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矜還想說什麼,在林玟娜嚴厲的目光下,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上樓去了,走了一半,見沈從文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莫相離,她又倒回來,扯住他的胳膊將他往樓上帶。
而這一次,沈從文仍舊沒有如她的願,一把甩開她的手,說:“你上去好好反省。”說完撇開頭。
莫良矜恨恨地一跺腳,轉身蹬蹬上了樓。
“相離,坐下吧,我叫你回來,一是爲了商量你爸官司的事,二是……這裡要查封了,你看還有沒有你想帶走的東西,收拾一下吧。”林玟娜揉揉眉心,一臉疲憊的說。
莫鎮南貪污一事曝光後,記者天天圍追堵截,讓她疲於應對。她去諮詢過律師,莫鎮南貪污一事,人證物證俱在,想要打贏這場官司,只怕比登天還難。
莫相離冷哼了一聲,“阿爸的事,我自會處理,不勞您操心。”說罷,再也不看林玟娜一眼,轉身向二樓書房走去。
“相離,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阿爸是我的丈夫,他出了事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林玟娜瞪着莫相離冷淡的背影,有些頹然。是否不是親生的孩子,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得到她的認可?
莫相離的腳步生生一頓,冷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要演戲,就去我阿爸面前演。”說完再不停留,消失在樓梯口。
她要拿的東西不值錢,但是對她來說卻是彌足尊貴的。推開書房的門,她在門邊站了許久,透過昏暗的光線,她似乎看到阿爸還坐在牛皮椅裡,慈愛的向她招手。
淚,再次毫無徵兆的滑落。三個月前,她歡天喜地的在這裡準備婚嫁,三個月後,這個家卻面臨着分崩離析。這是何等諷刺的事實?
來到書桌前,她彎腰在第二個抽屜裡拿出一本老舊的相冊。她將相冊放進隨身的手袋裡,大步向書房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她疾走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倚在房門處的沈從文,他全身籠罩在陰影中,眉宇間似也裹了一抹黯然。
她雖以最激烈的方式了斷婚約,卻無法斷掉心裡牽念。在美國的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想起他,想起他便又會想起那難堪的場景。每當這時,她會唾棄自己,越唾棄越心疼……
原來,她從來都做不到她以爲的瀟灑。
莫相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快步向門外走去,眼見她就要繞過沈從文下樓了,沈從文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說:“阿離,不要把我當陌生人。”
莫相離眉梢上挑,雙眼輕睞向他,是一個極不屑的動作,“放手!”
“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不成夫妻,我們也還可以做朋友。”沈從文突然覺得力不從心,他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朋友?”莫相離諷刺的笑了笑,怎麼可能還是朋友呢?婚禮上,當她義無反顧的轉身離開,他們就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搖了搖頭,她說:“沈從文,我與你永遠不會成爲朋友。”
因爲還會眷戀,所以不能做朋友。
沈從文頹然嘆氣,似已經妥協,“好,就算不是朋友,那我們至少還是家人吧,你爸爸的案子還需要我們齊心協力……”
“謝謝你對我阿爸的事這麼上心,其次我沒什麼好說的。”說完她甩開他的手,轉身向樓下走去。
沈從文看着她絕決的背影,心中仍是不甘。十年的感情就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他不甘心。
莫相離下了樓,沒有進去跟林玟娜打招呼,徑直穿鞋走人。
穿過小花園,她拉開鐵門,還未跨出去,她的手腕再次被人扣住。她神情不耐地轉過臉去,還沒看清楚來人。倏忽間被人用力推靠在鐵門上,磕得背脊隱隱作痛,她皺緊眉頭,怒喝:“沈從文,你瘋了,放手!”
男人身上散發着一股足以將人焚燒的怒火,他強壯的身軀死死的抵着莫相離的身體,大掌磨挲着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我沒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路燈下,沈從文眼底一片血紅,已然到達瘋狂的邊緣。
莫相離見狀莫名心驚,她用力去推他,大義凜然道:“你沒瘋,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你在侮辱我,也在侮辱你自己。”
誰知他聽了她的話,卻是低嘎的笑出聲來,笑容中的那抹悲愴,讓此時心亂如麻的莫相離忍不住心中發怵,“阿離,你明知道我愛你,你卻以那種方式強迫我娶良矜,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我千錯萬錯,錯不該與良矜上牀。可是你呢,你捫心自問,你一點錯都沒有?”
莫相離撇過頭去,拒絕回答他的問題,“沈從文,不要把自己的過錯推卸到我身上,我承受不起你的過錯,我再說一遍,放手!”
沈從文沒有放手,而是定定的看着她嫣紅的脣,暖黃的燈光中,像一粒粒色澤誘人的櫻桃,彷彿在邀請他去品嚐。他未及細想,已經俯下身去吻住了她。
她的滋味,一如他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只是還來不及細細品嚐,他已經被人一拳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