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一個侍者走近過來,低聲問:“先生,要不要添一杯咖啡?”
聲音很熟悉,讓人激動,李翰驟然擡頭,眼望那位侍者,頓時熱淚盈眶。
因爲這名侍者竟然是張鐵所喬扮的。
張鐵和依依、凡凡、紅紅、黃迪、謝秋琪都是李翰培養出來的特工,徒弟呀!嫡傳弟子呀!李翰哽咽地說:“好,再來一杯!”張鐵也是熱淚盈眶,畢竟幾個月沒見到李翰這位親兄長般的親人了。他點了點頭,端着托盤走向吧檯,拿過菜單紙,佯裝寫菜單,又東張西望了一下,在下一頁紙寫上一行小字,然後又東張西望一下,將紙撕下捲成小紙團,便去調咖啡,悄然將小紙團放入褲兜裡。
他調好咖啡之後,給李翰送過來,側頭看看,回頭望望,沒發現異樣,便佯裝從褲袋裡掏零錢給李翰找兌零錢的樣子,將小紙團及零錢塞給了李翰,然後端着托盤離開。在這種公共地方,張鐵也不能多說什麼。
李翰也不便說什麼。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兩人重逢之後,有情報傳,有紙條傳,那是必然的。
誰有情報,那就誰先傳。至於接下來,還會在何處會面,也可以夾在紙條裡寫清楚……
李翰雖然激動,但不急於打開小紙團來看,而是品着咖啡,東張西望,然後起身走人。他出來之後,鑽進轎車裡,打開車內燈,鎖死車門,打開小紙團來看:姐姐在秘密地方等你,速去。
激動的淚水驟然涌出眼簾,李翰急急伸手,捂着嘴,生怕哭出聲來,終於找着愛妻了,找到了愛妻,也就找到了家。“姐姐”就是指譚玲玲和朱莉文或是其中一人。
太激動了!
真是太感動了!
李翰點燃一支菸,順便也將小紙團燒掉,扔到車板上,再用腳踩滅灰燼,稍移開丁點車窗口,滴着淚水,就要駕車而去,但是,有人敲了敲車窗門。
李翰握槍指向車窗口,側頭望向車窗外,發現敲車窗門的竟然是理查,不由又驚又喜地移下車窗,側身說:“理查先生,麻煩你三天後的晚上,到上海百樂門來找我,錢物和槍支彈藥也請你帶往上海,謝謝!”理查低聲說:“好的!”便轉身而去。李翰隨即駕車前往牛皮街小巷七十二號。
“嘎唧!”
李翰輕輕踩剎車,但是,仍然有點剎車聲響。
房門驟然打開,譚玲玲一手握槍,一手輕扶着房門框,探頭出來看看,透過車窗,朦朦朧朧看到了李翰的影子。
她不由激動淚下,將房門完全打開,側頭對朱莉文說:“妹子,老公回來了。”朱莉文正在練毛筆字,聞訊稍一愣神,珠淚隨即涌簾而出。她將毛筆一擲,轉身跑步而來。
李翰停車熄火,推開車門,拎包下車,鎖好車門,繞道車尾而來,譚玲玲和朱莉文兩人噙着激動的淚水,閃身讓道,待李翰進屋,兩大美女探頭往外望望,沒有發現異樣,便閃身進屋,順手帶上房門,並鎖上門栓。
李翰放下皮包,張開雙臂。
朱莉文和譚玲玲縱體入懷。
三人緊緊相擁,均是瞬間落淚如雨,三人的胸前皆是溼溼的。許久,李翰輕輕的分開她們,低頭看看她們倆的肚子,又張開雙臂,分別抱起了譚玲玲和朱莉文旋轉起來。
“呵呵!好暈!”
