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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淳死了,蕭普賢女以雷霆手段奪取了北遼的軍政大權,想要將燕京獻給江鴻飛的宰相李處溫,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
蕭普賢女隨即上朝,召集文武百官,宣佈攝政。
李處溫也接到了上朝的通知,可他知道北遼如今的局面已經被蕭普賢女所控制,並不願意接受蕭普賢女統治的他,因此在家稱病不出,同時讓他弟弟李處能聯絡想要投降水泊梁山的遼臣,讓他兒子李奭趕緊聯絡燕京的豪傑勇士,以爲自保及以備不時之需。
蕭普賢女雖然在蕭乾等人的幫助下宣佈攝政,但李處溫作爲百官之首卻沒有來參會。
這讓蕭普賢女有些不安。
而且,李處溫是漢官,跟蕭普賢女目前最大的敵人江鴻飛同種同源,這讓蕭普賢女對李處溫很不放心。
所以,等北遼的一衆大臣離去了之後,蕭普賢女對蕭幹說:“李處溫手中有個札子,是先皇寫給他的,委任他爲番漢馬步軍都元帥,有這個札子在,你、耶律大石、十一曜大將皆受他所節制,這個札子在他手裡很不妥,應該及早收回來。”
蕭幹說:“太后明日宣李太尉入宮,臣讓他將這個札子交出來,絕不能留下後患。”
蕭普賢女點了點頭:“行。”
第二天一早,蕭普賢女便以太后的名義令李處溫立即入宮,說有要事相商。
李處溫和李處能、李奭在家中秘密商量了很久。
李處能很擔心:“蕭德妃、蕭幹二人皆詭計多端,心狠手辣,大哥,咱們不能不防啊,我看你還是繼續在家稱病,不去爲妙。”
李處溫悠悠地說:“定是蕭德妃、蕭幹惦記着我手中先帝委任我爲番漢馬步軍都元帥的札子,想讓我交出來,我看他們還不至於對我下毒手。”
最終李處溫還是選擇進宮去面見蕭普賢女。
一進入宮中,李處溫就看見,腰間挎刀的蕭幹,單手握着刀、冷着臉站在殿前。
李處溫立即快步上前跪下,哭着說:“老臣萬萬沒想到,先帝就這樣撒手離去,故而一病不起。老臣這裡還有一份先帝寫給老臣的札子,老臣不敢私藏,現呈交太后處置。”
說着,李處溫便從懷裡取出那份任命他爲番漢馬步軍都元帥的札子,雙手捧給蕭普賢女。
李處溫這個聰明的表現,讓蕭普賢女很滿意,她微微一笑,說:“李太尉年事已高,還是以保重身體爲本,軍馬打殺之事,交給晚輩們去處理就是。”
李處溫知道,蕭普賢女只信任蕭幹、耶律大石等契丹人,根本不信任他。
於是,在交出番漢馬步軍都元帥的委任狀後,李處溫便稱病不再上朝。
表面上看,李處溫是在家休養,甚至是致仕了。
而實際上,李處溫仍然在暗中積極活動。
李處溫讓李處能暗中聯絡了上百名有心投降水泊梁山的遼臣,又讓他的兒子李奭組建一支大約三千人馬的隊伍。
——李奭的主要幫手是耶律策、高勰和馬諤。耶律策是一名宮城護衛;高勰是一個衙兵都頭;馬諤是一名秘書少監。他們幾個人分頭四處聯絡,秘密以重金許諾招募勇士。
一切都在悄悄而緊張地進行中。
也就在這時,已經潛伏進燕京多時的朱富,找上了李處溫,將江鴻飛的親筆信交給了李處溫:
“竊以爲,天厭契丹,自取顛覆,兵連禍結,彌歷歲時,舊君未還,新君孤立,擾攘之餘,仰惟勞止。自古興國未有若女真之速,遼東遼西,已爲奄有,前年取上京,今年取中京,遂破雲中,如摧古拉朽,所在肝腦塗地,腥聞於天山之西。良民所遭如此,豈不痛心疾首耶?尚慮女真乘已勝之勢,下居庸之孤城,爲之奈何?
我欲拯救燕民於水火,乃親率重兵五十萬,將次於境上,伐罪弔民,霈如時雨,已號令八路將帥官兵,不得荼毒良民,應天意,順民心,擴幽薊,安生聚集,此其大略也。如或昏迷不恭,邦有常憲,悔之晚矣。燕地偏狹,幅員不過數百里,已患女真之侵疆,且慮舊君之復至,軍兵日益困,賦役日益重,糧草日益缺,此正契丹運盡天亡之時也。雖有智者,何以爲謀?五京已亡者四,區區弱燕,豈能孤立?閣下與諸廟堂大臣,豈不共知也?
