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
隨着馬車緩緩行順利駛出巷口,林苑從上馬車就懸浮着的一顆心才悄然落安,口口聲聲說是來救人的,卻險些跌落虎口自身難保,眼下是要在這裡尋個靠山才能保住自己和其他人的安危,尋思着這個君遣大人,雖然官位不是永久,官職卻不低,如今跟着他只要不暴露身份應該是暫時安全的。
真正的孫敏黛在十五天後才進宮,所以她必須在這半個月內用盡一切辦法找到林綃,不然可就是白費一場了。
爲了搭進關係,林苑主動找起話題來:都說鳳嶼甚是繁華,是整個天下的集中點,以前覺得被人誇大了,直到今日看到這浩瀚人羣,才知道世人說的不假,果然是開了眼界。
說起這個,永宣臉上掩飾不住的驕傲:畢竟在是天子腳下,且這裡地界遼闊,天城一條街就抵外省兩個鎮子了。最重要的是朝中達官貴人大多聚集於此,所以外地很多慕名前來的人,來經商的,或許上朝的,都在此安了家。平日裡也十分熱鬧,不過也沒有今日人這麼多。
永宣說完忍不住撩開簾子看着街上人潮擁擠,萬分無奈,今日來的人,一大半都是來看那賊人的,這消息遍佈天下,引得人人好奇,人之多,大街上都是擁擠着,現在馬車擁堵,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巷街的一半,這天城快被踏平了。也不知道他們用這個辦法,有沒有順利捉到口中所說特殊的那一波賊人!
林苑跟着驚歎道:是啊,沒想到這麼多人對那賊人感興趣,不遠萬里的奔來。
她也跟着往外瞧了一眼,回頭又喜道:不過,新皇剛登基就抓到了賊頭,真是個好兆頭。
聽聞,永宣放下簾子並拉好,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確實好彩頭,不過現在朝野上下最關心的並不是清駝鼎,而是那外賽地區的倭寇,兇悍狡猾,禍國殃民,相比一直潛伏的山賊,那些倭寇使得戰爭是連年不斷,纔是最可注重的!希望朝廷能早日徹底處決了這些蠢蠢欲動的四方壞蛋,還我國泰,民安。
林苑討好道:在此之前那清駝鼎不是也被稱爲最狡猾陰險之輩嗎,現在還不是被抓了,相信那倭寇遲早也會被頌軍降服的。
永宣深嘆一口氣道:這還真不好言論,你也知,先皇還在世時,曾指派你父親自帶隊上清駝鼎剿匪,可惜也是大戰一月後失敗而歸,此次那賊頭被伏,還是因爲他們自己內部出現了內賊,提前將那賊頭的行程畫像提供,才得以逮捕,可是此番太過順利,反而讓人覺得不太踏實。
林苑這一警惕起來,果然是出現了內賊,她猜的沒錯,不過她又發出疑問:原來是如此,可是那內賊爲何好端端出賣自己的主子?他可有提出什麼條件?還是這內賊本身就是咱們派去的暗樁?
永宣道:頌軍那邊稱這送信的內賊不是咱們的暗樁,他既沒有用暗語,也沒有去據點送信,而是花重金讓賣水果的小販把消息傳遞給了頌軍,信中也未提出任何條件,倒像是和那賊頭結了什麼仇,一心買他死一般!
據說,剛開始頌軍都以爲是賊人自己設計的什麼陷阱,也只是在信中地點暗中多加了一道防護,不料到了日期真的有賊人出現,雖然是喬裝改扮,但是也被早有準備的頌軍發現了馬腳,那一批賊人人數不多,各個身手卻十分敏捷,區區十幾個人竟然能從幾百人的頌軍中脫圍,最後頌軍不得已出動三千兵馬,在附近各鎮連夜搜尋,才把那賊頭繩之以法!賊人太過狡猾,頌軍好幾次差點被他們耍騙,千軍百馬中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逃到天城了,現在還未找到,好在出逃的只是幾個鶯鶯燕燕不足爲患。
永宣說到此,林苑心裡似乎有了答案,她微笑道:好在現在那賊頭已經被捕了,不過他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親身潛入頌國,是否也太高看自己了!
永宣又一臉輕鬆起來,掩飾不住笑道:那內賊信中稱白鱷林龔病重,他的好孫子林綃下山尋藥,草莽之中故而讓我們佔了良機,現在兩大巨頭一個臥牀,一個被誅,清駝鼎的好日子,是該到頭了!