譚玲玲和朱莉文兩人皆是滿臉甜笑,梨花帶雨,甚是美麗動人,並且撒嬌起來。
李翰輕輕的放下她們倆,激動地顫聲說:“真好!我要當爸爸了。好啊!太好了!李家有後了。就算從此戰死沙場,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譚玲玲和朱莉文雙雙伸手,捂住了李翰的嘴,皆是嬌嗔地說:“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們要一輩子好好的。”李翰輕輕的伸手,輕輕的各握她們的一隻手,輕輕的牽着她們倆落座,又輕輕的攬她們倆入懷,低聲講述自己已經成功的刺殺了徐又遠和阪本次郎,將要執行新的任務,到上海灘去工作,三人要分開一陣子。
“什麼?”
“上海?”
譚玲玲和朱莉文異口同聲驚叫起來。
李翰低聲說:“別慌!我只是去當假漢奸,並且將來你們生下孩子之後,要到上海來,佯裝行刺我。當然,我也許會提前回到金陵來,因爲李默邨還會在金陵組建他的特務分部。我如果表現好,獲得他的信任,可以替他到金陵來組建特務分部。”
朱莉文難過地說:“可是,我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譚玲玲氣呼呼地說:“錢就是人頭豬腦,咋能想出這樣的歪點子?那冤死的十幾名特工不是人呀?他們的父母如果知道他們的兒女是這樣冤死的,肯定也會和錢懷拼命。姥姥的,弟兄們沒死在沙場上,卻這樣冤死了。”
她如此憤憤不平,其實是捨不得丈夫遠離金陵,遠離家人,遠離即將出生的孩子們。
李翰當然知道她們的心意,急忙低聲勸慰說:“上海比金陵大,是東方巴黎,有公共租界,有法租界,有其他租界,所以,我藏身的空間也大很多。我知道,你們倆說這麼多,主要原因還是擔心我的安危。但是,我會小心應付的。畢竟快要當父親了,我還沒抱過小孩呢!所以,我會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回來抱小孩。將來,我會勸說李默邨,在金陵設立分部,我來負責。如此,我便可以儘快的回到金陵工作,我們一家又可以團聚了。”
朱莉文和譚玲玲把頭伏在李翰的懷裡,均沒有吭聲。
雖說她們倆成長在舊社會,也是姐妹倆侍一夫,但是,要讓自己的丈夫和謝秋琪“假結婚”,她們倆還是不放心的,萬一假戲真做呢?
唉,這是什麼任務呀?
錢懷與尚望真是令人討厭死了。
……
這夜,譚玲玲和朱莉文都摟緊了李翰,弄得李翰喘氣都有困難,當然,他也沒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李翰側頭看看譚玲玲,歪頭望望朱莉文,看到她們倆都睡得很香,這才輕輕的分開她們倆的手臂,輕輕的起牀,也不敢洗漱,躡手躡腳的出來拎包,很謹慎很小心的打開房門,閃身而出,駕車來到羊市橋的破房裡。
途中,他在一處公用電話亭前停車,給尚望打了一個電話,又去了洪公祠,給劉文林送了一條情報。
高世光和韓國茂看到李翰回來了,均是激動萬分地問:“頭,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急死俺們了。到處找你不着。”
李翰放下皮包,朝他們招招手說:“來,二位兄弟,請坐!待會,你們倆出城,到虎山腳下去接應林琳和何瀟瀟。當然,出城之前,會有一場血戰。”
高世光和韓國茂呆若木雞地望着李翰。
李翰含笑說:“然後,你們到後宰門找張鐵和黃迪,從此接受譚玲玲的領導和指揮。有事就行動,沒事就休息。她會供應你們所需要的錢糧和槍支彈藥。我要到上海出差一年半載。這是上級的命令。記住,無論我在上海灘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要淡定,我一年半載會回來找你們的。凡事別衝動,不管我是什麼身份,都是假的。”
高世光和韓國茂雖然不懂,但是,也點了點頭。
他們倆相信李翰的爲人。
因爲衆人自相識以來,李翰殺的小鬼子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