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由淺至深,逐漸狂熱。他帶着溫度的手掌,沿着她玲瓏的曲線遊走。
詩詩瞪大了雙眼,大腦有片刻的短路。當意識到他對她做什麼時,幾乎是無意識的,揚起手掌……
啪的一聲脆響,讓他停住了所有的動作。高大的身體僵硬在夜色中。
“我……”詩詩顫抖着,握緊手掌緊抓着胸前的領口。“顧希堯,你喝醉了。”
他用手背隨意的抹了下發疼的臉頰,脣角挑起一抹清冷的笑。喝醉?沒有一刻,他如此刻這般清醒。“我是瘋了纔會將你當做是她……恩恩,她不會這樣對我。”
一雙墨色瞳眸中,帶着三分不堪,七分狼狽,他轉身,決絕的離開。徒留下詩詩,僵硬的站在原地。被他吻過的脣,依稀帶着幾分刺痛,而掌心更是火辣辣的疼着,連帶着心也痛了。淚珠在清澈的瞳眸中不住的打轉,只是她倔強的不肯哭出來而已。
不記得僵硬的站了多久,等回到賓館的時候,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竟是一夜無眠。她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三年前,當她在醫院中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而腦海中也是空白一片的。
外婆就坐在她的身側,緊握住她的手,慈愛的看着她,對她說,“詩詩,我的外孫女。”
外婆說,她是慕詩詩,剛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不久,因爲出了車禍,暫時失去了記憶。她茫然的點頭,對外婆的話深信不疑。
在顧希堯出現之前,她的生活是如水一般平靜的,而顧希堯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一切。
渾渾噩噩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入屋內。詩詩揉了揉痠疼的眼睛,翻身下牀。屋內死一般的沉寂,餐桌上擺放着溫熱的牛奶麪包和一疊牛皮紙資料。她走過去,看到牛奶杯下壓着一張湛藍色的便籤——我去開會,別忘了吃早餐。還有,屬於你的東西,還給你。
詩詩蹙眉,打開牛皮紙袋,竟然是被他攔截下來的土地批文,所有的手續一應俱全。
她輕嘆,這段莫名奇妙的糾纏,終於可以結束了吧。她與他之間,從此天涯。
詩詩還是乖乖的吃了他留下的早餐,然後獨自乘車回了A市。
陳耀陽發現她一夜未歸,幾乎打爆了她的電話。當她走進辦公室,他坐在沙發上,模樣竟是十分的狼狽,水晶菸灰缸中堆滿了燃盡的菸蒂。
“詩詩,你去哪兒了?”他滿眼血絲,雙手緊握住她肩膀。
“去了趟D市。”詩詩隨意的回了句,將手中的文件遞到他手中。“土地的事已經結局了,工程應該可以順利動工。”
陳耀陽拿着文件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昨天詩詩莫名其妙的失蹤,他便派人查了顧希堯的行蹤,說是去省裡開會,呵,怎麼會這麼巧,詩詩也去了D市,今天便將批文帶了回來。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亦或者說,詩詩用什麼換回了土地批文。
“你昨晚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詩詩沉默,而沉默便是默認。
“他對你做了什麼?”他的情緒有些失控,握在她肩頭的手掌不由得握緊,詩詩吃痛,眉心緊擰在一處。
“耀陽哥放手,你弄痛我了。”
“詩詩,你告訴我,是不是顧希堯那個禽獸逼迫你的!”他怒吼了一聲,轉身便衝向門外,大有一副打算與顧希堯拼命的架勢。四年前,他沒有守護好笑恩,如今,他怎能容忍同樣的事,再一次上演。
守護,是的。他的存在,便是守護笑恩。
陳耀陽是華莎從孤兒院領養的孤兒,他名義上是華世集團的特助,實際上卻是笑恩的守護者。整整十年的時間,他看着她從單純天真的少女,成長成冷靜睿智的林氏掌門人,然後,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她。即便,她從不知道他的存在。
是顧希堯的從天而降,打破了平靜的軌跡,他以強硬的方式進入笑恩的生命,佔據了她的身體,也佔據了她的心。
顧希堯是陸戰隊出身,爲了避免被他發現,陳耀陽不得不拉開與笑恩的距離,只能遠遠的守望,那一段時光,對他來說,幾乎是黑暗無光的。眼睜睜的看着她爲顧希堯淪陷,看着她不要命的給那個男人生孩子,看着她爲他哭,爲他笑……
直到三年前的那場車禍,他自作主張的將她帶回了A市,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守在她身邊。他不要她再做回林笑恩,他要她是詩詩,永遠都是詩詩。
“耀陽哥,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詩詩快步攔住他,沉聲說着。是啊,除了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真的嗎?”他不可置信的問,身體顫抖的厲害。
詩詩蹙眉,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似乎都與他無關。
“耀陽哥,我們認識多久了?”她突然轉了話題。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一臉的不解。
詩詩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的又問了句。“可以告訴我,三年前的事嗎?”