善爲契丹之計者,請閣下秘結豪傑,待吾大軍兵臨城下,拘囚首虜,壺漿簞食,開門迎降,使閣下世享富貴,以申往日之志,策之次也。閣下父子,有志於此,適逢斯時,千載難遇,不可失也!如以其舊官來降者,即以舊官處之,功高者別加厚賞。誠望閣下審時度勢,果斷處置,衍遙望北天,恭候佳音。”
李處溫反覆看了好幾遍江鴻飛的親筆信,他心潮澎湃!
讓李處溫感覺江鴻飛是成大事之人的最主要原因是,江鴻飛竟然沒讓他勸說蕭普賢女、蕭幹、耶律大石等人投降。
沒有人比李處溫更清楚,蕭普賢女他們這些人,不屑於投降漢人,他們全都要求決戰到底,都抱着必死的信念。
另外,漢臣之中,像左企弓等人也明確表態,寧肯降金也決不降水泊梁山——他們對漢人一肚子氣憤,認爲漢人就會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很不誠信,耍小心眼,根本靠不住。
真心想投水泊梁山的北遼官員,也就三分之一。
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想要勸蕭普賢女他們投降,根本就不可能。
不想,江鴻飛雖然人不在燕京城中,但對於燕京的形勢已經掌握了,並且沒有強李處溫所難,這讓李處溫覺得江鴻飛很靠譜。
等李處溫將江鴻飛的密信放下,朱富才說:“不知太尉現今有甚麼難處?”
李處溫直言不諱地說:“老朽現在最着急的是手中沒有軍隊,沒有軍隊就沒有力量,就底氣不足。遼軍現在分成了幾塊。一塊掌握在蕭幹手裡,用來抵擋國公大軍北上;一塊掌握在耶律大石手裡,駐紮在居庸關;還有一塊掌握在除耶律大石以外的十一曜大將手中,他們是保衛燕京的軍隊,本來掌握在天錫帝手裡,現在天錫帝駕崩,他們掌握在蕭太后手裡。”
頓了頓,李處溫又說:“當務之急,老朽想建立一支受我兒指揮的軍隊,天錫帝活着時,曾給老朽七萬緡,教老朽組建軍隊用來抵禦女真人,還曾任命老朽爲番漢馬步軍都元帥……”
說到這裡,李處溫有些傷感,他不無遺憾地說:“天錫帝是一個有大智慧之人,他其實是想向國公稱藩納貢,共同抵禦女真人的,只可惜,蕭太后他們一直暗中阻止此事,天錫帝又因備受壓力身體每況日下,終於……唉!”
緩和了一下情緒,李處溫才接着說:“雖說老朽手上有幾萬緡,但想用這點靈錢組建一支強軍,實在捉襟見肘,不知……”
朱富笑道:“國公教我爲太尉帶來了五十萬緡,太尉可自由支配,另外國公有言在先,若這筆錢不夠,太尉可再提,上不封頂,只要能拿下燕京,花多少靈錢,都是值得的。”
燕地這裡的人,不論番漢,從小都接受過騎射訓練,而且家家養靈馬,所以,只要有靈錢,很容易就能組建一支軍隊。
關鍵,不等李處溫提出來,江鴻飛就想到了,這讓李處溫太滿意了。
接下來,李處溫和朱富就開始商量起來細節……
……
雄州。
與孫靜對調的吳用回來了。吳用一見到江鴻飛,就將水泊梁山目前在東南的形勢,給江鴻飛詳詳細細地彙報了一便……
福建三面環山,東臨大海,秦漢時期,是陸路最難以到達的地方之一。
所以,歷史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福建全境就只有海船可以到達的福州,是中央政權控制的飛地。
秦漢以後,福建地區的陸上攻守,常常以西北處的武夷山爲戰場。
而這其中,又有三個重要的關口,即杉關、分水關和仙霞關。
此三關一鎖,外人從陸地上就很難進入福建了。
分水關,其實在福建有三處,武夷山的這座分水關跟杉關一樣,通往江南西路。
而仙霞關塑造了福建,兩浙,江南西路三路的路界。
由仙霞關出浙西,沿閩江和它的支流向下,經過浦城、建甌、南平到達福州,這條入閩路線造出了福建最早的城市帶。
而仙霞關一失,福建必難自保。所以唐末黃巢從這裡進入福州;南明時,鄭成功他爹鄭芝龍一撤出仙霞守軍,清兵就魚貫而入,直抵福州。
當初,江鴻飛還在東南的時候,先奪取了杉關、分水關、仙霞關,將從陸地通往福建的道路全都封死了,加上水泊梁山背後的流求可以作爲福建戰略縱深,再加上水泊梁山擁有極爲強大的水軍,所以江鴻飛在東南那裡留下了一塊固若金湯的根據地。