不過這個叫林綃小賊頭,還算是個重情義的,爲了那兩腳都踏進棺材裡的老爺子,甘願赴險,犧牲了自己,現在山中羣龍無首,必然大亂,一網打盡是最好的時機!
看着永宣足漸漏出兇意,一臉的勢在必得,林苑自然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可是那林龔是隱疾復發,並不是神智不清,史書上記載清駝鼎從元清帝開年時代就存在了,也是一代代傳承,並不是一朝一夕成立,快近百年曆史了,那上面定也是精兵數萬,不然可怎敢自稱國號,若是真打起來,林龔肯定是醒着十二分精神指揮的,還有江逸,林念坐鎮,想必,也是一場難打的仗吧。
她在上面呆了數月,也只是看盡了十分之一的風景,真正的涼國,還從得以未踏進去過。
“ 小姐,咱們到了。”
正在沉想中,外面傳來阿若的聲音,林苑撩開簾子,才發現雨停了。
聽到聲音的永宣也朝外面看了一翻道:原來你們住在永泉客棧,距離禮訓還有好些日子,想必你們這些天是長住了在此了?
林苑溫雅的回道:是啊,父親說早些熟悉天城的風土人情,對日後進宮是有好處的。
永宣暗笑道:你父親說的是,我也是住在天城,離這不遠,等改日日朗天晴,我定帶你遊遍整個天城!
林苑莞爾一笑:靜候佳音。
在永泉客棧這裡下了馬車,告別了永宣,阿若和小蕊故意扶着林苑走進客棧,等他們馬車走遠,她們三人就立即大步流星趕往布莊。
從這裡走過去,只需繞過一道巷子,和一個街角就到了,可是不知爲何,一路上林苑只覺得心情緊繃,當下腳步也覺得十分沉重,胸前呼吸難促,一個短短街口卻感覺趕了數萬裡,周圍人聲鼎沸,也顯得異常焦躁。
阿若看着她一路面色沉重,擔心開口:夫人,咱們逃出來了,您應該開心纔是。
小蕊也是緊跟着,默默看着夫人一會兒步伐快一會兒步伐慢,一會兒大喘口氣,卻又一言不發。心裡知道夫人定是害怕等會去到布莊,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林苑沒空理會她們,只是延着路線不敢停歇的走着,每走過一段路,心緊了一層力。她也不明白她在害怕什麼,此刻,她的心裡很燥熱,揪着,跳的極快,似乎逆着本意,不由自主就在擔心着什麼人,在期待着什麼事……
不,事出緊急,她現在不過是希望一切平安罷了,她只是比較重情重義,見不得身邊人委屈,所以才這樣急迫的。
當她們八百里加急的,趕到千匹綢布莊時,卻發現布莊打烊了,她的心呼蹬一下,大白天的怎麼打烊了?對,一定是他們都裡面,商量着什麼事情,所以打烊了。
林苑停下腳步催着道:小蕊,去敲門!
小蕊受命前去敲門,剛走到門口就有人開門了,似乎已經在等候多時,見狀,林苑和阿若也加快走過去,走進才發現來開門的是石駿,只是此刻他面目沉重,難以掩蓋。林苑斜眼朝裡看了看,故作淡定問道:都,都在裡面了嗎?
不知怎的,發出的聲音竟微有顫抖之氣,應了心裡的急切,她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掩蓋着自己的失態。
“夫人,大當家他……”
石駿把門開到最大,看着林苑,許久才緩緩開口……
看着石駿滿目蒼涼,悲容垂淚的樣子,大家都意識到了,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靜候顫膽着,林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眸子,沉聲靜問:他怎麼了?
阿若和小蕊也是急得抓住他的手臂,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石駿咬着牙,淚聲俱下:剛收到消息,大當家他……在昨日…被頌軍追至晴雲山之巔,遣遭遇害,已經命隕崖邊!
“命隕崖邊?胡說!那個假人又是怎麼回事?沒有親眼見到屍體,我是不會信的!” 不可能,他要是死了,掘地三尺,頌軍也一定會把他的屍體給帶回來的,屍體沒有掛在城牆上,頌軍用的假人代替的他,說明這些只是下人們的臆想!他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死去了,林苑內心深處是是萬分不信的。
石駿垂淚道:頌軍手裡的是假的,可死在晴雲上那個確實真的!只是易容了沒被認出來,雲掌櫃的侍衛阿杰,在暗中親眼看到大當家他們四人身中萬箭,墜落懸崖,隨後喪盡天良的頌軍還在懸崖底找到他們四人的屍體,當場焚燒!
