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產子殤

魏家

魏剛出事,他們還沒緩過神,現在魏熙月又緊跟着出事兒了。這讓魏家,難免心煩意燥,隨着,心也開始動搖了。

正屋之中,魏家大家長,魏剛祖父——魏齊鳴,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首兩邊坐着的魏家子孫,逐個看過,而後,沉沉開口,“心裡有什麼想法,儘可直說出出來,不要藏着掖着了。”

魏齊鳴說完,下面是沉寂,你看我,我看你,心裡千百思緒,卻一時沉寂。

“沒什麼要說的嗎?還是要等到魏家覆滅了,你們才願開口。”魏齊鳴沉沉開口。

話出,魏家嫡長子,起身,率先開口,神色壓抑,沉厚,“父親,眼下,我們不宜再有什麼動作。”

老大說完,老二隨着起身,沉聲道,“父親,兒子贊同大哥所言。剛兒誤出手,傷及五皇子。其實彎彎繞繞,我們百口莫辯,在朝堂官員和大瀚百姓眼中,剛兒罪行難恕這已是事實。這個時候,我們魏家要做的,能做的,只有沉寂,用沉默表示沉痛。”

這個時候魏家再撲騰,都會被認爲是目無皇家,囂張跋扈。

一個皇子死在了他們魏家人的劍下。皇家沒連帶降罪於他們,那已是恩德。若是再想辯駁點兒什麼,那就是不知好歹。

魏齊鳴聽了,未表態,看着其他人,沉沉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大哥,二哥說的,自然是最穩妥的應對之法。只是…。”魏家三子,說着,話鋒一轉,皺眉,聲音低沉,“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太子殿下會不會誤會什麼呢?”

話落,一片沉寂。

太子赫連珉本就是多疑之人。魏家連番遇事,太子對他們的關注更勝往常。這個時候,他們的沉寂,一個弄不好,落在赫連珉的眼中,都會成爲退縮,又異心的表現。

一代君王的變更,交替,對皇家是一場血的洗禮。對於他們這些世家,朝臣,同樣也是一場賭運的搏殺。

賭勝了,一門富貴榮華幾十年。

賭輸了,一門覆滅瞬息之間。

而看眼前的境況…。他們好像站錯隊了。一個輸字,壓的人心裡發沉,透不過氣來!

魏家是扶持太子一派,這一烙印,若是太子登基爲帝,那烙印是他們抹不去的功勞。反之…若太子敗,他們魏家必然被下一任帝王難容!

沉默,良久,一個聲音幽幽發出…

“也許,當初我們應該安分的做鳳侯爺的旗下之兵,那樣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出現了。”

形勢變成這樣,已悔!

以前這話,必然會被魏齊鳴斥責,重罰。可現在…卻是不會了,因爲那是事實。只是…

魏齊鳴嘴角溢出一絲苦笑,神色冷凝。他是有野心,可他的野心還沒到跟鳳家抗衡,把鳳家取而代之的程度。他沒那麼自不量力。

魏家本是以文起家,是筆桿子打出的名頭。改爲武將,也不迫不得已,是一代人的天賦使然,文弱,武強。

從舞文弄墨到揮劍提槍,也不過才三十多年,跟鳳家那上百年的世家,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只是,有些事兒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君命大於天,他爲臣子除了聽從,還能如何呢?赫連昌已發了話,鳳家若是好,魏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話說的透徹而明確,狠辣且血腥。呵…。這樣,他敢不從嗎?

不從,既是死!賭一把,還有生的可能。雖然最後結果,仍然不盡如人意。

“你們都出去吧!”魏齊鳴聲音沉重,帶着掩飾不住的疲憊,“老大,你留一下。”

“是,父親!”

魏齊鳴發話,魏家子孫不敢再多言,魚貫而出。

局面走到這個地步,他們已是騎虎難下,再說什麼,也難全身而退了。心裡話說出,不過是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罷了!

