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離緩步走過來,也不看他,繞到車門旁,拿出鑰匙開車門,還沒坐進去,已經被某人拽住手腕,“小離,你太狠心了。”
盛愷臣癟着嘴,猶記得那天他出門去買菜,想給她做一頓豐盛的午餐。回來時猛按門鈴,結果沒人開門,最後他怕她出事,跑到樓下管理室去,讓管理室的大叔打開門,屋裡空空如也,他立即拔通池城的電話找時小新,時小新只丟給他一句話,“阿離說不讓我告訴任何人她的行蹤。”
一句話,足以說明這女人有多狠心。大力將她扯進懷裡,他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懷裡,他一手伸過去勾住她的腦袋,俯身吻住她的脣。
這是一個高難度動作,她還背對着他,他已經將她的腦袋偏過去噙住她的脣,脣上溫軟的觸感,讓她腦袋轟一聲炸開,這是他第二次強吻她,她用肘子去撞他,他眼疾手快地擒牢她的手,脣上肆虐地力道加重,他啃咬着她的脣,似乎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還有想念都借這一吻傳遞給她。
莫相離撞不了他,也躲不開他的鉗制,脣上火辣辣地痛,她眉頭一皺,毫不留情地擡腳踩上他的腳尖,盛愷臣終於吃痛得放開她。
莫相離退離他三步,從包裡拿出溼巾,當着他的面擦起來,盛愷臣眼神瞬間變得幽暗,她知不知道,她這種行爲很容易勾起男人體內的征服欲,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想讓她臣服。
想着,他已經走過去,再度將她撈進懷裡,莫相離憤憤地瞪着他,以手掩嘴,這男人是打不聽罵也罵不聽,“你若再敢侵犯我,你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盛愷臣沒想過要再吻她,他好不容易從時小新那裡套來她的住址,若是把她逼急了,她會像上次一樣,像空氣一樣消失在他面前,所以這一次,他打算慢慢來,“你不是要產檢麼?我送你去。”
莫相離到底是沒有骨氣,被他塞進車裡,她恨恨地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數落一下時小新。盛愷臣找到她,心情很是愉悅,一路上都哼着小曲,莫相離更是無語,“你是怎麼說服小新讓她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盛愷臣瞥了她一眼,然後故作神秘道:“秘密。”
氣得莫相離想狠抽他一耳光,這個男人越發蹬鼻子上臉了,可是她最終只是忍耐地握緊拳頭,心想:胎教胎教,她不能把兒子教得那麼暴力。
“不想說就算了,下午我給你買張機票,你回Y市去吧。”
盛愷臣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心情甚好,“我下午三點時有場比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要。”莫相離想也沒想就拒絕,原來他不是來找她,只是因爲比賽順道來看她,她心底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漸感失落。此時正好是紅燈,盛愷臣停下車,然後偏頭來看她,“真不去?很好玩的。”
“你參加什麼比賽?”莫相離見他神彩奕奕,不由得好奇,以前她從不想過問關於他的任何事,現在主動問起,盛愷臣眼前又是一亮,笑道:“有進步,知道關心我了。”
類似的話語,頓時勾起莫相離的回憶,她神色一怔,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她撇撇嘴,怒道:“少自作多情,我纔不會關心你,喂,綠燈了。”
盛愷臣擡眸看了一眼交通指示燈,不甘不願地將車重新駛上路,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交談過,去了醫院,莫相離進去產檢,盛愷臣在外面等她,此時一名護士過來,用着流利的英語問:“誰是莫相離小姐的家屬,請到醫生辦公室一趟。”
盛愷臣看了看緊閉的B超室,然後站起來跟着護士去了醫生辦公室,這位婦產科醫生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白人,她指了指椅子,請盛愷臣坐下,“你是莫相離小姐的丈夫?”
盛愷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白人醫生的表情甚是凝重,讓他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醫生,我太太跟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白人醫生拿出一張檢驗單遞到盛愷臣面前,道:“你太太上次來醫院時,我們替她查了血,這是檢驗結果,你先看看吧。”
盛愷臣曾是醫科大的學生,後來因爲家族事業,被強逼着改唸工商管理,現在拿着這份檢驗單,上面一些生澀難懂的詞彙,他竟也還記得是什麼意思,迅速瀏覽了一遍檢驗單,直到最後幾個英文詞彙,讓他頓時僵在原地,半晌,他才緩慢地擡頭,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莫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地中海貧血症,如今產程將至,我們的建議是進行引產手術,否則孩子出世,對大人對小孩子都是一種無止境的折磨。”
“轟”一聲,盛愷臣腦袋一片空白。莫相離是怎麼愛這個孩子的,他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現在告訴她,孩子不健康,讓她打掉,她會是什麼心情。“醫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在中國時,也沒有聽說孩子是不健康的。”
“我們也怕搞錯了,第一次抽血檢驗出來是這種結果,然後上個禮拜我們又抽了一次血,檢驗出來的仍是同樣的結果,我知道這件事令你們很難接受,但是這是事實。”白人醫生臉上盡是痛惜,“孩子已經八個多月了,現在打掉,實在是很殘忍,但是若生出一個不健康的孩子,將來對他會更殘忍。”
………………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盛愷臣已經臉色蒼白,他用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莫相離瞧出端倪來,可是還是失敗了。他一個與孩子無關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承受不了,更何況是莫相離,他該怎麼告訴她這個消息?