林苑此刻只覺得心臟似乎驟然停止,緊的她呼吸不上來,全身的痛聚於心,像附有閃電般的鋸子一閃一陣的割在她身上,震醒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揪心挖骨的疼蔓延開來……她怎麼會這麼難受?那個人死了,她從此自由了,她不是應該狠狠地開心嗎?
怎麼整個心臟像被人一片一片撕開了一樣,疼的她不知所云。
看着石駿的臉,覺得天色暗下來,眼前一黑。
“夫人,夫人!”
隱約聽到耳邊小聲的有人呼喚自己,身子沉重,腦子漂浮,又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棉花的漩渦裡,身子不停的往下墜落,這漩渦就像一個無底洞,風呼呼的吹過耳畔,卻一直抵達不到盡頭……
在漩渦裡飄落了好久好久,直徑一陣黑暗過後,睜眼竟然看到眼前一片大好山河……
大河中央,自己靠坐在一艘漁船上,河裡的魚不停的躍出水面,一片清湖上粉灼點點,荷花?現在都快入冬了怎麼還有荷花呢?心底疑惑着手已經不聽使喚摘下一朵蓮蓬,熟練的撬開裡面的蓮子,這剝蓮子熟練的動作,她自己都沒想到,淺嘗了一顆。
這蓮子,好苦,好苦,她擡頭,看着這片荷花池,奇怪,她從未來過這裡爲何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呢?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雙眼把這裡都掃查了一遍,才發現船的那頭還有個人在掌舵,他帶着一頂斗笠,背對着她,看不到臉……林苑疑惑地開口喊道:師傅,這片荷塘的荷花開的極美,怎道蓮子如此之苦呢?
那船家頓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慢悠悠的回答:因爲這片荷塘,是一個愛而不得的人撥下的,這蓮心猶如他的心。
愛而不得的人?林苑握緊手中的蓮子,這個人說話好生奇怪,他是誰?她想起身去看看這個人的面容,卻發現自己腿腳無力,難以起身。
“師傅,能否搭把手?” 她努力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腳千斤重,無論怎麼都站起不來。
無奈之下,她只能對着背影求救,那人聽到後轉過身來,摘下斗笠,一臉正視着她。
看到那人正臉後,林苑眼神一緊,只覺得全身更加痠軟了,林綃?怎麼會是他,他不是不見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林苑呆呆的看着他走過來,他近她一尺之遠,朝她伸出手來,意示拉她起來,看着面前滯空的大手,她顫顫巍巍芊手放入他掌心,只是怪的是剛觸碰到,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緊接着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這暴風雨來的特別快,讓人迫不及防,把小船都快吹翻,忽然間怎麼會如此大的風?這時,林綃一把用力拉起她,她整個沉重地身子從地上彈起,同時,雨中一陣彩虹的強光照射過來,直射她眼角讓她睜不開眼睛,她用力抽動着眼部最後努力睜眼……
眼前景色又是另一個地方,藍色的牆牀,白色的紗帳,陌生的屋內,這又是哪裡?轉換太快,她快要分不清哪個是夢,擡手扯了扯這夢幻的紗帳,恍惚間一個人影走進來,清晰的叫道:夫人,您終於醒了!
阿若熟悉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撩開紗帳,林苑目光定格在阿若那張喜極而泣的臉上,才曉得剛纔船上的一切,原來都是自己在做夢……
怎麼會夢到他?他不是……
腦子裡浮現起石駿那句句刺心的話,林苑背後一陣刺心涼意襲身。
他被萬箭穿心,墜落懸崖了,她的頭忽然隱隱作痛,腦子裡一邊迴旋着剛纔的夢,剛纔的夢又是什麼意思呢?
阿若激動的過去復看林苑的脈博,一邊抹淚道:夫人,你知道嗎,昨日你忽然暈倒,脈搏和鼻息弱的奴婢都感探不到了,怎麼做您都醒不過來,真的快嚇死奴婢們了!
昨日?都過了這麼久了嗎?林苑反握起阿若的手, 嚴肅的道:阿若,待會等我洗漱穿衣待畢 ,去把昨日石駿口中的那個阿杰帶進來,我想親口問他一些事情!
阿若愁着臉爲難的看着她道:夫人,奴婢怕您見到阿杰,會更加難受,要不咱們還是等您身子好些了再理這些事情好嗎?
林苑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鼻嘆道:沒事的,我哪有這麼脆弱?
