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琴的身體狀況並不是秘密,索性身邊並沒有什麼危險人物,可仍舊難免有很多人對他感到患得患失!
而洛思茹留下的原因也是令人欽佩的,可只一頓晚飯就被人看出不僅僅是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晚上洛思茹被安排和雪露同住一間客房,當然不是天心教招待不起,只是擔心洛思茹不習慣獨處在那麼多武林人之間,所以雪露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見她獨自呆坐,臉上充滿優思,雪露自然明白她心事,可除了安慰卻又真的想不出還能做什麼!
“思茹!我看你也不用太擔心,等咱們找到了寶蓮寺,治好了半琴的血毒,以後時間還多得是呢!”
幽幽看了她一眼,洛思茹輕輕苦笑:“姐姐!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半琴大哥心裡其實早已有人了。時間再多,我也只……哎!”
雪露心裡苦嘆!
半晌,洛思茹看着她哀傷問:“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他……他心裡惦記的那個人是誰?”
愣了下,雪露微微皺眉:“思茹!我不瞞你,雖然我並不是真的確定,可大概也能想到。只不過,那個人其實我也只見過一次而已,交往不深。所以,我其實也真的並不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姐姐!她……她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她……!雖說只見過一面,可論武功、人品、相貌,她的確都算得上天下罕有!不過思茹,感情的事很難說的,你也不用這麼快就灰心!別忘了,你可是半琴的救命恩人,而且一直對他不離不棄!他那個人別看表面上冷淡,可絕對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苦笑點頭,洛思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期望之光:“是啊!我知道,可是……,如果他真的已經情有所衷,我只會祝福他,絕不會想要他爲我負疚!只是我感覺到他心裡一直非常難過,可我卻半點幫不上忙!”
“哎!我的傻妹妹,你真善良!如果錯過你,那是半琴的損失。可終歸緣分天註定,你就別太難過了……”
相比兩個情有所衷的少女在一起難免期期艾艾,半琴則不習慣和人同住。可怕他獨處會一個人胡思亂想,楊琛還是把他拉出來一起品茗,和幾個年輕人一起聊天!
但即便如此,在外人看來,半琴仍舊和其所處環境格格不入!而這些年輕人坐在一起開始還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豪言壯語,但話題很快就又轉到了武功上面。而如此一來,對半琴來說就更加顯得索然無味了!只是他絲毫沒有避開的念頭,因爲在這幾個人之中又一個是讓他很感興趣的……
“你們可不知道,這大半年來城弟武功進步是所有人中最快的,連外公都對他誇的不得了!更難得的事城弟從來不會自吹自擂,比起寶鵝、寒龍他們好太多啦!”
“亨哥!你真的別再誇我了,否則我怕自己會忍不住驕傲。再說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爲了一點小事就心存芥蒂?”
“說實在的,這一點我就佩服二舅!其實他纔是舅舅、姨媽們之中武功最好的,可幾十年下來始終那麼低調。古人說:君子上善若水!我看說得就是二舅那種人!”
雪城聽了微笑點頭:“是啊!二叔的確是咱們這些晚輩最該效仿的榜樣,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這纔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氣度!”
正所謂:即便說者無心,也難保聽者有意!
半琴心裡暗暗尋思,在他看來雪城表面上對雪天寶無論真心、還事假意的讚賞,認真想未嘗不是他本身的真實寫照!
只不過,表面言行的一致,卻並不代表彼此心境也是相同的!而當他無意中瞥眼看到賢貞表面雖然平靜,卻也正眼含深意的看着自己。而他毫無表示,卻也等於是默認了其疑問!
“你懷疑雪城是義俠山莊的內奸嗎?”
“你覺得呢?”
“在事實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他當然也不會例外!只不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沉吟片刻,賢貞看向他緩緩問:“我想知道你的根據?”
“你難道想不出……?”
