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我們繼續喝!”葉離踢開被子,舉手道。
又在牀上滾了數圈後,被自己鬧騰醒了。
眼眸猛地張開,疑道:“誒?不對呀?我怎麼在這裡?”瞬時起身下牀,破門而去。出門便瞧見慕鬆和廣祿跟隨若塵風已經開始下樓了。
葉離緊跟上去,問道:“喂,木頭人!你昨晚居然騙我,你不是說你這是第一次喝酒嗎?”
廣祿一聽,立馬火冒三丈,但是礙於大師兄顏面也並不好當面指責葉離的不當行爲。只好硬憋回去,並未發作。畢竟昨晚喝酒之人中,就有大師兄若塵風。權當葉離那小子把大師兄帶偏的吧,大師兄平時可是滴酒不沾,潔身自好的,心中不解他怎麼就被葉離這混球騙得七葷八素。
若塵風淡淡道:“的確是第一次。”
說完未在樓間多作停留,隨廣祿下了樓。
慕鬆好意提醒道:“葉離,你有所不知啊,我們東境大陸多是水屬性靈根,對酒的抵抗作用是很強的,尤其是以大師兄這樣的修爲來說,喝酒如喝水呀。”
葉離哭喪道:“啊?白忙活一場了?”本想趁他酒醉之後,使喚他一陣的,順便再看看他的醜態,沒想到自己倒先醉倒。
想到這茬,葉離又暗自驀然驚道:“那豈不是我的醜態暴露無遺了?!”
慕鬆道:“白忙活什麼?”
葉離道:“哦,無事,本來想安慰他的,一醉解千愁嘛。沒想到我先醉了,呵呵。”
慕鬆笑道:“沒關係,葉離,大師兄知道你這般爲他考慮,他一定會想通的。”
葉離腹謗道:現在想不通的是我...
葉離道:“那你們現在是要回山嗎?”
慕鬆微笑點頭後,便跟了下去。葉離仍在原地爲昨夜之事苦悶不已。
田杏兒從背後嚇道:“喂!”
“啊!”葉離腳下一滑,屁股直直摔在了樓梯間。
葉離怒道:“女魔頭,你幹什麼啊!你又嚇我!你還記得上次差點把我嚇得走火入魔嗎?”葉離起身拍了拍灰塵。
田杏兒道:“若不是我,哪有你白撿的段位。還好意思怪我呢。莫非是你昨晚做了什麼虧心事,才被嚇得屁滾尿流的?”
葉離沒好氣地插手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膽兒再肥也經不住你這樣嚇人啊!”
胡蘭光慢悠悠走到樓梯間,對二人嘻嘻笑道:“二位貴客,今天我們又去哪兒消遣啊?”
葉離沉默半刻後,道:“你們去玩兒吧。我要去辦件事兒。”
田杏兒道:“何事?”
葉離嘟囔道:“這個嘛,保密。嘿嘿。”
胡蘭光摟住葉離的肩膀道:“還是不是兄弟!?什麼秘密還瞞着我們?”
葉離道:“真不是我小氣!這件事牽扯太多了,現在不便透露,今後有機會我一定慢慢跟你們講哈。”說完,便向樓外離開。
胡蘭光道:“這人說來說去還是太不厚道了,不管他。小蘭花兒,我爲你專門準備了份大禮,你一定會感激涕零的。”
田杏兒白眼一翻:“什麼?”
胡蘭光從兜裡摸出一個肉球來,道:“看,像不像你!我在街上看見的,發現它很可愛,就打算買回來送給你。”只見他手中活蹦亂跳的肉球披着一身白棕絨毛。
田杏兒接過肉球,道:“哇,小倉鼠!你爲什麼突然想到送我禮物了?”
胡蘭光咋咋舌道:“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了,今日是你生辰!”
田杏兒擡眼凝視胡蘭光,道:“胡瓜,你真好。一直都幫我記得。我爹孃都不記這些的,還好有你每年都送我小禮物。”
胡蘭光見田杏兒有些傷情,便忙岔開話題道:“哈哈,看吧,我就說你一定會感激涕零的。你知道嗎?這可不是普通的小老鼠,它是靈鼠,很有靈性的。我如今不能伴你左右...但是你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和它說,它都聽得懂的。”
田杏兒驀然上前一步抱住了胡蘭光,胡蘭光騰空的手反應半天后,才悠悠放下,輕輕拍了拍田杏兒嬌小的後背。
鬆開後,田杏兒淚光閃閃地將靈鼠置於手心,道:“它有名字嗎?”