魏齊鳴看着魏志峰,道,“一會兒,你讓大媳婦兒去一趟太子府吧!讓她告訴月兒,讓她稟報太子,被下藥,身體受損之事與趙側妃並無關係,是她身邊的婢女生出了異心,意圖挑起趙家和魏家的不和。”

魏齊鳴話出,魏志峰眼神微縮,麪皮緊繃,氣悶卻又無奈,滿腹火辣,苦澀…

把什麼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希望這樣能讓太子滿意,安心。否則…。太子一個不快,對他們忠誠生出一絲異性。對於魏家都是滅頂之災,因爲魏剛的事兒還在這裡壓着。

魏剛之事,太子極力把他推到意外之上,這樣縱然有錯,也是魏剛一人受罰。不然…。太子一個改口,一個早有預謀,對皇家早有不滿。那…。魏家被滅九族都無人有異。

呵…。魏志峰心裡又澀又寒。也許,世上之事,再沒皇家奪嫡之爭,再殘酷,再殘忍,血淋淋的了。

“兒子,知道了,這就…”

魏志鋒的話還未說完,魏家老兒,魏志明連門都沒敲一下,就疾步衝了進來…

看着魏齊鳴,魏志鋒臉上表情很是複雜,不安與喜之間,“父親,大哥,太子妃被下藥的‘真正’主謀找到了…”

聞言,魏志鋒騰的站了起來,急聲道,“是誰?”

“三皇子妃,秦卿…。”

魏志明話出,魏志鋒眉心一跳,轉頭看向魏齊鳴,忽然就沉默了!

魏志明低沉道,“趙側妃身邊的丫頭香草,跟三皇子妃身邊一個叫桂香的是同鄉,關係,親近,緊密。而,三皇子妃抓住這一點兒,藉由香草之後,對太子妃下藥,然後栽贓到趙側妃的身上。其目的,是爲了給太子製造事端,製造太子和二皇子之間的摩擦。依次,來報復,太子把三皇子遣送入皇陵的怨氣!”

魏志鋒聽了,眉頭緊皺。直覺感到,這又是一個局,是太子將計就計,徹底剔除三皇子枝枝蔓蔓的一局。這是要逼着秦家入他麾下嗎?

畢竟,謀算太子妃,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要判什麼刑責,現在都是太子一句話。秦家若是不想沉沒,就必須做個選擇了!

同時,也有很多人都認爲,這不過是太子,魏家和趙家的計謀吧!

魏齊鳴面色也不是很好,眸色沉沉,未感一絲輕鬆。

三皇子妃謀害太子妃,這一事,無論是真,還是假。魏家都收穫不到任何的好處。

經此一事,魏家與秦家的關係算是絕了。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還沒死,可魏家已經把其徹底給得罪了。

三皇子赫連珏…。很不簡單的一個人,皇家奪嫡之鬥,最有可能會生出的變數。

太子…。這是保魏家,同時也是在逼魏家。讓他們除了他,再無退路。想重新站隊,都變得不可能!

太子勝,他們活。太子敗,他們死!已不容他們再回頭了。

宗人府

秦卿看着眼前人,眼中盈滿嘲弄,心底一片冰冷。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話用在她的身上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魏熙月的孩子沒了,子嗣被斷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不過就是笑了笑,連帶的心情舒暢了好久。就是幸災樂禍了一下而已,沒想到這樣也能遭到報應。

笑剛收起,馬上就給她來個晴天霹靂。謀害太子妃…。

“哈哈哈…。”秦卿不由笑出聲來,滿滿的譏諷,嘲弄,帶着一絲瘋狂和滿滿的冰冷與絕望。

會絕望,因爲她不是傻子,所以清楚,這罪名一旦落在頭上,她的結局已經差不多定了。

這是太子排除異己的謀劃而已。所以,就算再查,做惡的那個人還是她!

秦家不會爲了她,跟太子扛上!

宗人府劉大人,看着大笑不止,笑的眼淚都已經冒出的秦卿,神色淡漠,面無表情,“三皇子妃,你的婢女已交代了一切,已承認謀害太子妃是受你指示。對此,你有什麼要辯駁的嗎?”

