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把玩着手上的乾坤珠,聽到女子的回話,手一頓,沉吟了一番。
冷笑出聲:“哦,我手下的人,翅膀倒是都硬了不少。遊戲真是越來越有趣,我倒要看看這些個螞蚱要怎麼蹦撻了。”
男子聲音低沉渾厚,一字一句卻透露着陰森與諷刺。
下首的丫鬟不寒而慄,連忙回話道:“紫茵對主子忠心耿耿別無二心,小的這就去打探玉佩的下落。”
紫衣男子,掃視了一眼下方的人,宛若在看一件死物,半餉出聲道:“下去吧,本尊乏了。”
昏暗的房間裡,又只剩下乾坤珠轉動的聲音。
而此時的陳府,清纓在婉姨娘身側,看見她右手上緊緊的攥着一方手帕,若隱若現間彷彿飄着幾行字。
取過一看,只見上面的的墨漬未乾,兩行簪花小楷寫的歪歪扭扭,暈染開來。
仔細辨認才得出這兩句詞來:“天下事,鑿巖匿穹蒼,青銅染白霜;筵席間,玉石明霓裳,脂酥熬金湯。”
清凌凌的女聲響起,清脆嘹亮又婉轉柔和,清纓又反覆呢喃了幾次,似有所獲,將手帕遞給了唐仲宣。
唐仲宣接過一看,略略思索,豁然開朗,與清纓對視一眼。
轉而出聲說道:“陳夫人,打擾了,陳明的屍首我們明日便送來,今日便先告辭了。”
蕭湛、駱翰雖有不解,但還是跟着走了出去,一出府門。
駱翰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唐兄,我們就這麼走了,不搜查一番,雖然嫌犯已經死了。玉佩可能也被轉移了,但是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細細檢查一番才更爲妥當。”
“駱兄所言在理,成延啊,我們這一步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
秦寧倒是好像還在品悟那兩句詞一般,眉心微蹙,站在一旁,沒有多言。清纓看着被自家師兄和蕭湛圍攻的唐仲宣無奈一笑。
上前解圍道:“師兄你還是別圍着仲宣了,其實真相啊,就在那兩句詞裡。”
“兩行詞中,清纓此話怎講,我聽着覺得甚是普通啊,文采也不過如此。像極了一介後宅女子爲了附庸風雅而作。”
蕭湛雖之前也對這詞甚感疑惑,品了一番之後覺得也不過如此,未往深處着想。
清纓微微一笑:“好就好在,這詞啊,着實不過如此,謎底呀也甚是可明。
拿起手帕,遞到他眼前:“你看啊這第一句,圍繞天下之事,蒼穹、白霜取前兩字,是不是就是瀾城的蒼白山。自古以來我們鍛造兵器常用青銅。由此青銅之意顯而易見,至於鑿巖就更清晰可了了。因此第一句的意思便是,私造的兵器藏在蒼白山鑿打的巖洞中。 ”
“原來如此,那麼第二句了,霓金、霓金,瀾城也沒這地啊,還有這脂酥又是個什麼東西啊。”
駱翰不解的問道。
“這第二句啊,就稍微深了一點,也更像女子所做之詞了。玉石,石字乃諧音也,取匙之意,連起來玉匙便是我們要尋之物了,至於霓金,瀾城雖沒有此地,卻有一條巷子叫明金巷,就在那黑市旁,那日我與允信還途徑此巷,不知駱兄是否還有印象。”
唐仲宣在一旁徐徐道來。
“哦,原來是明金巷啊,那脂酥又是何意呢?”
聽到此處,蕭湛秦寧已經全部明瞭了。
“駱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有古人作一詩曰:煮豆作乳脂爲酥,高燒油燭斟蜜酒。”
“這脂酥就是豆腐之意。”蕭湛在一旁補充說明到。
“所以啊,我們需要去明金巷,找一賣豆腐之人,問他要那玉匙然後前往蒼白山就能找到他們私造藏匿的兵器了。”
秦寧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總結了一番。
駱翰訕訕一笑:“你們怎麼都知道,倒顯得我淺薄了,果然啊,術業有專攻,我還是更適合待在金錢窟裡啊,這文人的彎彎繞繞着實不太適合我。”
清纓看着自家師兄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低頭輕笑了一下也不戳破:“事不宜遲,我們先去找這詞中之人拿到玉匙吧!”
