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湘靈渾然不知在她開口之時,就已經跌入了紅梅凜另一條計謀當中,只當成了是她向她示好的一句話,因爲佛劍一直想殺紅梅凜,所以要借用她之手來對敵。
“你想要我與你聯手對敵佛劍?你這還真是好算計,將我逼到死角後又給了天梯。”
紅梅凜臉上掛起友好的笑容,語氣溫和:“我將佛劍這個惡毒之人除去,不也正好成全了你嘛!到那時候,佛界可就是你的天下了,隻手遮天,以後還要你多多照看我妖界啊!”
問湘靈一時之間無法,拿不準她接下來還準備謀劃些什麼,但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答應她,因爲到了最後好沒另外的破解之法,她內心明白,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苟延殘喘的一葉蓮華的,那就剛好中計沒有回頭路了。
紅梅凜笑着離開,她笑是因爲問湘靈登上的不是通往佛界的天梯,而是通往地獄的深坑,待她一踏入佛界,立馬就將坑埋上,挖坑讓她心甘情願往裡跳!
帶着好心情,好期盼來到的伏魔殿,她是神情疲憊的找到了一葉蓮華,嘴角竟然還被她逼出了那麼一絲血跡,可謂是盡到了演戲的最高境界。
“我,咳咳,!”
“紅梅凜,你這是,五臟移位,神魂飄蕩,誰將你傷成了這樣!”一葉蓮華說的真切實意,從未見過她這麼受傷,不知不覺竟然帶上了那麼一絲絲的關心。
然而,紅梅凜本就是心性敏感之人,內心震驚她居然破天荒的關係她,這是令人不敢相信,不過表面上卻依舊奄奄一息的樣子。
“瑤池液,嬌奴派出十餘名高手一路追殺我,我差點就被她留下,終於將瑤池液給你帶回來了。”
一葉蓮華震驚,上次懷疑她是否和嬌奴暗中聯手,故意用假的瑤池液來欺騙她,現在否定了這個疑慮,對她爲了友情不顧一切的心性所感動,將她扶起。
“瑤池液是死物,你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洛神天定會將我碎屍萬段,你可不要連累到我了,況且是你自己傻,明明闌珊不落日有高手,爲何不帶着一起前去,這樣也好爲你分擔一些。”
紅梅凜按耐住內心撒謊的心慌感:“我之事又豈能勞煩別人,況且這是我欠你的恩情,讓別人幫人又更是欠了,欠來欠你,還是要欠你。”
“欠欠欠,你怎麼滿口都是欠,我寬衣爲你療傷!”
“別別別,”紅梅凜立刻拒絕,爲她療傷覺得會被發現是假裝的,那到時候就露餡了,再說了,竟然還要寬衣,想都別想。
一葉蓮華則不這樣想,見她一副驚恐的樣子以爲是她害羞:“你我都是女兒生又何必這麼見外,我們聯手常常聯手對敵也慢慢的產生了交情,而且,我也挺……”
無法到出口的話,是她沒有勇氣說出來的感情,友情,她這一生,都沒有有一段友情,友情這個詞對她來說只存在書籍中,話語中,從未在心中出現過。
一葉蓮華與一夕風華相依爲命,在被佛劍帶回佛界收養,一直被當成棋子培養,身邊所有人看似對她客客氣氣,其實不然,都是因爲佛劍的命令。她是孤獨的,好不容易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是愛上了她的姐姐,孤獨,自閉,表面上聖潔的她,內心早已經是黑暗的了,不然那時候也不會將紅蓮業火之位給紅梅凜,差點將她控制成爲掌中棋子利用。
如今,她與紅梅凜頻頻相交聯手對敵,久而久之就被她對友情的看重所感染,漸漸被吸引,等她反應過來之時,也不能在視而不見了,畢竟在黑暗中點亮了燈,就算熄滅了,也還記得光的明亮。
不僅如此,一葉蓮華如果不是被紅梅凜的友情所感染,在與佛界,東瀛一同攻擊妖界之時,也不會僅僅因爲她的一句辯解之言就倒戈相向,助她平亂,不惜暴露重組的暗殺部隊這麼個天大機密讓她知曉,可見這感染程度是多麼的深。
一葉蓮華扶着她躺在魔天子的王座上:“別怕,所有人都退下去了,這麼重的傷要是拖久了,會對你的修爲照成影響的。”
“別,我的夕陽之力太過霸道,況且腹中還有胎兒,你這邪魅的魔力還是不要來玷污我得好,免得蝴蝶出生之後帶着魔氣,導致血脈不純潔,那時候你就成爲罪魁禍首了。”
這話一出,一葉蓮華這纔將手收起,急急忙忙的道:“失望考慮不周,忘記你是有孕在身了,我送你回藏卷宗吧!讓洛神天爲你治療。”
紅梅凜哪敢回去,柳隨風就是因爲那一站和她決裂,洛神天更是下命令格殺勿論了,這回去無意就是在打她的臉。
“經過上次一戰,你說我還有臉回去嗎?你要我無臉見人自殺嗎?”