江鴻飛走後,甚至不等江鴻飛離開,東南的豪傑,便羣雄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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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居縣的呂師囊,越州剡縣的仇道人裘日新,衢州的鄭魔王,永康縣的陳妙貞,處州縉雲縣的霍成富,處州南部地區的洪載,婺州蘭溪縣靈山峒的朱言、吳邦,東陽縣的朱氏,相繼揭竿而起。
這些人當中有摩尼教的護法,像呂師囊、仇道人、鄭魔王。
也有方臘的擁護者,像霍成富,像洪載。
還有一些跟方臘和摩尼教沒關係的,像陳妙貞,朱言、吳邦,朱氏。
江鴻飛離開東南前,就交代好了方百花、吳用、魯智深、石寶等人,不管是哪方的豪傑起義,梁山軍都要去幫場子。
當然,梁山軍也不會白幫,打下任何地方,水泊梁山都會派人去搞公審,所得七三開,水泊梁山留七,給起義的豪傑留三,使他們繼續發展壯大。
由於有方臘義軍在前面頂着宋軍的主力,雖然江鴻飛留在東南的梁山軍並不多,但水泊梁山卻是戰果斐然,收穫非常豐富。
——東南極爲富饒,藉着幫各路豪傑起義的機會,水泊梁山賺取了海量的錢糧。
與此同時,水泊梁山在東南也樹立起來了威望,毫不誇張地說,如今江鴻飛在東南的名氣僅次於方臘,而且沒有第三個豪傑能挑戰江鴻飛和方臘的名氣。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在水泊梁山和趙宋王朝議和後,吳用還派人大肆宣傳:方百花和方金芝都是江鴻飛的小妾,方臘將其妹、其女全都獻給江鴻飛,才獲得了江鴻飛的支持;福建以及琉求都是江鴻飛的;江鴻飛纔是東南起義第一人……
這使得大量東南的豪傑、好漢投了水泊梁山,從早期的陳妙真、俞道安,到後來的朱言、吳邦,朱氏。
認真算起來,水泊梁山如今在東南擁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地盤。
不僅如此,在吳用回來前,水泊梁山的勢力已經滲透進廣南東路了。
按照吳用的估算,要不了多久,廣南東路也會成爲水泊梁山的。
從吳用的彙報中,江鴻飛不難聽出,他有些遺憾。
這也可以理解。
主持東南大局的人,名義上是方百花,可實際上,方百花只是一個沒有太多見識的“村姑”,根本就不可能主持得了東南這個大亂局,所以此前真正主持東南大局的人是吳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吳用在東南時,得到了他以前所期待的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
可吳用正在大展拳腳之際,江鴻飛卻一紙調令讓他和孫靜調換過來。
不能親手收復廣南東路爲江鴻飛和水泊梁山開疆拓土,不能繼續跟方臘等人以及童貫等人鬥智鬥勇,吳用怎麼可能沒有遺憾?
不過,吳用在跟孫靜交接工作的時候,兩人也談過了。
見孫靜不惜用自污的方式放棄親手收復燕京的機會,這也給了吳用不小的提醒。
——吳用也是絕頂聰明的人,哪能想不明白,要想長久的伴君,那就別貪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只有陳平、賈詡那樣的謀士才能長長久久。
所以,簡單地跟孫靜交接完東南的事,吳用在第一時間就搭乘運糧船來到了雄州。
聽吳用介紹完水泊梁山目前在東南的形勢,江鴻飛問:“我將你從東南調回來,你可有不甘?”
吳用也沒有隱瞞:“若說沒有,那定然是假的,然小弟知曉,哥哥此舉是對的。”
接着,吳用就主動說起:“孫軍師所言極是,文武分治不能再拖了,軍師可以參謀、可以輔助,卻不可一直統兵……”
吳用侃侃而談,將他對文武分治的理解,將他對水泊梁山架構的想法,甚至將他對水泊梁山未來的展望,全部向江鴻飛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看得出來,吳用在東南的這段時間,並沒有只將心思放在東南,他也在考慮如何完善水泊梁山。
聽完吳用的建議,江鴻飛並沒有立即就與吳用探討這些事,而是問出他最關心的一件事:“方臘還能抗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