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哥把我又按了回去:“爹孃坐了幾日牢獄,身體不好,林軒給接到宮裡去了。”
“也是,宮裡的大夫最好了,爹孃在那裡養的快些。”我又把我哥拉近,附耳問他:“林軒登上王位,哥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王世子怎麼死的,還有爲什麼那麼多大臣要替我們家說話?”
我哥冷笑:“朝堂之人最會審時度勢,王世子一死,赫連天的靠山就倒了一半,現在我暗中運作,扶林軒登位,我們顧家的風光日子又要回來了。”
我哥雖然這麼說着,可是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輕鬆的樣子,我想着他一定還是爲宮歌傷懷,便沒再多說什麼。
我哥心情不好,看着我喝了湯他便出去了。
我並沒有受什麼傷,所以也不願一直躺着,起來開了窗戶,稀稀拉拉的幾個眼生的人在院子裡修整着花草,我看着看着,第一次覺得這個我住了十幾年的家不像家了,相府真的變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宅子了。
我們家的牌匾還沒有重新掛上,門框子上空蕩蕩的總讓人覺得礙眼的厲害。三公子林軒即將即位,人人都忙的不可開交,而我哥也因此時常不在家中。
我的新嫂卓採,也就是林軒的妹妹,雖然我哥大婚被攪得一團糟,卓採卻是和我哥拜過堂的,所以我哥想不承認她都不行,如今林軒得勢,卓採自然也是在王宮養着。如此,顧家空蕩蕩的宅子裡常常只我一人住着。
我不下一次的求我哥帶我去王宮見見爹孃,而我哥卻總以各種理由搪塞我,還要我多把心思放在大禮上,我不以爲然,大禮的事情自然會有專職的人來做,而我除了把自己獻出去以外還能做什麼。
院子裡的秋海棠謝了大半,我站在窗下看着滿地落紅髮呆,一個小丫鬟頗殷勤的拿着大掃把三兩下給我掃了個乾淨。
“小姐,你馬上就是王妃了,這些花花草草的到了時節落的滿處是,看了怪讓人傷神的,您還是快回房間裡坐着,仔細天涼傷了身子……”
院子裡變得乾淨,綠肥紅瘦的海棠纔是最傷人的,我沒得東西看,心情不爽便將窗子猛地關上,那小丫鬟再說了什麼我也沒聽到。
我翻了衣櫃,卻沒有我想要的衣裳,這段時間,我哥當我是賊樣的防着我,把我珍藏多年的男裝全給偷了去,而且我偶爾出去逛街的話,他也會派一堆人跟着我,往往我還沒走到街上,便被這些烏煙瘴氣的人又給堵了回去。
他給了自己這種監禁行爲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我要成爲王妃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這裡頭難免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在打我的主意,雖然麻煩了些,但防着點總歸是好的。
人生還真是可笑,我顧君珏用了僅僅一年的時間便經歷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大起大落。現在我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生活,日子一天天的過,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回頭一看,卻發現什麼都變了,就像我家門廊下消失不見的提金牌匾。
我整整被悶在房間裡幾天,幾乎就要發了黴,換了身衣裳,我把房門拉開:“阿雅,我突然想睡覺了,如果沒什麼天大的事就不要打擾我了,我哥要是回來,你也跟他這麼說。”
沒等小丫鬟阿雅應聲,我便閂上了門,然後把被子鋪好,再往裡面裹倆枕頭。完事後,我打開我房間裡暗格的機關,從地道里跑了出去。
看着面前繁華的街市,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怎麼現在感覺着外面的世界就連空氣都比家裡新鮮呢?
我大方方的走出去,順便買了串糖葫蘆放在嘴裡啃,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人盯着我看,還三五成羣的在交頭接耳。
這也不奇怪,拜赫連天所賜,幾乎整個宣德城都能看到我的畫像,雖然現在那些東西基本上已經被我哥派人用刀子刮乾淨了,但是本小姐的姣好面容還是深深刻進了民衆的心裡。
於是乎,我買糖葫蘆人家死活不要我錢,還揚言要把整架糖葫蘆送給我,若是我真的喜歡,還可以每日做了最新鮮的送到我府上,而且是免費的哦!
我把腦袋搖的像陀螺,遁走,接着又被一個賣山楂糕的攔住,也是哭着鬧着要我收了他的山楂糕,我看他可憐,便拿了他兩小匣。
再然後我很悲催的不斷被人攔住,不斷的被人往懷裡塞東西,直到我根本抱不下,東西噼裡啪啦的摔在地上時,我才咬牙衝破重圍,跑進了一個寂靜的空衚衕。
這裡面因爲有挺多乞丐的,所以一般人不會往這裡來,我把抱來的東西分給他們,一陣瘋搶之後便有乞丐不停的對我道謝,說我好人有好報,我的善心感動了上蒼,所以纔會有好福氣嫁作王妃。
我嘆了口氣,還是拿了帕子遮臉,誰能想到前幾日我還是人人避諱的掃把星,如今不過借了林軒的東風,我搖身一變竟成了人人奉承的王妃。
我銜着沒吃完的糖葫蘆低着頭走路。王妃?王妃該是個什麼樣子?端莊典雅,既美麗又識大體?琴棋書畫樣樣通,詩詞歌賦門門有?
我搖頭嘆氣,這樣的王妃我不行……
可是林軒已經寫好了婚書,我就是想反悔也不行了。林軒也真是的,我腦袋不聰明也就算了,他腦袋也秀逗了嗎?好歹他也是給自己娶老婆,就不能走點心先調查調查我的口碑如何嗎!
“哎呦!”我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差點沒一屁股墩在地上:“走路都不看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