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閒聊的人說起,某某路上發生了車禍,撞得可慘了,聽說都有人死了。聽說這種事的我們,會意識到他們口裡的車禍裡,有自己的親人嗎?大多時候都以爲是別人家的事情,是新聞上的報道吧?玉惜就遇到了這樣的事,但相比於偶然聽到的車禍裡牽連到了自己的家人更神奇的是,她提前看見了。
進入暑假後不久,玉惜在夢裡見到了門對面的景象,很清晰的出現了一個連貫畫面,是她母親被車撞倒頭破血流的片段。
玉惜很不安,她其實一直想當生日前的那些夢是一些不小心有連續劇情節的普通夢境,雖然心底裡也覺得不可能只是這樣,她之後偶爾會夢到,但都不會再像那樣頻繁。現在看到了那樣的夢境,她無法再這樣去想。
畫面裡的母親和現在一般模樣,看不出區別,這意味着或許是近期要發生的事?預知夢嗎?玉惜不知道是不是真會發生,可就算是億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想要阻止這件事。
方法卻是一個都沒有,母親還要上班,每天肯定會騎自行車外出,難道要讓母親辭職在家避禍嗎?不說無法對母親解釋,大概會讓母親覺得她過分緊張,或是腦子不正常。
苦惱的玉惜和以前不一樣,自己呼喚了夢裡的門的名字,她想要看得更清楚,包括母親的衣着,騎的車,在什麼路口,是什麼時間。
幾天後玉惜有了突破口,夢境裡的母親是在中午到下午的時間被撞,看起來肯定是十二點到三點之間,烈日高照。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是在工作日,母親工作日並不會回家吃飯。
於是從那天起,玉惜就跟母親說她工作辛苦了,以後休息的時候,都要在家午睡補眠,把身體養好一些,其他活都交給她來幹就好了,包括要外出買東西,她一定隨叫隨到,保管辦好。
除此之外,她把夢境裡看見母親穿着的那套夏裝,偷偷藏在了自己房間的抽屜裡,她覺得這樣,應該也能讓夢裡的事情無法發生。對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我們也不要強求太多。
因爲她投入在夢境裡,沒有去赴約找蘇已,蘇已打了電話給彤彤讓她幫忙問情況,結果只是被臭罵了一頓而已。在彤彤心裡,蘇已放假了還沒有結束對玉惜的召喚,大抵是打算等到暑假結束後再甩掉她,想着能多騙幾次就騙幾次。
就在蘇已迫於無奈打算自己去玉惜家找她時,玉惜還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道了歉說她上週有事,因爲事出突然也忘了跟彤彤說一聲。
蘇已對這兩件事都沒有介意,而且即便她告訴了彤彤,大概女生也不會轉達他。
因爲是下午的約,玉惜問他是不是要去逛街和看電影,男生一樣都沒選,選了可以在家裡進行的運動,而且是在沙發上。
玉惜對彤彤的話並非一句沒聽進耳朵裡,尤其是從發生那件事後,每次過來住都是同樣的事情,現在都放暑假了,約在下午還是這種事,她稍微有些反感了。
可惜反感並沒有什麼用,她沒有能說出一句和不要有相近意思的話,就讓蘇已順利完成了調和。
蘇已是在這兩個月才意識到,玉惜對他完全沒有抵抗力,大概是她口裡的喜歡在作怪,他做什麼她都不太會反對。這對他的工作很有利,他不需要解釋太多,或是浪費時間哄她,就能輕鬆做完想做的事。
想想他之前難得看過的那幾本故事書裡的劇情,他覺得她喜歡他是個不錯的事,替他省了不少心。
六月過完了,七月過完了,母親都沒有遇到什麼事,玉惜提在嗓子眼裡的心慢慢放回到心房裡。她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神經質了,與其相信自己突然擁有了什麼能知過去未來的超能力,還不如相信那些都只是夢境而已,正常人都會是這樣想。
八月中玉惜照舊去赴了蘇已的約,當時他們都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包括彤彤,他們全部考了同個學校的同個專業,現在就等月底報名分班看看是不是在同個班了。彤彤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蘇已還要跟着玉惜去念大學,雖然不曉得他是不是還沒有玩夠,可是拿大學四年去玩,而且還是和同一個人,除了她自己本人,她覺得一般人沒有這麼閒。
那天玉惜問了蘇已一個問題,在他結束後玩她耳垂時,“你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選文理和選專業,你都是跟我選了一樣的,你父母沒有意見嗎?”
“你以後想做什麼呢?對自己的未來有過規劃嗎?”
蘇已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告訴她,他並不需要考慮那些,他的職業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定好了,包括目前在做這份工,雖然並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有什麼陰謀,但他的未來是早就註定好了的東西。
至於想要的東西,他的確沒有,也沒有費心去想過。
那天玉惜沒有能像以前那樣待到合適的時間再走,蘇已接到了彤彤電話,說是玉惜母親出事了,警察和鄰居都在找她。
玉惜聽說後就是整個人六神無主,明知道不合適,她還問了蘇已能不能跟她一起回去,蘇已沒有答應她。
他已經猜到是出了什麼事,女生現在的表現就已經是馬上要痛哭失聲,跟過去感覺會很麻煩,這種時候,他寧可之後再去解決隱患。
玉惜夢境裡的一切成了真,母親的公司這天下午老闆臨時給他們放了假,母親回來的路上去買了香瓜,穿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一輛小轎車撞倒了,當場死亡,連送醫都沒來得及,肇事者沒有逃逸,交警和公安局都介入了事情。
她先看了現場照片,母親不知爲何穿着她夢裡看到的那套衣服,香瓜被榨成了汁,殘骸留在地面上,跟母親的血混在了一起。
玉惜覺得自己錯了,錯得離譜,母親離世時,她還躺在蘇已租房的沙發上,絲毫不知道危險將近。
她沒有能哭出來,彤彤陪着她走完了所有的流程,稍微空下來之後才問了句,“蘇已呢?”