淡淡看了他一眼,半琴表面上仍舊讓人毫無跡象可循:“其實你早該想到,如果義俠山莊真的有內奸,以我們所經歷的事情,可以懷疑到的目標並不多!但其中一些人不是不能懷疑,只是不值得,或者的確沒有必要!所以想來想去其中只有雪城父子不同,他們對義俠山莊,甚至對雪家全家每個人都有憤恨的理由!而且雪城的武功豈會只是這半年突飛猛進?我想你在義俠山莊那麼久也該看得出來,其實他的修爲早已遠遠超過了霍亨和高尚!”
賢貞聽了緩緩點頭:“的確!我對他雖然並不熟悉,可在義俠山莊的時候確實就已經覺得此人深藏不露!但……”
“是!只憑這些推斷,最可疑的恐怕該是雪天寶!”
“但絕不是他!就像你說的,他是沒有必要懷疑的人!”
“所以我要到天心教來,就是因爲即便魔宮得到消息,也不能在此興風作浪,至少不至於讓我們自己措手不及!但霍亨自然會被安排回來,除了他義俠山莊之中應該沒有誰還會對和我交往感興趣!所以……”
“所以除了霍亨,會出現在這的人至少不會是單純的對你有好感。更可能是想要探聽你的虛實,甚至可能會找機會和魔宮裡應外合,你送走洛神醫就是趁他離開義俠山莊和魔宮暫時不便通氣的這個空檔!”
“可如果魔宮中人並不出現,這一切就都仍舊只是猜測。”
“但萬一結果還是如你所料呢?”
“那是後話,雪城爲人謹慎,現在天心教戒備森嚴,我送走洛神醫也表明了早有警惕。那麼除非有把握同時對付你我兩個人,否則他不會輕易冒險!”
賢貞聽了心裡不免一陣讚佩,微笑點了點頭:“你雖然永遠一副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樣子,可真正瞭解了,還是真值得讓人信賴啊……!”
半琴未置可否,默默垂頭沉思半晌:“你不覺得奇怪麼?”
“什麼?”
“如果一切都真的如我所料,那麼雪城父子暗中勾結魔宮就絕非一朝一夕了!可如果只是爲了一個義俠山莊,他們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更何況到了現在,他們難道不明白與虎謀皮有多危險?”
賢貞聽了一陣詫異!稍後醒悟過來不由得大爲驚恐:“難道他們竟然可以與魔宮匹敵?”
“至少現在除此之外,我還想不出其他可能!”
“但這就算是真的,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現在最好是什麼都不做……”
翌日早上,諸人匯聚一堂,霍雲飛告訴他們,天心教密探已經發現有人正從幾個方向往天心教集中。而對方雖然人數不多,但卻可以看出皆非泛泛之輩!
半琴毫無表示,和賢貞對視一眼,不禁心裡暗歎!現在對他來說是最不願意被證實的猜想得到了證實,索性洛浩已經走遠,可以平安到達義俠山莊了!
“這羣混賬真是陰魂不散!可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招來了?咱們可是昨天才到的……”
異道的不解也是大多數人的疑惑,霍亨看向父母擔心問:“爹、娘,教中還有誰知道露露她們會來?”
夫妻倆詫異對視,沒等他們醒悟,雪城當先開口解釋:“應該不會是天心教中人走漏的消息!畢竟我和亨哥回來沒幾天,而且始終沒對外說明原因。露露她們更是昨天才到,就算消息真的泄露出去,也不會這麼快。除非……莫不是露露她們其實一直被人暗中跟蹤着?”
此時多數人都覺得他說的是最合理的解釋,可對於半琴和賢貞,這卻只不過是欲蓋彌彰!
不過這雪城倒也果然不簡單,只憑這一言半語就借天心教洗脫了自己,而且深知人心會對疑問自然而然想往最陰暗的方向。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有人“省悟”,半琴、異道、賢貞、楊琛和雪露這五個人居然會被人跟蹤近月而毫無所查?
一旦想到這一點,雪城之前解釋之詞不着痕跡的斷句,便會讓人聯想到更早泄露消息的途徑。但有了此時的伏筆,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引發了人們思考的雪城身上!
