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是不憚以最大惡意揣度他人的,因爲我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去失望。無論是對人、對事,我肖勝都是敬三分、警三分、看三分,留下那一分作爲‘緩衝帶’。避免着不必要的衝突,影響了彼此的關係。”
繞過牀頭的肖勝,在與如蘭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字一句的道出這句話。
此時走到窗口的他,‘吱啦’一聲拉開了緊閉的窗簾。旁晚的餘暉,透過的窗臺映射到了病牀。
“洪哥,我跟你都是從底層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你是先行者,是我的前輩。我敬你三分,一直如此!嫂子,你私下裡與盧念接觸,無論是攤牌也好,還是爲三元留條後路也罷。我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至在綠色莊園,你讓琴姐叫我去幫你‘圓場’時,我開始警你三分。”
“一個立場不明的合作者、盟友。你讓我怎麼敢把自己的脊背露給你?你下不了決定,我幫你。當然,白臉我唱了,紅臉你自然也會唱。”
說到這,扭過身的肖勝,面帶微笑的望向如蘭道:“我這人是喜歡實話實說!有一說一,嫂子別介意。”
“咯咯,勝哥見外了吧?有些事開誠佈公的講,總藏着掖着好。我做生意、做朋友,也喜歡先小人後君子。什麼事只要擺在檯面,時間久了那不是事了。”
聽到如蘭這話的肖勝,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對!嫂子說的很對。”說完這話的肖大官人,又把頭瞥向了窗外,望着樓底那如同螻蟻般匆匆忙忙行走的人影,隨即補充道:“剛踏入社會那會兒,我總以爲生活那麼樣,靠自己的小聰明足夠應付一切,後來才知道生活打起臉來不一定很響,但絕對夠痛。”
“所以,從那時起我告訴自己。不耍小聰明,也不自作聰明!無論是對對手,還是對合作方,我都會走‘陽謀’的路子。陰謀詭計,我不是不會耍,爾虞我詐,我不是不會用……但我不屑!因爲我知道,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溼鞋的道理。”
說完這些,從兜裡掏出香菸的肖勝點着之後,遞給了躺在病牀的洪山。同時說道:“洪哥,我敬你三分,警嫂子三分。現如今,我在看你們三分!還有一分是我的底線。”
“兄弟你這話的意思是……”
也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了,洪山不可能被肖勝的幾句話給唬住嘍。
“我不管你這次是自導自演呢,還是配合別人演出。我不問你是出於整肅三元,還是想要‘甕捉鱉’。你都不該拿我順子哥對你的敬重作爲‘籌碼’,讓他深陷‘衆矢之的’的境界。在我看來,一個想着用混泥土澆灌洪哥座駕的幕後黑手,他是有這個決心,再除掉一個像我順子哥這樣的‘絆腳石’。”
“哥,最傷人心的事是:我把你當大哥,你把我當棒槌。”
當肖勝說完這話時,單手拍了拍洪山的肩膀。而牀頭的如蘭,則開口道:“勝哥啊,你可不能聽風是雨啊。我們之所以捧順子位,一來是他有能力,我們確實想留;二來,是我們信任他。如果換成……”
“那如果嫂子,以‘生意人’的口吻跟我這樣說的話。那我也以‘生意人’的口吻回答你:我是生意人,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說法不適合我,但投我以李報你以桃還是能做到地。無論是恩,還是恨,皆是如此。時間會是最好的佐證,它能看破一切謊言。”
“但嫂子請你記住:通常情況下,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小謊言來圓謊的。像洪哥其實已經知道有人對他不利,甚至他都知道對方用什麼手段,會在哪個路口動手。可他卻對所有人說‘一無所知’。”
說完這些的肖勝,泯然一笑的用指尖劃過牀扶手。再走到如蘭面前時,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一直堅信着那句話:女人傻人有傻福,男人吃小虧不是癡,女人肯傻便是福。所以說,男人的江湖還是由男人自己來抉擇!你說呢洪哥?”
扭過身的肖勝,面帶微笑的詢問着躺在那裡的洪山。
當肖勝近乎‘攤牌’的說出了很多客觀事實時,無論是洪山,還是如蘭內心都做不到‘波瀾不驚’。
“對,勝哥說的很對!”
“有誤會說講開了最好!勾心鬥角的沒意思。哦對了,雷石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小麻煩’。也都是‘不是自己人做不出這麼細的局’。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千姿入淮的前兆,但我知道有一股外來勢力,在本地勢力的配合下,手持大把鈔票的滲透到不少‘本地派’的家裡。”
“許諾的很高,承諾的很大。好好養傷洪哥,江湖的事情,兄弟幫你解決。但‘心病’,還需您自治。不打擾你休息了。哦,對了嫂子,待會我會把你的號碼給‘瘋狗’。外圍交給他們替你們把守吧。”
“那謝謝勝哥了!”