阿若才稍微放心道:那夫人,奴婢去給您拿新的乾淨的衣裳,昨日大雨您昏倒在地上,那一衣裳都溼了。
林苑這才半坐起來道:可是那日咱們從臨安的客棧離開,爲了方便並沒有帶衣裳,現在若量身裁衣定做要等到什麼時候?
阿若起身略帶神秘的道:夫人放心,您等着就是了。
阿若在林苑一臉疑惑的時候離去的,離開前還不忘拂了身行了個禮。
林苑也從牀上下來,在屋子裡走走逛逛,伸懶腰,感覺睡僵硬了的四肢,沒想到,自己昨天竟然聽到那個人的消息反應這麼大,阿若說她都沒有呼吸了?奇怪,自己並沒有愛上他,心裡唸的都是他的一些恩情而已,感念他在自己被凌風射死了的那日拼命護着,感念他從林龔手中奪回了自己的小命,感念他……無時無刻的信任,偏愛,慷慨……可能就是想到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她不忍心他會這個下場罷了。
身邊的任何人離開,她都會難過,不止是他!
她手扶着太陽穴,她到現在爲止依舊不相信,林綃死亡的消息!
“夫人,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拿着洗漱用品的小蕊開門進來看到林苑面容憔悴的扶着額,擔心的開口。
趕緊把東西放一旁,就過來扶着她,林苑捶下手臂冷靜道:沒事,洗漱吧。
說着頭低到洗臉盆上,手打着清涼的水拍在臉上,無疑,讓她清醒了不少。
等她洗漱完畢,阿若才端着不知哪來的新衣裳進來,淡淡地笑道:夫人,您快看看這件衣裳,可好看了,聽說是今年天城裡最受大小姐們歡迎的款式。
林苑擦乾自己的手,才上前查看,淡紫色的衫裙,上面用淺白色的絲線繡着白***紋,栩栩如生,做工精細,這衣服的確上品,難道是這布莊裡掌櫃賣給她們的?
林苑看了幾眼,才問道:好看,哪來的?
阿若看到夫人滿意了才喜道:這衣裳是布莊的雲掌櫃贈予夫人的,他還說這件衣服尺寸碼數絕對合適夫人穿,還請夫人一定要賞個臉穿上呢。
林苑擦手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問道:這衣服做工繁瑣,不是簡單的百褶裙,尺寸需貼身量過纔可做出合身的衣裙,他又沒有量過我的尺寸,怎麼知道一定合我身?
這時,小蕊和阿若把衣服拿起攤開,二人各拿一邊衣角展現在林苑面前,阿若又說道:夫人,掌櫃的經布商多年,目測就是看出您的身段尺碼了,他還說這件雲煙織花如意月裙,現在深受各大小姐的喜愛,旁人想穿要提前定裁半個月才能做出來呢。
林苑看着這簡潔利落又不失美感的衣裳,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料子很柔軟細膩,中袖,裙身不拖地,不招搖又不低遜,合適她!如果剛好合身,那還真是撿到寶了。
此時,屋外院子裡,早就被叫過來等候的阿杰,已經在院子外等候多時了。
林苑穿戴好後,親自傳這個阿杰詢問,阿若和小蕊退到院子裡,留二人在屋子裡靜心論事。
“阿若姑娘,阿若姑娘在嗎?”
阿若前腳剛踏出門檻,後腳就聽到有人叫喚自己。
二人聞聲而望,看到石駿疾行而來,語氣急促,看樣子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阿若和小蕊相視嘆息,現在還有什麼比大當家不在了更嚴重的消息?
石駿走到二人跟前,禮貌的鞠了鞠身子,才道:阿若姑娘,請你救救巖力那小子,自昨日起聽到那消息後,就一直狂喝不止,雲掌櫃收藏的那十幾壇白墮酒,快被他一個人霍霍完了。我們一直勸不聽,果然剛纔就吐血了,現在渾身發抖滿臉都是鐵青色,請姑娘過去給他看看吧!
阿若奇怪的道:可是,夫人也沒說我是醫師,你怎知我會治病救人?
石駿微笑的道:昨日夫人暈倒,你第一時間就給她把脈,後也不急着請醫師,而是扶進房間後清人退下。還有姑娘那日贈給我的傷藥,那瓶身不注字,不似在集市上買的,看着像自己提煉的,最主要的是姑娘周身的藥香之氣,令人心悅,這些足以見得,姑娘自己就是個醫師,而且還是個很厲害的女醫師。
阿若這才漏出稍有讚賞的眼神:不錯,觀察挺仔細,不過說這麼多你兄弟還要不要救了?