秦卿笑,笑的憤然,開口,話語尖銳,“劉大人,明知不是本妃所爲,還有此一問,不覺得可笑嗎?污衊,陷害,栽贓,呵…這就是你們宗人府辦案的宗旨吧!”

這話,刻薄而沉戾,諷刺滿溢。再坐的其他幾人,臉色不是太好看。

劉大人卻是笑了,“既然三皇子妃沒什麼要說的。衙役…”

“在!”

“把人帶出去!暫且關押,待我稟報太子之後,再做後審。”說完,起身離開。

秦卿嗤笑,冷冷盯着哈餘下的一衆人,恨恨道,“你們,會不得好死的!”

這話…

“帶出去!”

“是!”

走出宗人府,送往大牢途中,秦卿忽然就平靜下來了,死寂般的沉靜。

或許是知道自己註定要死,清楚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所以,絕望的安靜了吧!跟在一側的官員,腹誹着。

“鳳侯爺,武大人…”

突然的聲音,讓那走神的官員嚇了一跳,趕緊擡頭,看到對面走來的兩人,趕緊收斂神色,拱手,彎腰,“下官見過侯爺,武大人!”

鳳璟微頷首,沒說什麼,緩步向前。

武應自覺沒鳳璟那種拽屌的資格,頓住,點頭,視線從秦卿身上掠過,神色如常,微笑,客套,“幾位大人辛苦了。”

“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那你們忙,我…。”武應這官方的寒暄還未結束,陡然一個聲音,在耳邊乍然而起…

“鳳侯爺,在你出事生死未卜之時,藺芊墨意外失蹤的那段日子。可都是與赫連珏在一起,在那不短的日子中。侯爺夫人與三皇子,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自然的發生點兒情呀愛呀,魚水之歡什麼的也都在情理之中…。”

秦卿直直的看着鳳璟,眼神灼熱,眼裡充滿惡意,一種她若要死,臨死也要拉個人墊背的瘋狂挑釁,“畢竟侯爺夫人本就對三皇子癡心一片的。對於他們之間的歡好,我很能理解。想來鳳侯爺也是因爲跟我一樣,理解,寬容,大度,所以纔會繼續和侯爺夫人,直到如今還如此相信相愛的吧!”

秦卿話出,宗人府的幾個官員包括武應臉色均是驟然大變。特別是武應差點哭了,直罵娘,直懷疑他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麼孽了。所以,才使得關於鳳侯爺那些個幺蛾子事兒,都讓他給趕上了。

這個時候能說他耳朵,其實已經聾了嗎?所以,剛纔秦卿說了什麼,他是一句,不,是一個字都沒聽到,真的沒聽到…這麼想着,武應兩眼開始變得呆滯。

其餘幾位官員,身體緊繃,簡直是不敢看鳳璟的臉色。更不敢想象接下來會出現什麼?

死寂般的沉靜中…。

鳳璟頓住腳步,緩緩轉身,看向秦卿,面色平淡如水,眼眸漆黑一片…

手擡,長袖飛揚,嗜氣掠過,人飛出…悶痛聲隨着而起…

秦卿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紅,卻感覺不到痛意,只覺五臟六腑開始收縮,破碎,口中不斷有溫熱冒出…

“瘋狗!”

平淡送出兩個字,鳳璟擡腳,緩步離開。

武應一抹汗,不敢跟過去,實在是擔心鳳侯爺餘怒未消,一個擡手,他會成爲肉餅呀!

“趕緊的,把人送過去,找太醫給看看,腦子什麼時候傷着的。”武應一句話,太醫一個證實,徹底坐實秦卿確實已瘋的事實。

就是因爲瘋了,纔會胡言亂語。就是因爲瘋了,纔會謀劃太子妃和其子嗣。

侯府

回到家裡,鳳璟神色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什麼。倒是鳳和…臉黑的跟墨一樣,嘴巴因繃的太緊都變了顏色,青黑青黑的。

那臉色,那表情…。藺芊墨可以確定,不是出事兒了,就是中毒了?

想到眼下的時局,藺芊墨看着鳳璟,自然的問一句,“可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鳳璟聽了,自然的回了一句,“鳳和看上了一個女人。”

“然後呢?”