“這也不成,那也不行,這該如何爲你療傷!”
“不用了,你爲我準備一間廂房,我療傷一晚便好,畢竟我體內有一絲的洛神之力,傷勢很快就能好轉!”
紅梅凜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都怪自己演習太過逼真,導致是進退兩難,只能在這裡假裝療傷一夜在離開。
一葉蓮華立刻帶着她離開殿堂,來到了殿後面的一間廂房,雖然這裡是伏魔殿,但並沒有佛界在人間撰寫的那些,誣衊魔界的陰森恐怖,反而是和她從前的房間差不多,很清晰的香味,很明亮的光線,一切都是簡簡單單,樸素淡雅。
清風細雨傍晚來,小樓佳人蕩影懷。
也漸漸深了,小雨伴隨微風同行,紅梅凜從牀上起身,不是想溜走,也不是害怕有人對她不利,而是有些認牀,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難入睡,儘管這是安全的。
她推開房門被遠處的一棟小樓所吸引,化成一朵梅花飛去,近了,被一隻纖纖玉手捧在了手心,那人眼神朦朧,臉頰微紅。
“這麼晚了你不療傷,爲何來打擾我的雅興!”
紅梅凜從她手中飄起,化成人形坐在了一葉蓮華的對面,桌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五六個空酒壺,好幾只蠟燭燃盡了身子,惟有一指半截散發出幽幽暗光,照在她醉意醺醺的臉頰上略顯傷感。
“又和他吵架了嗎?”他指的是魔天子,因爲每次來都能見到她們兩人吵架,而且這架並不是因爲矛盾,是錯綜複雜兩人的感情。
一葉蓮華手中的酒杯在晃盪,臉上悲情的笑容迎着眼淚,漸漸的眉頭彎彎皺起,薄脣下撇,帶着哭腔:“愛他我墮入了地獄深淵,愛他我背叛了姐姐的親情,愛他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可是爲什麼他還要念着問湘靈,爲什麼?”
局中人的眼始終太過狹窄,能看到的有限,紅梅凜輕輕搖頭,她這位局外人是看到了全貌,深深爲他們這段要命的情愛感到難過。
“魔天子是愛你的,這是我所看到的。”
“我不信,他愛的是問湘靈。”
“相信我,因爲我從他眼中見到了洛神天看我時候的眼神,充滿了愛,那是一種融爲一體的愛。”
“可爲什麼他還要念着問湘靈。”
“因爲問湘靈是一夕風華的地魂所化,不管現在活着的是誰,對魔天子而言,這個人就是一夕風華殘存在世界最後的證明,所以她不願見到你們相互傷害。”
紅梅凜不知爲何,明明在謀劃當中是讓她們兩人互相攻擊,現在卻又幫着調解這段感情,直到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絲的後悔,彷彿做了她該做的事情一般,有了一股輕鬆。
一葉蓮華是局中人,經過紅梅凜這局外人一句話的點透,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魔天子是還眷戀着姐姐,並不是對問湘靈的愛意。
想明白之後,她並沒有對一夕風華吃醋,也吃不起來,因爲姐姐在生前對她太過好,以至於現在找不到一點點藉口來吃醋。
“一語驚醒夢中人,謝謝你,要不是你,不知道我還要被眼前的迷霧所遮蓋多久,你真是我的及時雨!”
紅梅凜啞然失笑,還好她不知道自己被算計,不然現在就把劍殺過來了,將心事收起道:“夜深了,早些休息,你一人不睡,可是兩人不入眠啊!”
兩人不入眠,其中那人不是紅梅凜,而是一直在小樓下面的魔天子,她在飄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伸出手接着雨水一動不動的人影,沒有打擾,來到了這裡。
此話一出,一葉蓮華的醉意全無,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紅梅凜看呆了,不是太美,也不是太邪魅,而是太相像了,與洛神天在卷中畫她臉上的笑容一樣,都是滿滿的幸福笑容。
原來師尊的愛,很早很早就藏在了卷畫中,卷中藏情。
從前的凌薇仙宗,現在的藏卷宗,裡面有多少紅梅凜的畫像,她數不清楚,普天之下除了洛神天沒人具體知道有多少幅,有多少眼的凝視,有多深的愛。
紅梅凜明白了這份愛,可惜太晚了,真的太晚了,爲什麼在洛神天還沒有邁向墮落之路的時候發現,發現了就能早早拯救他,帶他回光明的天空下,變回曾經最耀眼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