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雙目四處遊弋了一陣,忽然嘆道:“大好美景,終要凋零!”
“你若是不來阻擋我們尋人,便自家離去吧!”唐城不耐煩再和太初糾纏,隨口一說,便準備接姚仙兒進入燕子塢。本來,唐城沒有資格說這個話,但連玉看上去並非嗜殺之徒,唐城便越俎代庖,替連玉做主了。
太初愕然道:“你們不是來殺我們兄弟的嗎?”
唐城一愣,隨即將目光投向連玉,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難道連如此簡單的溝通都可以發生誤會嗎?
被唐城和袁不邪詭異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連玉不由的怒道:“我不過是要帶走姚夫子而已,你們上來便圍殺於我,難道還是誤會不成?”
太初沮喪之極,哭笑不得道:“太空在一個甲子之前,綽號便叫做姚夫子。這一切竟然只是一個誤會,我們躲藏數十載,爲了一個如此可笑的理由而喪命,何其不值!”
唐城三人也是面面相覷,完全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重名,便鬧到生死立判。
“你走吧,我們不傷你!”這近乎是三人的共識,四人已除其三,剩餘一人不足爲慮。
“我,我能走到哪兒去呢?”太初自嘲一笑,“我已在燕子塢生活了五十年,我們相依爲命了五十年,便一起葬在這裡吧!”
“不管你們來尋誰,都只能到地府去尋找他的魂魄了!”說着,太初的臉上連續變了三次,由枯皺的麪皮變的光潤如玉,再變的枯皺不堪,再變的光潤如玉。
袁不邪和連玉暗道一聲不好,各自御劍,殺向太初。唐城的精神本有些不集中,他急着去尋姚仙兒返回燕子塢,見袁不邪兩人一動,方纔反應過來,雙翅一振,急撲上前。
幾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太初施展的卻是天魔九變。名字雖然起的不錯,但卻是一種純粹自殺用的魔功,修士連續九次的震盪氣血,使得全身精血奔騰如雷,再配合元丹,一道爆裂。使得太初的這一次自爆,足以使得整個燕子塢化爲灰燼,縱然無法殺死唐城三人,也足以叫他們的目的落空。
這便是太初四人的性子,瘋狂而桀驁,五十年的幽靜歲月也無法磨滅他們的本性。只是,那滿頭的花白將他們的性格深深的掩蓋了而已。
唐城後發而先至,一掌印在了太初的身上。唐城第一下並未猛下毒手,而是以元力爲觸角,在太初的體內一探。
竅穴之中,元力奔騰,灼熱如火,瞬間將唐城的探出的觸角焚燒一空。再看太初的眼角,其紅似血,怎麼看都不正常。
“哈!”唐城冷喝一聲,痛下殺手,一掌將太初打的骨肉成泥。畢竟,他不能拿姚夫子的小命來冒險,若是兩者之間,定要死一個人,那唐城毫不猶豫的選擇太初。
看着如一掌肉餅似的殘骸,唐城嘆了口氣,隨手發出一道雷光,將之化作了灰燼。這才折返數十里外,將姚仙兒和黃無衣接來。
燕子塢很大,但那是對凡人來說。即便是沒有嚮導,唐城陪着姚仙兒在擊中走了幾個來回,便找到了姚夫子的居處。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種話說的再恰當不過,當太無四老和連玉的戰鬥一開始,燕子塢中的居民便躲進了房屋,閉門不出。戰鬥結束,姚仙兒滿大街的吆喝時,衆人方纔走出了家門。
燕子塢的居民大都是歷代曦和的家人,數萬年來,一代代在此雜居,逐漸發展成了一個小鎮般的規模。
姚仙兒在燕子塢的東南部找到了姚夫子,他聽到自家女兒的喊聲,立刻跌跌撞撞的推門而出。接下來,便是父女團聚了。
救出姚夫子之後,唐城發現姚夫子的腦海內竟下有禁制,和心月狐如出一轍。只是,姚夫子這個要粗糙簡略很多。
這是當初曦和無法說服姚夫子遷居燕子塢,便施展手段,在姚夫子的腦海中虛擬了一段記憶出來。
如今,唐城舉手之間,將這段記憶抹除,使得姚夫子有如夢初醒之感。唐城將這情況一說,姚仙兒臉色刷白。原本,她對曦和尚有感激之情,畢竟是她將姚仙兒帶入了修行之路,雖然包藏禍心,可傳藝之恩,卻做不得半點虛假。
然,曦和動了姚夫子,那便是折了姚仙兒的逆鱗,即便不爲仇敵,也是陌生如路人。
等姚夫子和姚仙兒敘過父女之情,唐城便上前道:“夫子,如今弟子有一言相勸!”
姚夫子正是心亂如麻的時候,之前他拒絕曦和的建議,遷居燕子塢,便是覺得這女子有些不安好心,故而,他要在青姚村等待唐城返鄉,也要託付姚仙兒給唐城。
如今,不幸的一語成讖,那曦和母子果然是一對兒壞蛋,這樣的話,他們父女便無法返回故鄉,畢竟,曦和知道青姚村的所在。
“你且說來聽聽!”姚夫子猶豫不決,他本能的想要離修行界遠一些,若非唐城定要外出修行,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說不定,唐城已經高中進士,任官一方了。
就像是姚夫子瞭解唐城一樣,唐城也非常瞭解姚夫子的想法。
“夫子,這世間何曾有淨土。你看曦和、太一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可紅塵俗世也沒有絲毫不同。”
姚夫子微微皺眉,唐城復又道:“前些時日,唐皇被殺,太子登基爲帝,羣臣分裂,各地番王紛紛舉起反叛,欲要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如今這天下,已經變得兵荒馬亂。”
姚夫子不敢相信,兩年前尚且是承平盛世,如今竟已是烽煙處處,他瞪大了雙眼,挺直脊背,大聲喝問道:“你有如此力量,爲何不撥亂反正,救萬民與水火!”
“夫子,修行者如過江之鯽,若是你幫助齊王,我幫助淮南王,他輔佐燕王,這世間那裡還有平靜的一日?”
“所以,修行界乃有公約,凡修行之人,不得插手王朝更替,人間興衰,否則,人人得而誅之!”
姚夫子的腰一下子彎了下來,道:“我如今也老了,你若有什麼好去處,就和仙兒商議一番好了!”
唐城喜道:“我們先去百花谷,那裡有我父母作陪,向來夫子也不會太過寂寞。”姚夫子擺了擺手,卻不理他。在姚夫子眼中,唐貴夫婦粗鄙不文,實在不是可供交流的對象。姚夫子正要離去,突然道:“對了,我的藏書不能便宜了那些亂兵,不管要到哪兒去,都要向將我的藏書一併帶走。”
這個小小條件,唐城自然不會不應允。
在離開燕子塢時,唐城仍舊回首不止,臉上滿是疑惑。他一直在納悶,太一干什麼去了?他爲何對姚夫子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