“那女人嫌棄他年紀大,口笨舌鈍,直接拒了。他很鬧心。”說着,看了鳳和一眼。

鳳和抿嘴,冷着臉道,“屬下也就是多看她兩眼而已,並沒有看上!”

鳳璟把一碗魚湯放在藺芊墨跟前,對於鳳和的話,未曾迴應。

藺芊墨喝着魚湯,看看鳳璟,看看鳳和。

鳳和可從來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剛纔那回答,聽着好像是是不忿。不過,除了不忿,也再無其他,比如被喜歡的女人拒絕後的那種複雜,失落。

所以,對於鳳璟,鳳和的說辭,藺芊墨持保留。只是,鳳璟若是想隱瞞什麼,你還真是很難發現一絲痕跡。所以,事實是什麼,鳳璟不說,藺芊墨也沒再繼續追問。

鳳璟也適時的轉移話題,“赫連冥明天要走了,薑蓉選擇留下。”

藺芊墨聞言,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不太意外的結果。

翌日

昨夜,赫連冥對薑蓉交代了很多。薑蓉認真聽着,聽完,對赫連冥又囑咐了許多。

夫妻兩個幾乎一夜都沒怎麼睡,凌晨時分,薑蓉眯了一會兒,赫連冥起身,爲薑蓉的安危,對府邸做最後的清除,整頓。

命令下去,護衛領命執行,恰時,鳳璟過府。

赫連冥看着鳳璟,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透着一股厚重,“來送我嗎?”

鳳璟把手裡的包袱遞過去。

赫連冥看着,接過,順便問道,“是什麼?”

“或許用得上的解藥,可能用得到的毒藥。”

赫連冥聽言,看着裡面的紙包包,小瓶子,不由笑了,“藺芊墨給我準備的?”

“看在薑蓉的面上!”藺芊墨纔會準備這些的。同時,看在薑蓉的面上,赫連冥那句不討喜的話,鳳璟就當做沒聽到。

赫連冥笑,“鳳侯爺這心眼可真是夠大的。”說完,笑意隱沒,看着鳳璟,眼裡是無奈,是請求,“薑蓉就拜託你多多照顧一下,等到她生下孩子,我就即刻接她離開。”

“嗯!”

看到鳳璟點頭,赫連冥恭維一句,“雖然你這人心眼挺小的,不過,卻不能抹殺你是真男人這一事實。你既應了,就會做到的,關於這點兒我深信不疑。”

“話很動聽。”鳳璟不鹹不淡給出一句評論。

赫連冥輕笑,不羈的性情,冒出點點,“我們也是裸裎相見過的,你全身上下我都是看過的,所以,我很相信你。”

“呵…。”

“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

“大膽奴才,竟敢對本夫人動手動腳,活得不耐煩了你…”

“你給我等着,等我稟報了二皇子,讓二皇子打斷你的狗腿…”

幾個女人雜亂的呼喝聲,忽然傳來。幾個女人被護衛鉗制着,從不遠處走來。

看到二皇子,即刻高呼起來,“二皇子,二皇子,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呀!”聲音激動。

“二殿下,嗚嗚嗚…。”未語先哭。

“殿下,婢妾怎麼說也是你的人,可這些護衛他們…他們竟然對我們動手動腳的,如此沒規矩,成何體統,若是傳出去,我二皇府豈不是遭人病垢。”義憤填膺,鏗鏘有力,開口先是告狀。

其中,藺纖畫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只是,要說的話,在看到鳳璟後,頓住,神色不定。

赫連冥面無表情,“帶走!”

“是!”

赫連冥這話出,哭的不哭了,告狀的也不告了,臉色一變,急聲開口,“二殿下,您這是要趕我們走嗎?”

“殿下,可是我們做錯什麼了嗎?”

“二皇子要把我們送到哪裡去?爲什麼要送我們走?”