“客氣,客氣!”
“我不送你了哈。”
“別客氣洪哥!”
說完這話的肖勝,大步走到了病房門前,在拉開房門的一剎那,突然怔住身子的肖勝,扭頭又補充了一句:“相較於馬磊的‘綿裡藏針’,我更喜歡馬胖子的‘重劍無鋒’。替我給大馬總傳個話,別再想方設法的算計我和我的人。讓他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行了。”
“耍小聰明,贏九場輸一場是滿盤皆輸。走大智慧,十場贏一受益終身了。誰都不是傻子,他不旁人高明到哪。特別是這次,把情報免費送給你。更顯居心叵測啊!”
說完這話的肖勝,含笑朝着兩人再次點了點頭。
內心的震驚已經無可復加的如蘭與洪山‘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肖勝連這事都清楚。
直至肖勝走出了病房,站在其一名保鏢面前時,他們才明白問題出在哪。
“我們似曾相識啊?何彪能橫屍街頭,有你一份功勞吧?馬總爲了洪哥的安全,也是煞費苦心啊。”
待到肖勝說完這話,這位保鏢沒有開口,也沒否認。而是禮節性的含笑點了點頭!
剛肖勝拉開房門站在門口的那一番話,他們幾個也都聽的清楚、聽的明白。如果是其他‘混家子’,他們幾個還能仗着這一身蠻力‘彪悍’一把。可是在淮城勝哥面前……
別關公面前耍大刀了!別人不瞭解他的能耐,這些個見識過那名‘殺手’能耐的硬漢,心裡是無清楚的。而肖勝不僅從他手裡活着出來了,更重要的是對方還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這讓衆人對他的實力,有了清晰的認知。
“嫂子,你從阜市調過來的那幾人,真的應該跟馬總這幾名大哥學習、學習。尊重是相互的,到哪這句話都在理。”
“你忙着大哥們……”
在與如蘭道別後,肖勝含笑與這幾人說道。
隨後,這廝跟陳鵬舉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待到如蘭折回房間時,已經下了牀的洪山,站在肖勝剛剛所站的窗口前。眺望着樓下的場景!
緩緩湊了過來的如蘭,與其一同望去。
“想過他很強,可沒想過會這麼強!他是今天剛回淮的,下午把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有分析,更有對時局的適時把控!厲害了……”
聽到洪山這番話的如蘭,在看到樓底肖勝和陳鵬舉的背景時,眉頭不禁緊皺了幾分道:“注意到他送的禮嗎?都是老年的滋補品!”
“哈哈!許你聽從馬磊的建議算計他順子哥,不許他‘埋汰’我一番?早跟你說過,這世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現在肖勝不知道,事後還能不知道?借刀殺人?我看馬磊是想讓我們‘心存芥蒂’啊。”
待到洪山說完這話後,如蘭望向自家男人,半天沒說出什麼話來。
“馬磊也是在防着肖勝,防着他最後‘漁翁得利’,在淮城一家獨大。”
當洪山聽到如蘭這話後,撓着自己的寸發的扭頭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肖勝臨走前的那句話。綿裡藏針的馬磊,是真的跟個娘們似得。反倒是重劍無鋒的馬升,已經有了後來居的趨勢嘍。爲什麼?相較於僞君子,江湖人更喜歡真小人。”
“前者雖然翩翩有禮,可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捅你一刀。可後者雖然粗魯、奸詐甚至一肚子的壞水,可只要合作,不會把你給賣掉。”
在洪山說完這話後,如蘭欲言又止的沉默下去。
“放心,我對你這個乾弟弟沒有主觀意識的偏見。只是對他這個人疑心的性格很是不爽!病態的提防着身邊的每一個人。不信任任何一個夥伴,他累不累啊?”
聽到這話的如蘭,這才爲馬磊辯解道:“他當年的那個環境,造他現在的性格。”
“環境?什麼環境!吃喝穿不愁的環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環境?這些他不屑的、不以爲然的,曾經是樓下這位遙不可及的奢望。別提環境,他的起點我們的都要高。”
“聽說今天要召開什麼狗屁的管理會議?”轉過身的洪山,輕聲說道。
“對,三元出事後,家裡賬戶被暫時凍結。不少場子都出了點亂子。下面人一一去找順子說理……”
不等如蘭說完,洪山冷笑道:“什麼狗屁的會議,我看是有些人故意搞出來的逼宮戲碼吧?挺好的,肖勝去幫我解決這些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