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的初衷,一來是不希望江湖各門派因雪溪的高壓導致意志消沉。另外,江湖並不是個可以長治久安的世界,表面上的平靜不能代表沒有暗潮涌動。藉機觀察各派情形,還可以做的不顯山不露水。
在劉素茵是希望可以保證江湖平穩,在雪溪則是更傾向後者原因!不過今年直到武林大會快要結束,雪溪仍舊沒有出現,各門派的人雖然奇怪,可心裡倒也踏實不少,根本沒人想到自己武功蓋世的盟主居然會突然莫名失蹤!
相比雪天寶的低調,其女雪露和徒弟楊琛起碼是年輕人免不了好動些。雖然師父幾經叮囑不能惹是生非,但別人見到自己臉上的輕蔑,也讓他們心裡非常不舒服!可爲了不讓師父生氣,他們就只好自己儘量避免被人看到了。
幾天過場簡單的完事了,取勝也多是些老面孔。但所有人都清楚,就算自己的武功高於常人,也難堪比義俠山莊中的雪氏子弟。
閒步山莊,楊琛心裡始終有難以釋懷的沉悶抑鬱。偶然見到那些滿面志得意滿的同門,心裡更是低落!
漫無目的的走到一條溪邊,擡眼看去一片連綿的屋宇,氣派很是不小。兩人都知道那是義俠山莊二夫人雪裳的住處,在五位夫人中數這裡最寬闊。但這也並非是雪溪偏心,而是因爲其十四個子女中,有五子,一女出自這位二夫人所生。而且他倆原本是同門師兄妹,昔日東海三仙爲助愛徒匡扶武林,其中兩位不幸慘死敵手,只剩下邵秋風一人,雪溪當時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恩師獨自孤老荒島。於是他便在山莊爲師父獨闢一處院落,連同門一起居住。
之後幾年,邵秋風去世,雪溪那數十同門仍舊住在這裡,加上雪裳連生兒女,這片院落便越來越廣。但雪裳自幼性情孤高,很少與人來往,昔日年輕時連雪溪都要讓這師妹幾分。
後來雪裳教子極嚴,膝下兒女倒也都才俊,只是對其他兄弟姐妹都頗看不上眼。可想而知,外人對這位二夫人門下,也自然都敬而遠之!
對視一眼,兩人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見對岸忽然走來幾人,男的錦衣玉帶,女的也皆綾羅綢緞。相較之下,二人不免自慚形穢!
此時一個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女子當先開口招呼:“這不是二伯的小表妹露露嗎?還有二伯的高徒楊師弟!到了門口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要走呢……?”
說話間,諸人已經過橋到了跟前。雖非熟悉,兩人也知道這幾人都是雪裳的孫子和孫女,而說話的乃是雪溪三子雪天齊獨女,雪寶鵝!
自當年家宴上打敗了長兄雪天赫,並且雪溪宣稱自己的傳人終究要以武功決定。雪天齊從此一面更加刻苦練功,另一面也更加高傲自大。但在兄弟中他武功向來是人人以爲最高的,甚至全江湖都認定他必定是將來義俠山莊的繼承人。
加上其妻子乃是霸刀門掌門之女,而霸刀門當代掌門高肅乃昔日武林名宿,刀神林振東大弟子,與雪溪私教極好。如此家世,地位,也更加助長了雪天齊的狂妄自大。
其女雪寶鵝自幼聰明伶俐,嬌美可人,不僅被父母視如掌上明珠,連祖父母也頗爲寵愛。自成人以來,不知曾有多少武林年輕才俊慕名求愛,但至今未有一人可入法眼。由此可想而知,這位大小姐的脾性也很難平易近人了!
雪露雖然很不願意見這些表姐妹,但此時也實在不能視而不見!
“寶鵝表姐,好久不見!”
雪寶鵝微微一笑,可眼中輕蔑之色極顯:“是好久不見了啊!不過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是你了,知道爲什麼嗎?”
雪露愣了下,搖搖頭!另一個同樣是雪裳孫子,雪溪六子雪天鵬之子,雪寒龍皮笑肉不笑湊趣說:“當然是寶鵝妹你重情重義,對錶妹關心有加嘍!”
雪寶鵝聽了微笑搖頭:“寒龍表哥這話雖然不假,可也並不完全!”
“哦?那又爲何?”