赫連冥冷冷淡淡道,“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聞言,幾個女人面色各異,她們幾人都是不同的人送來二皇府。有的是單純只是爲了分的薑蓉的寵愛,可有的,卻是帶着任務來的,所以,這個時候被送走,那…。

“二皇子,我們從來不曾做錯過什麼,您就這麼把我們打發了,是不是…。”

“呱噪!”

赫連冥兩字出,護衛出手,幾個女人瞬時安靜了下來。

藺芊墨畫在護衛手伸出的一瞬間,看着鳳璟急聲開口,“鳳侯爺,墨兒妹妹可還好嗎?”

鳳璟聽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赫連冥不輕不重道,“你不在,侯爺夫人會更好。帶走…。”

“赫連冥,我是相府的女兒,你不能這麼對我。”藺纖畫開掙扎,尖聲大叫,“鳳侯爺,我跟藺芊墨是姐妹,你不能這樣視而不見。還有,我知道關於藺芊墨的很多秘密,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

話還未說完,在赫連冥的示意下,藺芊墨畫被護衛快速帶離。餘音消散。

“都打發了!”

赫連冥點頭,“在哪裡守寡不是守,沒得讓她們在這裡膈應薑蓉。”

鳳璟聽了,看着赫連冥不鹹不淡道,“赫連珏離開以後,府裡的侍妾馬上就有了喜事兒。或許…”

“她們愛咋地,咋地,我沒所謂。反正做的多,死的快。”赫連冥完全不在意道。

鳳璟扯了扯嘴角,“你是沒所謂,可薑蓉卻要面對。你前腳走,後腳一個侍妾鬧上門,說肚子疼,肚子癢。這樣的事兒,我沒興致替你處理。既然清理,就不要留下什麼尾巴!”鳳璟說完,走了!

鳳璟的話,赫連冥聽進去了,同時,摸着下巴不由道,“鳳璟這廝,對這方面挺在行的呀!”說完,頗爲遺憾,若是不是要離開了,他還真想去藺芊墨面前,挑撥幾句。

時光如梭,猶如白駒掠過。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又是一年始!

幾個月的時間,京城之內,連表面的平靜都已難維持了。

趙側妃因爲魏太子妃之事,心裡很是自責,歉疚。爲此,向皇后自請去了廟堂,向太子妃祈福去了,期限自定一年爲限。

呵呵…

趙家,魏家,這算是各自吃了一個悶虧。太子應該是以此,讓他們保持心裡的平衡,繼續和睦相處吧!

而魏太子妃經此一事,對趙太子妃留下的那一兒一女是更加疼愛了,每次出門,那是走到哪裡帶到哪裡。

對此,也是,呵呵…

再來就是二皇府,自赫連冥離開之後,二皇府尚算安穩。皇后娘娘曾經傳召過薑蓉,剛好遇到要進宮向皇后請安的九皇妃,如此…。三番兩次的巧合,讓皇后也改變了表示關心的方式,不再讓有身子的人挺着肚子進宮,而是直接把賞賜給送入府中了。

在那期間,魏太子妃也曾去探望過薑蓉幾次,剛好遇到華太醫入府爲薑蓉探脈。如此幾次之後,魏熙月也不再去了。

皇后和太子都不是傻子,諸多巧合,已然證明,薑蓉是有人護着的。

眼下,他們也不想動薑蓉肚子裡那塊肉。因爲那也是牽制二皇子的一個利器,留着就留着吧!

太子這幾個月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可以說是越發艱難。赫連昌身體越發不好,可朝堂之上,真正靠攏他的人,卻意料之外的寥寥無幾。

向他發難的倒是不少,這讓赫連珉很是火大,卻不得不忍着。因爲還未登基,他不想被人說,他身爲儲君,行事不夠豁然,心胸不夠豁達。

更讓他惱火的時候,曾經綿軟,事事順從的小皇子們也開始不安穩起來了。開始頻頻找茬,這個說,想盡一份力,求他給個效力的機會。那個說,想盡一份孝,想伺候赫連昌。

赫連珉看着他們那真情意切,拳拳忠孝姿態,有幾次都想即刻收了他們,送他們去見閻王去。

但是,他忍着了!因爲,皇子們若是都死了,那可就等於成全了赫連逸。

剩下一些皇孫,最大才十歲,若是順勢登基。那…鐵定的成爲赫連逸的傀儡。這是赫連珉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他忍…

可皇后卻是忍不住了,僞造聖旨,弄死赫連昌,讓赫連珉即刻登基的念頭,越發的頻繁起來!

