臉色,是什麼事才能讓秉性溫和的夫君如此殺意凜然?忽聽的外室一聲響動,顧不得許多,她忙走去外室。
看着那張斷成兩半的梳妝檯,和已經人去樓空的寢宮,她長吁一口氣頹然道:“馬上收拾好,這件事不許泄漏半個字。”
靈煙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眼看到二哥坐在榻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靈煙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嗔怒:“二哥,你怎麼在這兒?你傷還沒好,快點過來躺着。”
看起來還是稍顯蒼白的臉上漾出一抹苦笑:“你都多大了,還要跟二哥一起睡!”抓住她不斷伸過來的小手,輕笑着:“沒有關係的,二哥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躺好跟我說說,爲什麼不跟掩月一起回來,非要在碼頭吹冷風,讓二哥心疼!”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懷疑而已。明明已經被人擄走怎麼可以突然平安無事了呢!所以纔不讓斷鴻救我的。二哥,對不起,害你操心了。”
“我看主子您是一點都不關心二殿下了,明知道您的身體若有什麼不好二殿下是必須親自前來的,還是不管不顧只記得那個蕭護衛。”多日未見的掩月仍舊藍衣藍裙、清麗大方,只是這一出口就帶着怨氣。
“你,你少胡說,我怎麼不關心二哥了。二哥你別聽她胡說。這丫頭就是口無遮攔。”
可是洛紹揚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慌亂,靜靜的問:“掩月,查到了嗎?”
“斷鴻跟其中一人交過手,懷疑是江心閣的人。”掩月馬上正色回話。
洛紹揚身體稍稍前傾:“這麼看來,像是東凌採取行動了,不過此次他們抓走五兒只是放在了碼頭上,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由此可見,他們不像是掌握了什麼確切消息,只是爲何要如此行事呢?這樣豈不是打草驚蛇?”
掩月有些遲疑的瞥了一眼牀上的靈煙,不甚自在的說:“奴婢有一些發現。”靈煙和紹揚皆擡起頭望着她。她更有些懦懦:“奴婢昨夜聽從主子吩咐點了主子的睡穴以後,還是擔心主子,是以並未離開。然後奴婢親眼看到那個蕭護衛獨自到了碼頭,未經絲毫尋找,竟然直接就到了關押主子的倉庫,奴婢覺得其中似有不妥。”
聽到掩月將矛頭直接對準了心上人,靈煙急匆匆的反駁:“有什麼不妥,我沒聽出什麼不妥啊,你又開始胡亂猜測,以前對大哥就是這樣,現在又……”
“五兒閉嘴,讓她說。”
若問天下之大,靈煙最愛的是誰,那麼至今她仍會毫不猶豫的說:是二哥。可是若問她最怕的是誰,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說:還是二哥。所以洛紹揚一個厲色她也只有乖乖閉嘴的份。
“是。二殿下適才說道江心閣此次並不是真的想要公主的命,奴婢深以爲然。所以奴婢覺得若說憑他一己之力打敗江心閣意在騷擾的衆多殺手,奴婢並不懷疑。只是這之後他的種種行爲着實怪異的緊!首先,主子被擒,他被衆多殺手團團圍住。斷鴻在暗處伺機替他解圍,奴婢則是一路跟着那些殺手,殺手放下主子之後快速離去,而奴婢也第一時間幫主子解開穴道,話還未說上兩句,蕭護衛便已趕到。那麼他是如何甩掉那些殺手而且又能如此快速的趕到碼頭的呢?主子請想,就算是他武功高強又或者江心閣殺手本無意戀戰,所以他才能在短時間內趕到碼頭也好,那他又是如何知道主子被困碼頭的?就算他是逼問殺手從而得知主子被困碼頭的,可是二殿下去過碼頭,想必您也知道,碼頭上大大小小貨倉、糧倉總有數十間,他又是如何徑直找到公主所在的糧倉的呢?難道殺手刻意擄走主子,又刻意把信息留給他?如此便不通了啊!”
“有道理。”一個眼刀阻止了剛想分辨的靈煙。搖搖頭,他的話說來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二哥知道你對他有意,可也正因如此才更需得知此人的來路,你的身份不比旁人,如今各國局勢紛亂複雜,王兄那裡尚需防備細作,何況是你!不要總以爲自己的事就一定只有天知地知。豈不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句話嗎?你要記得你身上揹負的並不是只有你自己而已。”轉過頭,洛紹揚冷靜的吩咐:“掩月,此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包括對沉星,還有,秘密監視蕭護衛的一切行蹤,直接向我彙報。”
“諾!”掩月目光堅定,聲音鏗鏘有力。
嘆口氣,移坐到靈煙身邊,洛紹揚輕擁着她,下巴靠上她的頭頂,輕輕地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背,安撫她不能平靜的心。
御花園,荷塘邊太后臉色凝重的問:“這麼說紹兒和五兒的行蹤全在他掌握之中?”太后身邊的內侍總管永祿確定的點下頭。
這些日子下來,秋夢歌當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若說王上已有足夠的心智與手段管理國家,當然是好事。可是他如此防備自己兄弟終究令她介懷,只是做爲君王,不正當如此防患未然,未雨綢繆嗎?秋夢歌自己也有些迷惑了。
“最近尉庭的人很活躍,似乎還盯上了雲妃娘娘。”
“雲妃?大王不會做無用之功,叫人盯緊他們,探明來龍去脈。洛慶陽和他那個弟弟呢?”