小蕊跟着打趣道:看來你的眼睛是沒少往阿若姐姐身上瞟,哦,還有鼻子,周身的藥香之氣,我經常在她身邊怎麼沒聞到呢?
石駿尷尬的笑道:二位,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三人挪步到雲掌櫃的小院,桌子上一片狼藉,雲掌櫃已經趴桌子了,巖力頂着鐵青的臉,滾在地上,身子都直不起來了,依舊還舉着罈子大口喝,邊喝邊嘔出血沫來。
看着如此糟蹋自己的巖力,小蕊搖頭大喊道:再喝下去,明天我們就可以給你準備紅棺木了! шшш▲тт kǎn▲¢○
阿若亦是無奈道:快把他扶起來。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藥,取出一個藥丸子遞給石駿說道:這是顆定神護肝丸,先他吃下去吧。
石駿接過藥,走過去蹲下勸說巖力:別喝了,快把這個吃了!
不料巖力非但不聽勸還擦乾嘴角,不理會他繼續喝着。
石駿想搶過罈子,被巖力給甩開,含糊不清地吐了句:滾,別……碰我!
沒想到醉酒的他力氣還這麼大,石駿被狠狠甩開,回過神來一臉怒氣:你就知道欺負我,喝死你吧,我不理你了!
阿若搖頭嘆息,無奈對小蕊道:真是醉漢難惹,你去幫幫他。
小蕊點頭示意,她從剛纔進來就想狠狠揍這個人一頓了,現在什麼特殊情況,還在這裡給大家添堵!剛下山就夫人來一出,現在又在這鬧,想着氣不打一處來,她大步跨過去,身子微蹲,一把搶過巖力手中護得緊緊的酒罈子,重重摔在地上,隨着清脆的“嘣”的一聲兒,讓巖力清醒了不少,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迷糊的看着小蕊,虛怒道:你誰啊?敢摔小爺酒……
小蕊不理會他的怒吼,伸手朝石駿張去,石駿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問道:幹,幹什麼?
小蕊沒好氣道:藥!
石駿這才趕緊把藥遞給她,而接過藥丸子的小蕊趁着巖力張嘴吆喝着立刻就反手就把藥丸塞進他嘴裡,順勢捂住他嘴巴,巖力瞪大眼睛死死看着她,開始想甩開她的手,雙手抓緊小蕊的手腕,小蕊另隻手也不閒着快速的點了他的穴,此刻巖力是渾身不能動彈了,喉嚨裡流下甘苦的藥味,不想也只能乖乖嚥下,不然堵着口鼻自己無法呼吸……
石駿驚呆了,這姑娘,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是個暴行的姑娘,這把巖力制服的如此妥帖!這一連貫的動作整的甚是讓人心爽!
真野!石駿又恐懼的看向溫婉的阿若,不會夫人身旁的丫鬟都是如此的多面性,還都能制服男人吧……
阿若看到巖力被制止了,纔上來替他瞧瞧,小蕊放開捂住他嘴巴的手,甩了甩手腕子,一臉嫌棄道:死醉鬼,力還挺大,可費了我不少內力!
阿若低聲數落道:你怎麼不叫那小子幫你按着,要自己上手,沒事吧?
小蕊看着自己潔白手腕上的幾個紅印子,再瞪幾眼巖力冷道:沒事,就是他撓我,竟然使出這般女兒家的本事!
巖力最後一眼看到小蕊臉上那無比嫌棄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似視自己爲垃圾一般,然後就不抵藥力暈過去了……
等把巖力安頓好後,已經是響午了,阿若開了個藥方子,石駿去抓藥回來熬煮,等一系列完成後,便和小蕊趕回夫人的住處,出來這麼久,怕夫人找不到她們了。
等她們趕到房間外時,在門外敲門多次無人應,感覺不對勁推開了房門,屋子裡已經空無一人,只見桌子上留了一張字條。
小蕊手急眼快拿起字條尋看,看清內容時眼神大變,阿若也湊上來問道:怎麼了,寫了什麼?
小蕊把紙條遞給阿若顫聲道:夫人,她走了,她終究還是把我們丟下了!
阿若詫異地接過紙條,仔細確認着是不是夫人的筆跡:夫人爲什麼忽然不辭而別?難道是今早跟阿杰的對話有關?