現在,局勢就如那弦上箭,只要赫連昌那口氣一斷,立馬就會失控,成敗,生死,就在瞬間,且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中。

京中氣氛越發緊繃,連京中百姓說話都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侯府

藺芊墨也清晰的感覺到,隨着局勢的越發緊張,府中的暗衛又增加了不少。

不知不覺,孩子已經八個月了,身子也是越來越沉了,同時吃的也是越來越多了。

一頓飯,兩碗飯,一碗湯,近半兒的菜。那食量,每每看的鳳璟,晚上要問她幾次,想不想吐,想不想如廁,想不想哭(脹哭)…

現在藺芊墨肚子大的,鳳璟每天眉頭都皺的緊緊的,因爲他時刻都在擔心着,害怕藺芊墨肚子會破掉,因此是連碰都不敢碰她了,特別是肚子。

“柴嬤嬤,這樣沒問題嗎?”

“回侯爺,這都是正常的,您也看到了,外面有了身子的女人,到了這個月份肚子也都是跟夫人一樣的。”

那一日,看鳳璟實在是緊張,擔心的過分。柴嬤嬤就說了一句,其他人到了這個月份也是這樣的。就這一句,鳳侯爺帶着懷疑,呆呆竟去證實了一下,那種行爲說是耍流氓都不爲過。

好在鳳大爺武功高強,人過無痕,人家孕婦睡着了也沒發覺什麼。孕婦相公也沒看到什麼。不然,鳳大爺肯定要多一個邪癖了,比如,對孕婦情有獨鍾,特別喜歡有夫之婦什麼的…

看過之後,那個問題好歹不再問了。柴嬤嬤還沒鬆口氣,鳳大爺又遇到新的擔心點兒了…

“柴嬤嬤,這肚子,還會繼續長嗎?若是長的太快,止不住又該如何?”

柴嬤嬤:…。說到底,鳳侯爺還是擔心,藺芊墨肚子會破掉。這擔心,令他已然是走火入魔了。

對此,藺芊墨在最開始,每天還會安撫,寬慰鳳璟許久。但是,當這兩個問題頻繁的被問了兩個月,藺芊墨現在已是懶得說什麼了。

偶爾被鳳璟盯的睡着了,就給他一句,“破了也沒關係,我會縫!”

一句話,鳳大爺眼睛直了,臉青了。一個晚上,前半夜盯着藺芊墨看,後半夜睡着了,夢裡各種血淋淋,各種破掉的肚子那是形形色色呀!

如此,從來精神奕奕,高貴優雅的鳳大爺,那一日頂着兩個大大的黑圓圈上朝去了!

藺芊墨看的樂不可支,雖然這真是不賢妻所爲,不過,嘿嘿…真是忍不住呀!

這一日,藺芊墨如往常,正在悠然的看着書,一個護衛忽然衝了進來,可惜,不等腳落地,人就落入了鳳衛的刀劍之下。護衛後退,避過刀劍,隨着跪下!

“鳳夫人,小的是二皇府的護衛,事非得已,無理之處,還請夫人勿怪!”

二皇府的護衛?

藺芊墨聽了,看向一邊的鳳衛。

鳳衛頷首,“回夫人,他是二皇子的心腹。”

確定是二皇府的人,藺芊墨緊聲開口,“可是爲薑蓉而來?”

“是!王妃從今早開始已發作了,可直到今日孩子還未下來,穩婆說,恐將難產。主子臨走時曾交代屬下,若是王妃萬一不順,讓屬下即刻來找夫人,請夫人…”

從早上,到現在?也就是說已有五六個小時了?

“鳳竹,拿我藥箱,去二皇府!”