“……”玉惜只是搖頭,蘇已說他還有別的事,她沒有不信,也沒有信。
彤彤只能希望玉惜節哀,她現在就變成跟自己一樣的孤兒了,雖說其實並不一樣。
肇事者態度良好,玉惜也沒有一定要鬧上法庭的心思,她母親死了,以及她明明提前知道了卻沒有能阻止,這兩件事摧毀了她整個小心靈,她只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最後彤彤出面找了律師跟對方談,算是拿到了合理的賠償,至少玉惜念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有了一定保障,不夠的部分反正她會想辦法,問題不大。
蘇已在一週後才露面,當時事情已經接近尾聲了,彤彤非常鄙視他。
可惜她不知道,在她和律師去談賠償金額時,蘇已做的事,否則她肯定會想殺了他的。
那時候是八月,停屍停在家裡肯定是不合適,所以一直寄存在了停屍房裡,就等彤彤那邊談好後,確定沒有變故了,就可以進行火化。一應事宜除了彤彤,就是鄰居幫忙在操持,她家就母女倆,母親去了女兒還小,鄰居叔伯姨嬸都很心疼玉惜,熱心幫她準備了其他的事情,靈牌火葬場還有墓地,壽衣屍妝師還有送葬禮俗,事情非常多,每樣都有人在替她操心。
蘇已看她心如死灰坐在母親房裡看照片,過去抱住了人,這種時候該做什麼他是知道的,他只是嫌麻煩。
“蘇已,我媽沒了,我成了孤兒,以後永遠都只有我自己了……”一直沒能哭出來的玉惜,在男生懷裡難受得落了淚,並沒有發出可以稱之爲嚎啕痛哭的哭聲。
在她哭得差不多後,蘇已哄了她,“你不是還有我嗎?”
玉惜沒有去追究他之前不願意陪她承擔的推諉,也沒有去仔細觀察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只是完全相信了他,並從中獲取到了極大的支持和力量。
蘇已順水推舟就做了理應在這個時間點做的工作,在她剛離世不久母親的牀上,在下午的時間點。
不過玉惜情緒並沒有脫繮,此後蘇已就留在了這邊,稍微能安撫下她的心緒,也更方便他的事。彤彤雖然對此前蘇已沒出現的事很生氣,但玉惜很需要他,彤彤暫時沒跟他起爭執。
這之後出了個事,玉惜想要給母親買公墓,非常貴,她決定把房子賣了。母親沒有了,家就沒有了,以後去外地念書,反正也沒有回來的歸處,房子她也不想要。
一座房子換一座公墓,這實在不是個划算的事,但玉惜很堅決,彤彤還是找人幫她做了這個事。他們還有一週就要去大學報名,彤彤用了些自己的手段,很快辦成了。她覺得玉惜儘快離開這個傷心地,也是個好事,入學了能調整下情緒,說不定可以很快恢復心情和精神。
離開前三人一起去掃了墓,玉惜說了明年再來看您,就擦了淚跟了他們走。
進大學第一個月就是軍訓,他們去了郊區的軍事基地。玉惜當時整個人都還沒從失怙的悲痛裡回過神,身體差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彤彤對其他人說時其實跳過了阿姨車禍去世那件事,所以當時取笑了玉惜體弱這個事。
男女分開住宿,又是通鋪,玉惜第一個星期和蘇已的接觸就是能一起吃個午晚飯,她身體差其實更多原因在這裡。
彤彤當時還不知曉這種事,她倒是毫不意外蘇已在大學很吃香,第一個星期就有不少女同學找他搭訕,她本以爲他拋棄玉惜大概就是軍訓結束後的事,雖然玉惜才經歷了喪母之痛,被蘇已甩掉可能會承受不起,但彤彤仍舊是希望這件事早點發生,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她說蘇已當時體貼會送玉惜去醫務室,是確有其事,她只是不曉得在醫務室裡發生了什麼。但她卻曉得之後玉惜沒在通鋪睡是爲什麼,當時一方面怒其不爭,一方面還是對蘇已這個賤人充滿了仇恨,他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想浪費,分手前還要玩個夠。
至於蘇已選了什麼地方完成工作,還是讓它成爲一個秘密,大家自己想想軍事基地能有什麼合適的地方,隨便決定一個也無所謂。
軍訓後彤彤的期待落了空,蘇已一如既往地擔任了玉惜的男朋友,並且在學校外面租了間房,和高中時一樣,會約玉惜去那邊吃飯,有時候是留宿,彤彤自己也去過,甚至留宿也做過,那種時候蘇已會睡在外面廳裡沙發上。
和蘇已住在玉惜租房的第一晚差不多,所以玉惜在蘇已叫她起牀時,一瞬間穿越回了大學時候的日常。
說起玉惜什麼時候開始把蘇已叫蘇蘇,而蘇已又是怎麼叫出惜兒這個暱稱來的,就要說到後來又發生的一些事了。
目前,我們已經逆回到過往裡許久了,暫且在這裡停住,說回捕獲欲的事,或許更符合各位看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