等到清纓趕到明金巷的時候已經天色甚晚了,日頭降了下去,熱鬧依在,攤販們卻已經換了一批,菜販、肉販早點攤子已經早早的收攤回家了。
要想找到那個賣豆腐的攤販今天已經是不可能了。
五人分成兩組在各個攤販前打探消息,紫茵不遠不近的跟着秦寧,只等清纓等人找到玉佩在出搶奪。
駱翰和秦寧在巷子頭詢問,唐仲宣清纓和蕭湛在巷子尾,幾人商定中間匯合。
“老人家,怎麼稱呼啊,您這個扇子怎麼賣啊。”
於駱翰而言,攀談打探他可是十分熟稔,因此才被迫和清纓分開,和秦寧這個一本正經不善言辭的在一起。
“公子客氣了,稱我老許就好,我這扇子啊價格不一,看扇面題字,這個扇面分爲紙扇、絹扇、絲扇最主要的是別看我攤面小,我這攤子上還有一把珍藏的緙絲扇,常言道一寸緙絲一寸金,我觀公子是富貴之人,纔拿出來給你看看,此扇啊,送給心愛之人最好不過了。”
“是嗎,我看看”駱翰接過緙絲扇,細細的觀詳了一番,痛快的付了錢。老許瞬間眉開眼笑。
“只是老許啊,我啊,有一件小事要向你打探打探。”
老許正高興着“公子要向我打探什麼事,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老許在這支攤四十餘年,從早到晚,整個明金巷甚少有我不知道的人和事。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說來事小,就是我心愛的姑娘啊,甚愛食腐乳,可是她對那脂酥、脂酥你知不知道就是那豆腐要求頗高,我聽聞啊明金巷有一個人甚會做豆腐,你可知這明金巷有幾家賣豆腐,又是誰做的最好。”
駱翰扯起慌來,那叫一個順手捏來。聽得一旁的秦寧微微汗顏。
老許哈哈一笑“公子原來是如此癡情之人,要說起這明金巷買豆腐的人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巷口福瑞豆坊是巷子最大的,往下數還有金氏豆腐、樑家豆腐、承明豆腐、還有好幾個擺攤賣的。”
話音一轉,繼續說道:“但是要我說啊最好吃的要屬在巷尾擺攤賣豆腐的小方,他啊每日日出而出,晌午便收攤了。你要是找最好吃的不如去他那裡看看,不過要起早一點,要不可就買不到啊。”
“多謝老許了,明天我定要去瞧瞧有多好吃。”
駱翰摸的八九不離十,直接和秦寧到明金巷去等待清纓他們。
再說這邊,清纓一路問來,因爲攤販作息不同,且巷尾沒有巷頭繁華,攤販頗少。收穫甚少,只知道有幾家開店的豆坊,至於其他的也不甚瞭解。
紫茵見他們五人碰頭,沒多久便回府了,甚感疑惑,一路上只聽到他們隱隱約約在說什麼豆腐,打算離近一點打探,卻差點被發現 。只好遠遠的跟着,一無所獲。
翌日一早,衆人便出發來到了明金巷,一家一家的探訪了一番,沒有所獲。目標便只剩在攤販之間。
方習如往常一般出門擺攤,只是今日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他內心一直惴惴不安的,眼看着豆腐一塊塊賣完,時辰也快到晌午了,才輕舒一口氣來。
正當他打算打到回府時,看到清纓五人和一衆官兵心突然平靜下來了。
其實自從風婉來找他並交給他一枚玉佩之後就一直等着這一天,他和風婉說來已經相識十多年了,那時的風婉還沒有嫁人,剛剛來到瀾城還是一個凡是都充滿新奇感的外族少女。
而他只是一個柴夫的兒子,在豆腐坊當幫工學手藝。回家途中被山上毒蛇所咬爲她所救。這麼多年來雖然沒有聯繫,但是他一直銘記着這份恩情,所以在風婉有事所託時,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麼快。
風婉告訴他,如果是官府之人詢問玉佩之事便將玉佩交出去,如果是身穿鳶尾花圖騰的黑衣人來詢問,一定要打死不認,若是危及性命就將她留的錦囊給他們。裡面有她另外做的假線索。好在,今日來的是官府之人,方習長吁一口氣,心裡默唸:“萬幸、萬幸。”
找到方習之後,得到玉佩就來的無比輕鬆,只見此玉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玉佛,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此時只等去蒼白山驗證一番了。
紫茵遠遠的看見這一幕,見清纓手中拿着玉佩,便起了搶奪之意。
果然,風婉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吃裡扒外的人,我今日一定要替主人決解決了這個禍患。她一聲令下,數十名黑衣人飛身而出,霎時間便與縣衙侍衛兵戎相見。
“交出玉佩,我便繞你們今日不死。”
駱翰見此,哈哈一笑:“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愛關公面前耍大刀了,你就是昨天那個小尾巴呀!”
紫茵心裡一驚:“原來昨天她已經被發現了。”
又是一怒“看來他們真是不把她放在眼裡,纔會如此至若無睹。”
“一羣毛頭小子,今日便要讓你們嚐嚐得罪我們剢雲剎後果。”
說完便提劍攻了上來。清纓一鞭子擋了上去,她真的是許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
剢雲剎就是那個神出鬼沒,不論正邪,不參朝政,只拿錢辦事的殺手閣。看來他們也不是表面上的那麼不涉朝政嘛。紫茵步步殺招,都被清纓輕易化解,還是她太過輕敵了,看來當日黑市一戰真的不是虛張聲勢。很快,紫茵便負傷落敗。果然是玄長老都對付不了的人,還是她自視甚高了。
她見局勢不妙,灑出個一陣濃煙,大喊了一聲:“撤”倉皇逃跑。
“真是人善被人欺,秦寧你這個新官當的,真的是誰都敢在你面前肆意滋事。”
駱翰用摺扇揮散煙霧,出言調侃秦寧。
“看來我們的所做所爲已經被人有所察覺了,沒想到這背後之人還與剢雲剎頗有聯繫。兵器一事我們一定要趁早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唐仲宣一語警醒衆人,一行人立馬浩浩湯湯的向蒼白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