胡蘭光道:“仙法鋪的常客都認得它,所以大家都叫它小胖。”
田杏兒眯眼笑道:“小胖,呵呵,還說像我,明明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嗎?”聞言,胡蘭光憨憨地撓頭對田杏兒笑了笑。
根據昨日記憶的水路,一路向下,葉離又站在了陸家被火焚燒後的門外。
“通過昨晚和木頭人一敘,發現若塵羽並非是毫無良知的殺人狂魔,而是隱藏在童年陰影下的可憐人罷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木頭人當局者迷,那就要我這個旁觀者來插手這件事兒了。所以,現在必須要知道若塵羽鬱結於心的真正心結是什麼!”葉離仰面沉沉地凝視宅內,雖然自己已經完全不想再看見這種滅門慘象了,但是爲了消除二人心結,葉離咬着牙說什麼也得再次進宅查訪。
宅內大院橫七豎八躺着的屍體,有的被火燒後,已經變得黑焦難辨,面目全非。還有的屍體上已經爬滿蛆蟲,四周蒼蠅亂撲一通。
望見周遭一片漆黑的炭灰,葉離不禁想到:“原來放火燒宅並不是若塵羽一時興起,空穴來風。聽木頭人一說,既然‘火’摧毀了若塵羽童年的美好,那在若塵羽的潛意識裡,‘火’也能摧毀這世間的一切美好。所以若塵羽殺了人後,還把這種強烈的報復心理強加給了陸家。”
葉離不覺單手捂鼻,在屍體間盤桓來去的同時,視線也在他們身上來回逡巡。
最後,在不遠一處歪脖子樹下,翻開一堆的屍體中,找到了一具保存較爲完好的男子屍體。
葉離蹲下來細看其身上傷口,和昨日自己中的一樣,是他的寒冰針,毒性蔓延身體後,全身上下泛着黑色光紋。
葉離微微起身思索:“他當年叛出若塵一族後,竟然自己偷學了毒術功法。呵,還真是叛逆!哎,真難把以前那個純淨爛漫的小孩,和現在的殺人狂魔聯繫在一起,話說他爹燒燬他最心愛的玩具也不可能直接就造成他如此模樣,或許還有其他什麼原因。木頭人肯定還有事情瞞着我,或者說他常年在永華山修煉,自己對他弟的遭遇也不是全然清楚。那只有靠我把這些陳年往事給刨出來了...”葉離搖了搖頭道。
“這是陸家?我水路上可見這方圓數裡都有多家富宅,爲何他偏挑陸家滅門?這絕非巧合。可惜木頭人單單認定他弟濫殺無辜,卻白白放掉了這麼重要的線索。看來他還真是個認死理兒的木頭。”
葉離出了陸家後,想找人詢問,但聽說陸家慘死後,這一帶的百姓都別居他處去了,可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決不能就這麼斷了。於是,葉離向西步行了整整十里,才找到一處人家。
此時,門外一位白髮老人,手裡拿着蒲扇,正在乘涼。
葉離上前詢問道:“爺爺,我想請問一下東畔陸家是做什麼的?”
聞言,老頭兒有些驚恐,準備關門謝客,被葉離一手攔住了:“爺爺,你別緊張,我是三仙山的弟子,受師君之命調查陸家滅門一案,我知道你也想將兇手繩之以法,你以後也好高枕無憂不是嗎?”
當門關地只剩一條縫隙時,老頭兒在門縫裡低聲嘆道:“哎,我只知道陸家以前是靠販狗肉生意起家的。”說完大門一閉,頓時吃了計閉門羹。緩了緩後,葉離還是隔門道了謝。
葉離扶顎道:“呵呵,狗肉販子?這就好玩兒了。”
這邊小鎮過於偏僻,葉離來這一趟都快用了半天,所以,調查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後,便轉身又回到了陸家口,乘船歸家了。
駛入夜光粼粼,挺立船頭,瞻望江畔,滿眼華燈千萬。此時,萬物寂然,自己也好靜心凝神,理一理事情的來龍去脈。
“若放火燒宅,是源於他小時候一次不堪回首的經歷。那麼陸家滅門和陸家從事販狗行業又有何瓜葛?”
葉離心緒一下子就斷裂開來,隨船下波浪層層散開,瀰漫心頭,不知其解。
回到杏花樓,葉離直接去找田杏兒解悶。今日之事,真是攪得他一團亂麻。
葉離敲門道:“女魔頭!我可以進來嗎?”
田杏兒道:“進來!”
踏入她的房間,便看見田杏兒正在逗弄手心裡的小倉鼠。
葉離道:“你哪兒來的耗子啊?”
田杏兒白眼道:“這不是耗子,它叫小胖,是胡瓜送給我的生辰禮物。”
葉離咂舌道:“今日你生辰?!哈哈,恭喜恭喜!”
田杏兒道:“沒心沒肺!虧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呢,空手來就算了,還一個人跑出去玩。哼!”說完,便嬌嗔地扭頭玩起小胖,把葉離晾在了一旁。
本無意怠慢於她,葉離靦腆道:“呵呵,禮物以後再給你補回來,肯定比他這個好!這胡蘭光也是有趣,竟想得出送你這麼一隻小靈寵。”
靈光一閃!
“寵物?!”葉離驚叫道。
“你沒病吧!叫那麼大聲,都嚇到小胖了!”田杏兒護犢子般回頭吼道。
葉離雙眸閃光,似有所思道:“寵物,小狗,禮物!”此事總算有點眉目了。木頭人以前絕對送給若塵羽這種小東西過。自己沒猜錯的話,這類小寵物也算在若塵家‘玩物喪志’被滅之列。所以,若塵良也當着他的面,把他的小狗或是其他靈寵殺掉過!他如今之所以滅了陸家,就是因其痛恨濫殺小狗之人,矛頭一指,所以對陸家動了殺念!
田杏兒小手在出神片刻的葉離眼前一揮:“我沒怪你,你不會在生我的氣吧。啊?”
葉離道:“哪有啊!你真是我的幸運星,哈哈!”田杏兒不解,怎麼就是幸運星了?從他進門就一直罵他,所以這是...把他罵傻了?
胡蘭光在樓底大聲喊道:“小蘭花兒,看窗外!”
二人視線齊齊被他的聲音吸引了過去。走到窗前,夜空中一陣隆隆聲驚起歸巢鷗鷺。
是煙花!
田杏兒笑靨如花叫道。眺望窗外菸花,騰騰上升,又淅淅瀝瀝綻放落下。她此時的眼裡溢滿比煙火還美的聖光。有一人卻無心空中絕美綻放的煙火,胡蘭光仰面望着田杏兒嬌美靈動的臉龐,看見她如此開心,就是他現在最大的滿足。田杏兒眼中此刻升滿煙花,而胡蘭光此時眼裡倒影着她。
“真美。”葉離嘆道。
煙火散盡,田杏兒俯身下望,欣喜道:“謝謝你!胡瓜!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生辰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