“夫人,可你的身子…。”

藺芊墨擺手,看着剛邁入家門的鳳璟,扶着腰身上前,“薑蓉不順,你帶我過去看看。”

鳳璟聽言,眉頭瞬時皺起。

“我身子重,可手卻還很靈活,沒妨礙…”

鳳璟聽了,看着藺芊墨,最終沒說什麼,攔腰把人抱起,往外走去。

二皇府

藺芊墨趕到,發現赫連逸,九皇妃,太子妃,魏家,包括皇后的派來的人都已在哪裡。

看到鳳璟和藺芊墨到來…

看到藺芊墨的肚子,除了赫連逸之外,其餘人均是震驚了!

藺芊墨竟然…。

只是這個時候沒人有閒心去探究她們的心理。

“拉上屏風!”鳳璟說着,抱着藺芊墨直接走進屋內。

“鳳侯爺,這不合適!”魏熙月這話剛說完,就看到,赫連逸竟然也擡腳走了進去。九皇妃也隨着跟上。

衆人:…。

魏熙月凝眉,隨着上前,但卻被護衛攔下。

藺芊墨進屋既聞到一股血腥味兒,那味道,讓人不安。

“王妃娘娘,您再忍忍,使使勁兒…”接生的穩婆,滿頭大汗,聲音已是不穩。

接着是薑蓉疲憊,痛苦的呻吟聲。

“鳳竹,隨夫人進去。”

“是!”

“我就在屏風後面,有事兒就叫我。”

藺芊墨點頭,擡腳走入內室。

看到藺芊墨,屋內的人一怔,隨着趕緊行禮,“見過侯爺夫人!”

藺芊墨直接道,“再打熱水過來,另外拿些吃食過來。”

“呃…是,是…”

“墨兒…你來了…”薑蓉頭髮已被汗水浸溼,臉色白的厲害,嘴脣已被咬破,帶着血色。

藺芊墨伸手握住薑蓉手,一片冰涼,那股涼意,讓藺芊墨眼眸微縮。

“放心,會好的。”

薑蓉聽了,扯了扯嘴角,溢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眼淚隨着掉下,“嗯,一定會好的…”

藺芊墨回以笑,走向牀尾,查看薑蓉情況,宮口已開,全開,羊水外溢,孩子已可觸到,感覺到,伸手觸摸,查看…

心頭一跳,是屁股!

開刀即刻把孩子拿出,這最爲有效的辦法,可是這裡沒那個條件,麻藥沒有。那種痛,就算藺芊墨能用銀針幫助減緩,可手術之後的各種後續治療,也完全不能保證。動刀子,是冒險!

若是等待,等着奇蹟出現,孩子能轉回來,已是不可能,這樣等着,羊水流盡,大人孩子,一屍兩命!

怎麼辦?

“鳳夫人吃的來了!”

“喂王妃吃幾口。”

“是!”

湯送到薑蓉脣邊。薑蓉卻拒絕了,“墨兒,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剛纔嬤嬤都已經告訴我了…墨兒,我不想我的孩子死,你幫我保住他!”

“我會盡全力,你吃兩口,相信我…”

薑蓉:…點頭,微弱道,“嗯,我相信你,相信你…”

鳳璟站在屏風之後,聽着裡面的動靜,整個人緊繃的厲害,臉色也白的可怕。

赫連逸看着,神色微動。不知道的還以爲鳳璟也在生孩子呢!這臉色,白的可以跟紙媲美了!

“啊…。”痛苦的聲音。

“薑蓉,我已觸摸到孩子了…”

“是…是嗎?”

“嗯!是個很有力氣的小傢伙,他在動。應該是迫不及待想跟孃親見面了…”

薑蓉聽了笑了,眼睛卻開始發昏。

“薑蓉,孩子很乖…。”很好,脖子上沒繞臍帶。

“薑蓉,二皇子還在等着你們,你要努力…”

“是…。啊…。”

藺芊墨把宮口給她剪開了幾分,聽到薑蓉的痛苦的喊聲,藺芊墨面色發緊。

一邊的接生嬤嬤,汗如雨下,緊緊盯着。

“薑蓉,不要睡…。”

“好!”

