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和鬼二齊刷刷被小孩兒逗樂了,毒秀才也忍不住搖着輕飄飄的紙扇,有些詭異的瞅着愣住的江淺夏。
“淺夏啊,你這人還真有意思,總能尋摸到一些想給你賣命的人。不過你今天是來收學生還是來收死士的啊?能不能靠譜點兒?”
她怎麼就不靠譜了?這孩子自顧自的想給她賣命,她也沒辦法啊!
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路,江淺夏才強自鎮定的看着還在地上跪着的小孩兒,柔聲道:“我可以答應找現在京都裡最好的大夫給你奶奶看病,但能不能治好,我不能保證。”
小孩兒眼睛一亮,正想磕頭,又被江淺夏捧着臉攔住了。
這孩子也有意思,被她捧住小臉,竟然順勢在她掌心裡蹭了蹭,貓眼半眯,有些嫵媚,又十分乖巧。
忍不住在他臉上捏一把,江淺夏擡頭感嘆道:“我覺着,這孩子好好調教一下,應該能有無涯幾分風采吧。”
“得了吧你,別說在你家醋夫面前,就算他敢在無涯面前對你這樣,包管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冷笑着警告小孩兒一句,毒秀才把紙扇往頭頂上一遮,不耐煩道:“行了小子,你逮着個心軟的,她肯定是會幫你的,但把你那獻媚的樣子收起來,不看鬼二,你就瞅瞅小生和鬼一,你的容貌能比得上誰?”
“以色侍人,永遠是沒有保障的,麻溜的起來幫我們把事情辦了,比什麼都好!”
被毒秀才這麼赤裸裸的嘲諷,小孩兒臉色只是白了一下,就識趣的站起身來,乖巧的和江淺夏保持了大概兩步的距離。
沒提奶奶,他先問了江淺夏一行來此的目的。
“我們?我是個先生,你懂的,女先生嘛,都不太容易找到學生。但我有錢,特別有錢,所以我想選些不嫌棄我女子身份的學生回去好好教導,萬一有個成氣的,我不就賺了?”
半真半假的說一通,也不管小孩兒信了沒,江淺夏摸着他的頭,輕笑道:“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諾賢,小的名喚齊諾賢。”
竟然不是什麼二狗、狗子之類的賤名?諾賢……這名字聽着別緻,沒點兒水平的都取不出來。
“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當兵的。”
“不可能。”
江淺夏矢口否定,別的地方就不說了,從京都出去的兵,就算死了,也多有將門將領照料,即使沒被接進農莊裡,憑藉戰死的撫卹,也不會過成這樣。
齊諾賢也不嗆聲,等江淺夏冷靜一會兒後,才緩緩道:“我奶奶生養了兩個兒子,齊上戰場,大伯死於戰場,伯母拿了撫卹金改嫁,家父拖着殘軀歸來,散盡家財爲奶奶治病,卻自己病的更重,不忍拖累我們,自殺了。”
“家母受刺激,瘋了,偷跑出門,不知所蹤。我和奶奶相依爲命,已經三年了。”
江淺夏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情況,爲什麼不向其他戰友求助?過命的交情,能幫的都不會推辭。
“……家父之所以無顏向其他叔伯求助,是因爲家母。”
愣了一下,江淺夏試探着問道:“,難道是骨利人?”
齊諾賢僵了一瞬,手握成拳頭,輕輕點了點頭:“是骨利的一個牧羊女,寒冬家父被她救了,藏在羊羣中熬過了一場半月有餘的大雪。”
“那挺好的啊,爲啥娶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聽起來挺善良賢惠的,這麼好的事兒,你父親竟然覺着丟人?有毛病吧?”
“家父是大乾的兵,娶了骨利女人,不被打爲通敵叛國已經是叔伯們念及往日情面了。”
用嫌棄的眼神隱晦的掃了江淺夏一眼,齊諾賢覺着,這女人雖然人應該不壞,但男人的事兒,國仇家恨,還是不懂。
好像被嫌棄了呢……身爲將門大婦,江淺夏在毒秀才的憋笑聲中,惆悵的摸摸鼻子,決定把話題轉回來。
“好吧,無論如何,我們今天是來選學生的。這片貧民窟你熟不?”
“很熟,最少九成的人,我都認識。”
“那行,我需要以下幾種人,你帶着我們一路找過去最好。”
江淺夏故意把挑選學生的條件清單遞給他,沒想到齊諾賢一點兒都不虛,雖然看的有點慢,但卻十分準確的複述了一遍。
“腦子靈活,總有主意想往上爬的、認真老實,經常被欺負也沒脾氣的、身邊有拖累,一直爲了活命掙扎還沒散失希望的、公認聰慧又肯下功夫鑽研的、因爲變故才淪落到貧民窟的……”
這五項條件,說精準也精準,說含糊,卻也相當含糊。想找到對應的人,還是要費一番工夫的。
當然,即使沒有齊諾賢站出來,要把符合的人篩選出來,對小弟遍京都的毒秀才和消息渠道相當廣的月瓊大家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剛好可以考驗一下齊諾賢,看看這算得上脫穎而出的孩子,到底有幾斤幾兩。
“怎麼樣,我要找的人,你能不能幫我找到?”
低着頭想了半天,齊諾賢慎重的把單子握在手裡,認真道:“不知主子需要多少,五項條件是並列的,還是按順序優先?”
詫異的和毒秀才對視一眼,江淺夏笑的更溫柔了——這孩子,思路很清晰啊。
“有多少要多少,放心,我真的很有錢,而且你應該知道,養你們其實花不了多少錢。至於條件,是並列的,沒有先後之說。”
瞭解的點點頭,齊諾賢又繼續認真道:“那請主子先稍等片刻。”
得到江淺夏的准許,齊諾賢找了根碳棒,飛快的在紙背面勾畫起貧民窟的地形圖來。
想一會兒,就在地圖上的某個特定地點點一個小黑點,示意符合條件的人所在的位置。
有的或許回貧民窟的時間不固定,他還會特意標註出來,然後規劃最佳路線,力求不走冤枉路的情況下,把該找的人找齊。
“你真是……走狗屎運啊……”毒秀才看的牙疼,這小子,有心機有能力,更重要的是攀上了江淺夏這條大船。
只要他能經過古黎和無涯的忠誠考察,今後十年內,他必定飛黃騰達,沒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