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濤淡淡一笑,斜着眼睛看着盧俊熙那雙因爲妒火而泛紅的眼睛,依然是淡淡的:“相公,這是在向妾身問罪嗎?”
盧俊熙哼了一聲,放開柳雪濤漸漸地下頜,冷冷的笑道:“不敢,娘子如今是盧家的當家人呢,爲夫都要在你的督促下用心讀書,哪裡還敢問你的罪呢。”
“如此說來,相公這是在責怪妾身管家太嚴嗎?還是在抱怨大奶奶在的時候,把這當家人的權力交給了妾身?相公若是不滿意妾身的話,大可以把銀庫的鑰匙拿回去把這支取銀兩物件的對牌也拿回去,或者也可以一紙休書把我柳雪濤修出家門。卻大可不必冷言冷語的嘲諷我……”柳雪濤心想小樣兒,老孃今天若是拿捏不了你這個臭小子,以後還怎麼在這裡混下去,一邊想,一邊變了說話的聲調,悲慼戚的轉過身去,無限委屈的繼續說道,“何苦來着?你一大早的就出去了,連個話兒也沒留下。這一家子人一大堆事兒,個個兒都來我跟前說道,我二哥來瞧我,我們兄妹說句話兒都有人進來打探,明目張膽的興師問罪,難道我是你花銀子買回來的奴才丫頭嗎?我從小也自以爲是吃過了苦的了,卻從沒有容得了奴才騎到主子的頭上來!我也不過是發落了我的丫頭婆子,又沒鬧到別人的院子裡去……就這麼話裡話外的帶着刺……還不如直接給人家一個窩心腳痛快呢!”
盧俊熙在聽見柳雪濤說話帶了哭腔兒的時候,心就軟下來了。他原本也知道那些老婆子們仗着自己伺候過上輩子的主子,有些不把這個新進門的少奶奶放在眼裡。何況,前些日子因爲喪事,柳雪濤對那些下人的挑三窩四吃酒賭錢挑唆事端沒有過問,當時不過是因爲喪事的緣故,鬧的一家子雞飛狗跳的叫人笑話。盧俊熙自己也說,等過了那陣子要好好地整頓一下家裡。
此時細想想,柳雪濤原也沒做錯什麼,不過是她把孃家的哥哥留在家裡住下沒跟自己說一聲罷了,但自己沒在家,她總不能打發人去找了自己回了話再來留自家哥哥住下吧?果然那樣,又要遭人笑柄了。盧俊熙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人家是她的親哥哥,自己這是生的哪門子邪氣?
所以,當他聽見柳雪濤說到最後時,早就後悔的不得了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忙上前拉着那個拿着帕子拭淚的小女人溫聲細語的賠不是:“好了好了,我但凡一句話,你就弄一車子話來堵我的嘴。我這又沒說什麼,你看你,什麼休書,什麼窩心腳的,叫丫頭們聽見,還以爲我們怎麼着了呢。”說着,他用自己的衣袖去給柳雪濤擦眼淚,卻被她一把推開,賭氣又轉過身去。
盧俊熙索性一把摟住了她,扳過她的肩膀,強制着這個叫他又愛又恨的小妻子面對着自己,拉過她手裡的帕子來,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聲哄:“乖啊,別哭了。前面那一個月還沒哭夠呀?再哭,這眼睛可就哭壞了……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對還不行嗎?”
柳雪濤撅起了嘴巴伸手推他的胸脯,臉上雖然生着氣,可說起話來卻好像是撒嬌的樣子:“相公也少跟人家來這套。一會兒把我哄好了,好還得一心一意的伺候您大少爺吃喝拉撒的,倒不如直接把我趕出去,你再娶個聽話的賢良的溫順的進來,豈不更好?也省得家裡整天雞聲鵝斗的,叫丫頭們聽見笑話……”
盧俊熙卻撲哧一聲笑了,捏着柳雪濤的小鼻子說道:“又胡說了不是?你讓我娶誰去?你是我們家三媒六證八擡大轎明媒正娶進來的媳婦呢,可是拜過祖宗的,祖塋上也是去了的。這無緣無故的讓我把你趕出去?就算你願意給我再娶一個進來,那也只能是偏房呀,唔……我看,還是算了吧,這一個明媒正娶的奶奶還放在家裡看得見吃不着呢,再娶一百個進來也是白搭。”盧俊熙說着,摟着懷裡柔軟的身子慢慢的挪到榻前,一把把她推倒在榻上,便要俯身吻她。
柳雪濤先聽見這小屁孩說什麼偏房的話,正琢磨着如何警告他只要自己在這個院子裡呆一天就不准他娶偏房納妾收丫頭之類的話,冷不防被他壓上來,胸口一陣窒息,再推他時已經晚了。
他呼出的熱氣拂在她的臉上,有香醇的酒氣在她鼻息前縈繞,熱熱的癢癢的,叫人心裡十分的不舒服。
屋子裡好像陡然熱起來,喘氣都喘不自在。柳雪濤只好低聲求他:“別……快起來,這是什麼時候兒?一會兒丫頭們該進來伺候晚飯了……”
“不怕,丫頭們都是極懂事的。就算背後嚼幾句舌頭,也不過是閨房蜜語而已……”盧俊熙說着,便重重的吻下去。此時他似乎忘了白天的事情,又回到了早晨的時候,決心要把之前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才肯罷休。
擡梅花的兩個婆子先是被盧俊熙訓斥了一頓,心裡委屈的很卻不敢辯解,後又聽見屋子裡大少爺和少奶奶說話聲音有些不對頭,像是拌嘴的樣子,於是只得立在院子裡等裡面氣消了再進去回話。這梅花盆景的花盆壞了,可是要回明白了少奶奶的,這二舅爺叫人送來的東西,衆人誰敢私自做主?
婆子等了一會子,聽見裡面沒了爭吵聲,於是便輕着腳步進來,剛走到臥室門口掀起了簾子,卻看見大少爺把少奶奶摁倒在榻上,哼哼唧唧的忙個不停。這婆子一下子羞紅了臉,急忙放下簾子轉過身去,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暗自慶幸自己剛纔並沒有出聲打斷裡面的人,不然的話,這罪過可就不是打壞了花盆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