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衣服還給他,他沒接說夜裡冷讓我披着暖和,我沒再和他推辭。
他這次沒有牽着我,我跟着他,在淺淡月光下摸索着腳下的路。
一直走了幾個時辰,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氣氛有些尷尬也有些沉悶。我剛開始還能跟上他的腳步,現在我只能走走停停,然後再小跑跟上他了。
他忽然停下,我沒注意差點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揹你。”他俯下身子。
我連忙擺手:“不用了,楚譽哥哥,我們走的同樣的路,你身體還沒好,你再揹着我會吃不消的。”
“沒事,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執意揹着我:“反正你遲早還是得讓我揹出去。”
他把我說的好像是個包袱,還是個他不情願揹着的別人家的包袱,那樣的包袱就不叫包袱了,叫累贅。
我趴在他背上已經習慣了他硌人的感覺,我知道他每走一步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多了一步,每說一句話我們之間的聯繫就少了一分。
“楚譽哥哥,我想和你說說話,現在說一句少一句,以後再想和你說就沒機會了。”
他愣了一下才道:“你說,我聽着。”
我想了想道:“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然,你講講你和神樂的事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往外說的,連我親哥我都不告訴他!”
“其實也沒有多大不了的事,”他像是笑了:“只是我說了怕你不信。”
“那我就當故事聽,你就當給我講故事好了。”
“你知道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人,我活了很久。”楚譽道。
我點頭:“我知道。”
楚譽舒了口氣,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第一次見神樂的時候,就是在宣德城,那天下着雷雨,她化形失敗縮在路邊,我把她領了回來,之後她就一直住在我府上。哦,對了,她那個時候也像你這樣大,調皮的厲害,翻牆揭瓦,上躥下跳,天天嚷着府裡悶得慌要出去玩,可是她是妖,我只能把她關在府裡。”
整日被悶在府裡那得多難受啊!我道:“所以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就一走了之了?”
我問的太直接了,不過楚譽根本就沒在意,顯然我沒有猜對,他搖頭:“我送她了一塊避魂玉,可以遮掩妖氣。可惜,那天中秋我帶她出去,卻惹了麻煩,然後……”
他說着說着不說了,我忙問他:“然後呢?”
“然後……”他沉默了很久才道:“然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我知道後面的事情一定是他不想說的,便沒有再逼問他。
後來他沒再和我說什麼話,我也沒再問什麼,其實我心裡有很多想問他的東西,但就是因爲太多我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又覺得好像我說什麼都說不到重點,像有些霧濛濛的東西藏在心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我又怎麼問的出來。
我趴在他背上,一夜未睡。楚譽的腳程不快不慢,等我們走進有人煙的地方時,天剛矇矇亮。
這裡是偏僻人家,楚譽找了間湊合的農戶,又給我買了粥吃,說是休息好了以後再繼續趕路。
兩天後,我們又來到了奉雪城,不過這次我們沒有像以往那樣輕鬆,雖然我沒有察覺到什麼,但是楚譽說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儘管如此,楚譽還是不緊不慢的照常趕路,我問他怎麼不躲或者甩開那些人,他說那些人只是跟着我們,好像並沒有惡意或者並不確定我們的身份,如果我們現在跑的話反而讓他們警覺了。
我點頭,反正到時候他們要是追上來,楚譽也能帶我逃走,我便也沒擔心什麼,照舊玩的開心。
這天我們準備要離開奉雪城去宣德國,正在客棧裡準備着最後的補給時,我們被一羣不明人物包圍了,我回頭看楚譽,他一臉淡然的坐着。
來的是上次在臨水城見過的羽殺組織,清一色的黑衣繡羽紋,遠看去就像是一羣散立在枝頭的烏鴉。
他們都不動,好像是在等什麼人,我走到楚譽身邊,他側首看我一眼,示意我放心。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樓下就走上人來,是個三十不到的青年,藏藍色錦袍,頭上金簪玉冠,兩根藍色髮帶直垂到腰際,窗子裡吹進一股風,他的髮帶便飛了起來。
我沒敢看他的臉,只掃了一眼我便低下了頭,他眉宇間的帝王氣息太重,強大氣場壓得人擡不起頭。
他做了個手勢,羽殺的人一閃便下了樓。
楚譽站了起來,那人擡手對他施了禮:“沈憶桁。”
我一驚,腦門上便開始冒汗。沈憶桁,陳國國主。
就是他想攻打宣德國,把我折騰的這麼慘,還害死了雯兒,讓我有家不能回。我雖心中憤慨,此刻卻只有害怕的份,不知道他這次把我們堵住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