“喂王妃在吃一口!”

“是!”

血腥味,伴隨着藺芊墨的聲音,薑蓉的痛苦呻吟,在持續着,

鳳璟臉色越發的難看!

不知過了多久…只感度時如年。

“頭,頭…王妃,是頭,頭…。”接生嬤嬤忍不住驚呼出聲,激動地幾乎要哭了。

“王妃你用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出來了…”

“啊…。”

外面的人,站在門口,聽着裡面的動靜,深色不定。

難道說,薑蓉跟藺芊墨關係好,竟是真的嗎?真到,已可以彼此相信,交心的程度嗎?

她們關係好,自然的也聯想到了,鳳璟對二皇子是何種態度,是很看好嗎?

這想法,另屋外的幾個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魏家人神色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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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嗚哇…。”

“生了,生了…。”

接生嬤嬤抱着孩子,整個人也隨着放鬆下來,“王妃,你看,是個小皇子,恭喜王妃…”

薑蓉已經快睜不開眼睛,強撐着,“讓我看看…。”聲音虛弱,無力,其實眼前的景物都已開始扭曲。

藺芊墨把一顆藥丸放入薑蓉口中,用銀針刺入她幾個穴道,開始快速給她縫合。

縫合結束之後,對鳳竹說了一個藥方,“讓侯爺派人趕緊去抓藥,熬藥!”

“是!”

“趕緊把這裡收拾乾淨!”

“是!”

該吃的藥都吃了,針也用了,能做的,都在做。第一天,薑蓉情況尚且穩定。可第二天…

藺芊墨那不好的預感,最爲擔心的卻還是成真了。薑蓉開始發熱,下身開始不間斷的出現惡水,混血!

薑蓉不懂醫術,可看到那不時外溢的血色,卻也知道那代表了什麼。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想想遠方的相公,薑蓉淚如雨下…

“墨兒,我有些事兒想拜託你。”

藺芊墨聽了,心口發悶,“眼下還不到…”

“若是能止住,那就當我沒說過。若是…。”薑蓉滿臉苦澀,滿目哀傷,“我怕來不及,我想現在說,那樣我會安心些。”

藺芊墨聽了,沒說話。

薑蓉看看身邊的孩子,看看藺芊墨,滿眼淚花,懇求,祈求,不捨,沉痛,聲音發顫,“墨兒,若是我有個萬一,我想求你,求你幫我養着他!”

薑蓉話出,藺芊墨眼眸緊縮,“我嗎?”

薑蓉點頭,淚水滑落,“也許我該交給魏家,可我不相信他們。因爲他們會把孩子送入宮中,因爲魏家不會爲了我這個女兒犧牲所有…。”

是呀,魏家一定會這麼做。

伸手把孩子抱起,低頭,親着那柔軟,又柔弱不堪,最需要孃親保護的孩子,薑蓉哽咽,出聲,“我多想自己帶着他,一日一日把他養大,可惜我福薄命短,我護不了他…”

“墨兒,我知道,我這樣會讓你爲難,可是除了你…。我誰都不相信…”

“墨兒…。”

“我答應你…”

薑蓉聞言,笑了,淚水卻流的更兇了,“墨兒,謝謝你…。”說完,從枕頭下拿出一沓信函,遞給藺芊墨,“這些,是我這個幾個月寫給二皇子的信函,因爲不想他分心,所以,從來沒讓護衛去送過。現在,也請你幫我轉交給他!”

“好!”

“那兩個櫃子裡,是我這些日子做的衣服,有二皇子的,有孩子的…”

“嗯!”

說完那些,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遞給藺芊墨,“這是庫房的鑰匙,那些都是我的嫁妝,你先拿着鑰匙。”

“好!”

薑蓉說完,在屋裡看了一圈,低頭,親了親孩子,然後把他放入藺芊墨懷裡,“你帶着他先走吧!”

藺芊墨聽言,眼簾微顫。

薑蓉淡淡一笑,滿目蒼夷,“我還有些事兒要做…”

她一死了之,清淨了,卻不能把所有的麻煩都留給藺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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