陳耀陽的身體微不可聞的顫抖,臉上掛起僵硬的笑。“傻丫頭,那麼久以前的事有什麼
好說的。”他拿過文件,胡亂的翻看着,掩飾着心虛與不安。
詩詩沉默,美目微眯,若有所思。
“你剛從D市回來,一路勞頓,早些回去辛苦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
“嗯。”詩詩淡然的點頭,身體軟軟的靠在真皮沙發上,指尖無力的按着眉心。
陳耀陽心知她對三年前的事起了疑心,也不敢在多問什麼,推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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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顧希堯從D市出差回來後,情緒一直不高。深夜無眠,他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吸菸,暗夜中,俊朗的五官在薄冷的月光下更顯寂寥。
羅美娟穿着睡衣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兒子一臉落寞的靠在沙發上,心口又是一陣悶痛。希堯是沉穩內斂之人,很少將情緒外露,這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臉上再次寫滿了無奈。
“怎麼還不去睡。”她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依舊沒有點燃燈光。不用赤.裸的面對,彼此似乎都會輕鬆一些。
“睡了,又醒了。”他薄脣微動,回了一句。將兩指間即將燃盡的菸蒂熄滅在水晶菸灰缸中。
羅美娟若有似無的嘆了聲,“聽說你帶了個年輕女孩去D市?”雖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的。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卻已經讓顧希堯反感。
聽說,自然是聽蘇芸說的。他不屑的輕哼了聲,左側的劍眉高挑。
知子莫若母,她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急忙解釋,卻顯然是越描越黑。“你別亂想,蘇芸不是喜歡亂嚼舌根的女人。”
蘇芸的確是沒有告狀,而是羅美娟無意中撞見她在浴室中抹眼淚。一問才知在D市,顧希堯當着衆人的面與一個女孩曖.昧不清的。這不是公然給蘇芸難看嗎!她是女人,臉皮薄,自然覺得委屈。
“媽,是不是她說的都無所謂,我倒是也沒想過瞞着您這事兒。”顧希堯倒是坦然。
羅美娟微驚,自從笑恩離開,他便再也沒沾染過其他女人。如今,他親口承認有了新的女人,羅美娟反而有些不可置信。她倒不是反對他再次成家,只是對方的人品家世……她是真的不放心。
“希堯,你還年輕,讓你一直爲笑恩守着也不現實。何況,小遠還小,也需要母親。你要是有了心儀的,帶回來讓媽看看,只要人品家世清白,我和你爸都沒有意見。”
又是家世!顧希堯嘲弄的挑動脣角。“媽,門當戶對真的那麼重要嗎?我說過,我顧希堯不屑於讓女人給我錦上添花。”
羅美娟重重的嘆息,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們一直在爲着同一件事爭論不休。“希堯,媽是過來人,看的想的自然要多一些。當年笑恩進門,你也是一百個不願意,後來如何,就不用我說了吧。兩個人家世相當,受過的教育教養相同,才能走得長久。”她眼角的餘光撇了眼兒子。
“我選上蘇芸,也是同樣的考慮。她雖不算最出衆的,可也還算是懂事,識大體,對小遠也還算上心。你就敢保證,她不會成爲第二個笑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