“因爲露露現在這身行頭和三年前是一模一樣,所以光看衣服我就認出來了……”
聽着諸人充滿輕蔑的譏笑,雪露不由黯然神傷!楊琛緊握雙拳,氣的渾身發抖,只恨不得立刻上去教訓教訓這羣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感到了他的氣憤,雪露輕輕握住他拳頭。
雪寶鵝上下嫌棄的打量着兩人搖頭嘆氣:“哎呀!我說露露,你也別怪姐姐我說話難聽!你好歹也是咱們義俠山莊的千金小姐,自己關起門那是愛怎麼就怎麼。可出來了就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儀態,要不那可是會讓人看低咱們義俠山莊的!看看你這身衣服,走在外面簡直還讓人以爲是哪來的山野村婦呢!我看着都替你寒酸,要是實在缺銀子跟姐姐說,一兩件衣服姐姐還是送的起你的……”
楊琛此時早恨得眼裡快噴火了,雪露輕輕向他使個眼色,看向雪寶鵝:“表姐說的對,身爲雪家兒女,當然要顧全雪家顏面!但小妹愚見,雪家立足江湖,受萬千同道敬仰靠的是爺爺和奶奶們爲了江湖不辭勞苦的俠義胸懷。所以如果我們子孫真的顧念家門顏面,理當恪守俠義,不負上輩聲譽。而不是隻靠外表的富貴取悅於人,那樣只能令人覺得我們雪家只剩下祖先餘蔭,奢靡無度,後人自甘墮落!”
雪寶鵝聽得臉上一寒問:“你這話時什麼意思?”
“小妹並無它意,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說完,雪露不再看她們一眼,徑自拉着楊琛轉頭就走。
“師妹!這口氣就這麼忍了?剛纔你幹嘛不讓我教訓她們?”
“哎!二師哥,爹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和人衝突,況且二奶奶門下向來驕橫慣了,如果真和他們鬧了矛盾,還不是要奶奶和爹給咱們善後?”
“可他們那麼瞧不起人,你就一點不氣?”
“哎!算了,別人愛說什麼是他們的事,反正咱們三年纔回來這麼幾天,隨他們好啦……”
正說着,郭連風迎面快步走來。雪露緊了緊手,示意楊琛不要把發生的事說出去。
“師弟,師妹,你倆這是幹嘛去了?師父讓我找你們快回去呢!”
“大師哥!爹找我們什麼事啊?”
“我也不知道,還是快走吧……”
當下,三人一起回到住處,雪天寶看着徒弟和女兒臉上似乎有些糾結!
“哎!風兒,琛兒,露露!這麼多年來,我一向不曾對你們有過什麼苛求。如果不是出身江湖,我甚至不會希望你們練武。但即便如此,我也一直儘量讓你們過着平靜的生活。也索性你們都肯用功,我心裡還是很欣慰的……”
三人聽了面面相覷,雪露沉吟問:“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長嘆口氣,雪天寶緩緩搖頭:“以前我無論如何都不許你們有與人爭勝之心,尤其是對同門之間,更加不能因一時意氣傷了和氣!可這一次,實在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所以我不得不希望你們能多努力一些了!”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啊?只要師父吩咐了,弟子必當赴湯蹈火!”
點點頭,雪天寶暗暗嘆息:“明天一早,就是咱們義俠山莊各門較技的比試了。我希望在明天的比試上,你們能竭盡所能。但就算輸了,只要是真的努力了,我也不會怪你們的!”
三人聽了滿臉疑惑,楊琛猶豫着問:“師父!不能告訴弟子究竟出了什麼事嗎?”
“哎!這件事幹系重大!你們暫時不要多問,如果明天可以取勝,自然會知道詳情……”
雖然滿心好奇,但既然師父交代,自己也只好聽命。尤其是楊琛,多年來每次同門較技,雪天寶必定會首先自認武功淺薄,從來不肯自己出場,也不許弟子出場。如今終於有了機會,加上不久前憋得一肚子氣,楊琛立刻打定主意要好好發泄一番這麼多年的鬱悶了!
雪氏內部較技,向來是在武林大會之後,而且也並不邀請武林同道觀禮。
而若論高低,毫無疑問雪裳膝下五子一女,再加上孫兒輩,以及再傳弟子一門百餘人,就算其她四門加起來也不如。
稍微可以相比的,倒也還真只有大夫人劉素茵一對子女。長女雪天驕與丈夫霍雲飛原本都武功不弱,其子霍亨身兼義俠山莊、天心教以及武當三派之長,在外祖父家同輩中也是佼佼者。不過從沒有人對他產生過芥蒂,因爲說到底他畢竟姓霍,而且又是天心教的繼承人,總不會來爭義俠山莊的基業!
另外雪溪長子雪天赫娶妻喬佩,昔日偶然相遇,彼此情投意合,岳家因只是世代旅商所以並不懂武功。而其子雪城平素爲人較爲穩重,武功在同輩中似乎也就是不高不低!
除此之外,雪溪孫輩中武功最好的便是雪寶鵝,雪寒龍,以及此女雪天藍和丈夫,霸刀門掌門高肅之子,高承恩婚後所生獨子高尚等。
至於雪天寶原本就是兄弟姐妹中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其女,其徒又從沒在人前顯露過武功,當然更加談不上什麼聲望。但如今他居然一反常態要傳人去與同門相較,可見發生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了! Wωω▲TTKдN▲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