莫相離早已經從B超室裡走出來,剛纔打B超的醫生告訴她,孩子長得很好,她很開心,所以此刻也沒注意到盛愷臣的臉色不對,她笑盈盈道:“盛愷臣,你去哪裡了?醫生跟我說,孩子很健康,還有一個月,我就能見到他了,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盛愷臣看着她臉上流露出一股爲人母的驕傲之色,他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叫他如何告訴她這個壞消息?他慌忙將報告單疊好放進衣袋裡,然後走過去攬住她的肩,道:“比賽前要查血,走吧,我們去賽場。”
莫相離這才注意到盛愷臣的臉色不對勁,她道:“檢查結果不好麼?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有,我怕痛,更怕見血。”盛愷臣隨口胡謅,誰知莫相離聞言,頓時大笑起來,嘲笑道:“你這麼大個男人,還怕痛呀,真是丟臉丟到國外來了。”
盛愷臣見她笑了,眉宇間的擔憂卻更深了,手裡揣着那張檢驗單,他就像握住了一根火炭,燙手極了,他佯笑了一下,道:“既然你心情這麼好,那陪我去參加比賽好不好?”
他想,等比賽完了,他一定告訴她這件事,與其將來孩子備受病痛折磨,不如現在告訴她,讓她爲自己也爲孩子做個決定。莫相離這次沒有抗拒,或許是示弱的男人總能多得一點憐惜,她陪着盛愷臣去了賽場。
賽場被觀衆圍得水泄不通,莫相離被盛愷臣護着,一步步走進賽場,早有聞聲趕來的記者將兩人圍住,看到莫相離挺着大肚子時,衆人頓時興奮了,從來打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盛愷臣,竟然秘密有了個情人,這人還懷了身孕,看來他是打算定下來了。
衆記者嗅到了八卦的氣息,蜂涌而至,盛愷臣護着莫相離,在人羣中艱難地向前行,有記者問話,“盛少,請問這位就是你的上次所說的地下情人麼?她懷了身孕,你們是否打算定下來?”
“是啊,看樣子快臨產了,現在知道寶寶是男是女了嗎?”
“你不聲不響帶個女人回去,盛老爺子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這位小姐看着很面熟呢?”
“對對對,我也覺得面熟,盛少,可否說一下你們的認識經過。”
一連串的問題頓時將莫相離問暈了,如果她知道盛愷臣這麼出名,她一定不會跟他來賽場。還記得第一次被記者圍攻的情形,那時去法院時,她與景柏然正鬧彆扭,她被那些記者問得招架不住,他不過是從那些記者中打馬而過,輕而易舉地將她從人羣中解救出去,而此刻相似的情形,她不知道這場比賽會不會全世界聯播,只知道遮住臉,儘量往盛愷臣懷裡躲。
盛愷臣護着她,也不回答記者的問題,拿起手機拔通助理的電話,讓她立即帶人來救他們,等到助理洛施雨趕到時,他們已經被記者炮轟得精疲力盡。
突出重圍後,莫相離已經被擠得滿頭大汗,她看着面前風度依舊的盛愷臣,恨得磨牙,她道:“你是故意的吧,我以爲你參加的是小比賽,你怎麼不說清楚。”
“是你沒問。”盛愷臣一句話就將她的怨氣堵回去,莫相離張口結舌,半晌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重重一哼,站起來就要向外走去,盛愷臣大步追上她,然後拽住她的手腕,道:“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跟你這種居心不良的人撇清關係,難道我還坐在這裡等着記者的新一輪逼問?”莫相離白他一眼,想甩開他的鉗制,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好在景柏然不喜歡看這類似報道,否則一定會知道她身在何處。
盛愷臣鬆開她的手,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你出去吧,看看那些狗仔隊會不會放過你。”
想起剛纔被圍攻的情形,莫相離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椅子裡,洛施雨端着兩杯水過來,就聽她道:“哼,說到底我會被困在這裡還是因爲你,你要早說,我就不會跟你來這裡了。”
“莫小姐,盛少是F1賽車手的事中外皆知,你不會不知道吧?”洛施雨笑盈盈地道,可是眼底的苦澀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她跟着盛愷臣三年,看他在花叢裡流連,她心藏愛慕,卻不敢向他表露,因爲她到他身邊當他助理的第一天,他就嚴厲警告過她,若是對他動心,他就只能換人,因爲工作是工作,女人是女人。
爲了能待在他身邊,她將滿腔的愛意壓抑住,可是在見到莫相離那一刻,她整個神經都要崩潰,可是她還是要以笑來掩飾心底的失落與痛苦,因爲只有這樣,她纔有資格待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