甚至連半琴自己,此時心裡都不由惴惴!如果不是自己先一步設下的局,易地而處,同樣的事情發生了,自己恐怕也只會和其他人一樣的設想,從而真正被對手牽着鼻子走。
誠然,半琴此時是不可能暴跳如雷,一把揪住雪城衣領罵他藐視自己的!
“魔宮高手如雲,行蹤詭異,我們恐怕真的是有所疏忽。只是連累了天心教,實在……”
雪天驕看着半琴正色搖頭:“師弟!你說這話未免太小看我們了。沒錯!論武功我們這些人是沒法跟你比的,可爲了武林正道大義,這裡沒有一個人會怕死!”
雪露半天沒說話,可心裡卻一直在暗暗權衡,此時走過去挽起她胳膊柔聲勸道:“大姑!您別生氣,半琴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您不知道,他從小就被爺爺藏着,根本一點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他說的話是真心怕連累別人,絕對不是小看天心教!”
想到父親歷來行事作風,雪天驕心裡稍稍釋然!而半琴根本絲毫沒注意她姑侄,而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雪城眼中一閃即逝的嘲諷之色!
此時,楊琛皺眉道:“大家現在還是趕快想想該如何禦敵吧!畢竟魔宮中人可真的很不簡單啊。”
“師弟!爹早有明示,義俠山莊之下凡是涉及有關魔宮之事全部聽從你的指揮,你有什麼打算?”
想了想,半琴環視在場,眼光最後落到了雪城身上:“你剛纔說的很有道理!那對現在的情況,你有什麼意見?”
雪城聽了心頭一顫,面上恭敬回答:“蒙師叔垂問,弟子本不敢妄言!不過以弟子愚見,魔宮既然是分幾路而來,與其等他們站穩腳跟,倒不如先發制人,各個擊破!”
諸人聽了紛紛點頭贊同!半琴淡然一笑:“很好!既然是這樣,我們不妨好好想一下,該如何各個擊破?”
“弟子願打頭陣!”
搖搖頭,半琴環視四下:“既然他們是衝着我來的,我當然不能退縮。以目前情形看,這六路人人數都不多,未嘗不可以同時攻擊,至少也能見機行動……!這樣吧,請霍教主和師姐坐鎮天心教,居中策應!霍亨帶領雪心高手埋伏一線天,楊琛、雪露帶領十名高手埋伏在布袋口,異道往風雨亭,賢貞到斷江橋。雪城和我在月兒谷阻截這路人數最多的對手!”
“如此一來我們正面豈非門戶大開了?”
拍了拍楊琛肩頭,雪露微笑道:“師哥!這五路一旦全勝,剩下一路就是甕中之鱉。況且這也算是疑兵之計,絲毫防備都沒有,對方也未必敢輕易打進來了!”
楊琛聽了釋然一笑!
霍雲飛夫妻對視一眼,心裡也不由暗贊這半琴果然心思縝密,見機明白!武功強弱且先放一邊,單這份城府心智,已不負乃父精心培育了!
而半琴部署妥當之後,眼光有意無意看向雪城,見其雖臉現佩服,可眼中卻明顯流露出戒備之色!
半琴的目的也就是要讓雪城對自己產生戒備,只要他感覺到自己對他不放心,他就會更加謹小慎微,可事情發展和時間都不會片刻停滯,猶豫往往比激進更容易露出破綻!無論他之前打什麼主意,如今自己把他放在身邊,讓他無計可施!而如果他有絲毫異動,自己就可以伺機而行。
別人是不可能瞭解半琴心裡所想的,可賢貞暗暗尋思這一切部署,很容易就明白了他首先是憑各自實力分派任務。放過正面即可以方便之後圍攻,也可以令對方前進之勢緩解,但實際上還是徹底封鎖了雪城所有可以單獨行動的機會!
而賢貞也和半琴一樣,既然已經懷疑到雪城,就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一舉一動!就算他掩飾得再好,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已經足夠把他的心思出賣給這兩個即聰明絕頂,又早已對他極爲注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