小蕊猜測道:是不是夫人從阿杰口中確信了大當家已經死亡,所以覺得了無牽掛,才棄我們而去了?
夫人走了,大當家死了,她們接下來怎麼辦?她們還有歸宿嗎?小蕊癱坐在地,雙目無神,夫人走了,難道她們又要回到以前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了嗎?夫人身子骨未好,她又能去哪裡?
阿若不可置信地反覆看着紙條,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會的,夫人只說她出去了,叫我們勿念,沒準等會就回來了,她一定是去晴雲山了,她不相信大當家已經死了,我也不相信!我們不要胡思亂想了,小汐,還在家裡等着我們回去呢……
小蕊忽然苦笑起來:若是出去一會兒爲何信中不標何時回來,還有,她叫我們保重身體……”
小蕊停頓了一下,看向阿若忽然恐懼道:阿若姐姐,夫人她真的走了,大當家也不在了,我們現在要是回去,老爺子肯定把我們物歸原主,若是再讓我回到那個任玟玟身邊,我情願一死!
一想起在任家所受的欺辱,她的心就像被灌入了苦水,一整夜一整夜的酸澀,就連做夢也都是那柯彤那張濃妝豔抹,令人窒息的臉!
看到小蕊情緒激動,阿若放下字條趕緊過去安慰道:不會的,你先不要想的這麼悲觀,事情肯定有轉折的。
阿若沒想到三年了,小蕊對她的前舊主,還是這麼恐懼,不知道以前在任家經歷了什麼,她不願多說……至三年前她們三人從衆多丫頭中勝出魁首,被大當家選中當暗門丫鬟,她們三人便走到了一起,當時她們都是經過好幾重的考驗,打敗數人,才能走到大當家身旁。
記得初次見到小蕊時,自己和小汐已經勝出,站在高臺上,最後來的她,黃色的裙襬沾滿一身的血,託着瘦小的身子,步伐不穩的走上來,整個人已經穩站在高臺上,依然不放鬆警戒,當時,大家都傳她這麼拼的去打,不過是爲了想攀高枝兒。後來才知道,她是想逃離任家,不知道任家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她命都不要的也要脫離?阿若一臉疼惜的看着她,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小蕊抱着自己的雙膝,眼眶裡都是淚,盯着一處,眼神飄遠,她緩緩開口說道:八歲那年一場疾病帶走了我的父親,母親受不了上吊自殺。年僅八歲的我被舅舅賣去了任家做奴,任老爺看着我機靈就派我去照顧比我大三歲的任家大小姐任玟玟,任老爺很愛女,爲了任玟玟得到貼身保護,他專門請了會武功的師傅教我們武功。任玟玟身邊還有一個丫鬟叫柯彤,與我同歲,她怕我搶了她的寵,便處處不待見我,十五歲那年我被她設計陷害,弄髒了任玟玟的嫁衣,任家大怒,我被下令用了手型,昏迷了二天,在柴房裡被柯彤用冷水潑醒。她告訴我,以後我不再是任玟玟的貼身丫頭,對我的欺辱也日欲更加,我反抗過,可是隻會引來更大的懲罰……
說到這裡,小蕊已經泣不成聲,她咽哽着看着阿若,看了許久,看着阿若溫柔的面容忽然笑了,喜極而泣的道:後來我聽說大當家在清凌臺上舉行了暗門丫鬟的選舉,廚藝,醫術,武術,這三樣我只會武功,而且平日裡才勉強過關的我,那日爲了離開任家,竟然記起了師傅的所有招式,打下一個又一個,最後我以爲我能離開任家了,沒想到到最後一刻,那個柯彤,她又來堵我的路!我不甘心在最後一刻輸給她,可是她武功比我好太多了,爲了能贏她,我抓着她的死穴,她的耳朵受過傷,所以格外保護,那天我死死地抓緊她的耳朵,就像抓緊離開任家的最後一艘船,無論她怎麼打我,用刀子捅我,我都不放手,最後柯彤真的敗給了我。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我不敢相信……
阿若聽着心如刀絞,看着小蕊已經不能併攏的五指,原來是這麼來的,阿若心疼的緊抱着她,淚聲俱下:沒想到,任家竟然是這樣的,那任勁雄手裡揮兵數萬,是老爺子最看重的部下之一,可謂是咱們山裡的輔相,找任家尋仇,談何容易!
小蕊在阿若懷中哭得撕心裂肺:不,我不是想報仇,我只是不想再回到任家了,我想一直呆在你們身邊,呆在夫人身邊……好好的侍候夫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