“昨日大婚典禮結束以後,王上以家宴爲由將他們留在了宮裡,今早奴才纔得到消息,他們已經被軟禁廢苑。只是奴才不明白,如此庸懦無能之輩,又與王上有深仇大恨,王上爲何還留着他們?”
“如今還不是時候,宮中勢力錯綜複雜,只怕他還不想撕破僞裝,無情最是帝王家,身在帝王之家的女子從來都只是皇權的犧牲品罷了。”
太后爲何這麼說?莫非靈若公主之死另有蹊蹺?太后適才說什麼僞裝,什麼帝王之家?莫非?回想十年前靈若公主出事的那一天,難道會是……王上?
永祿被自己的猜測驚出一身冷汗。只是當年王上也只是剛過束髮之年的少年啊!怎麼可能?應該……不是的吧?是自己想多了吧!
“有些事要管住自己不能想,你在宮中多年應該明白。哎!回宮吧!”
一整天了,母后、王后嫂嫂,就連病中的二哥都來看過她了,唯獨蕭徹始終不見。她已經找了一整天,可是直到入夜還是不見他的蹤影。
全然不顧掩月和沉星的話,她一心要在蕭徹房中等待。一早掩月在她房中說的話,她根本一個字都不信,蕭徹既不位高又不權重,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而已,接觸不到核心,揣摩不到聖意,若是她也絕不會用這樣的人來當細作!
掩月就是如此小題大做,她的疑慮在她看來根本不能稱之爲疑慮。蕭徹能及時趕到就是因爲太過擔心她,也許他早就以武力逼迫那些殺手說出她的藏身之處了啊!如此並無不妥啊,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她每日和蕭徹形影不離,根本沒發現他和別人聯繫的任何蛛絲馬跡。所以不管二哥怎麼說,這一次她只能順着自己的心任性一回!她喜歡蕭徹,就是喜歡蕭徹!沒有任何道理的喜歡,所以她要和他在一起!
剛這麼想着,蕭徹恰好就推門走了進來。一看到靈煙就坐在自己桌邊,蕭徹才壓抑下來的萬般柔情統統破繭而出。
衝過去將笑盈盈的靈煙抱在懷裡,他需要確認她的存在,用她跳動的心房、馨香的味道還有那靈動的笑容和甜美的嗓音。
“你不守信用,日前明明才承諾過不會隨意消失的,才一天而已你就這樣,我還在病中你就故態復萌,那日後呢,日後怎麼辦?我要如何信任你?”
她甜蜜的抱怨就在耳邊,蕭徹心醉神迷:“再也不會,日後再也不會了,相信我,靈兒,相信我!”
他沒有再自稱屬下,沒有再稱她爲公主:“靈兒?”
將她的小臉捧在掌心,輕勾一下她小巧的鼻尖,笑着說:“恩,日後只有我能這麼叫你,好嗎,我的靈兒!”
“你現在叫什麼,主子她都會心花怒放的!”門外一臉無奈的掩月看着裡面好像是剛剛經歷過生離死別又失而復得的兩個人:“主子,天色不早了,你身子剛剛好一點,快去睡吧!”
沉星跟在掩月後面一臉不滿的說:“掩月姐姐,你就讓公主跟蕭護衛多呆一會嘛!我會在這守着的,過一會兒我再把公主叫回去嘛!”
靈煙羞得通紅的小臉從蕭徹懷裡鑽出來,討好的說:“掩月姐姐,你就讓我再多呆一會兒嘛,就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
掩月實在不想打擾主子的“好時光”,只是對於蕭徹她又很難真正放下心來,可是她又不忍心真的拒絕靈煙的要求。
“那好吧,我就守在門外,就一會兒啊!”沉星機靈鬼似的衝上前快手快腳的關上門,拉着掩月離開。
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蕭徹攔腰抱起靈煙放在牀邊。自己則蹲在她身前,看着她流光閃爍的雙眼。
“你今天去哪兒了?爲什麼我生病你都不來看我?”
“我,我對不起你,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我實在沒臉見你。”
“怎能怪罪於你,你已經盡力了,雙拳難敵四手,聽二哥說那些人可能是江心閣的高手,一時不敵也是有的。只是若你不能傾心相待,我又如何信賴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