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抱着自己,明明是滾燙的身子,又特別的冷,就像掉到了冰窖裡。
柳琴進了洗澡間,確定門關好了,才放心地打開水龍頭,浴池裡放滿熱水,脫了衣服,沒有束縛地泡在浴池裡。
洗漱臺上的大鏡子,水汽密密地布了一層,溫熱的水汽,將女人臉上染上緋紅,顏色逐漸加深。
她慢慢合上眼,身子一陣顫抖,無意識的情況下,她抱緊自己,可那股子害怕的情緒如蛆附骨,她怎麼甩也甩不開。
大一的那個暑假,她穿着個白色的裙子,燈光映照着她姣好的身影。
地上纖細的影子前面,有幾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的社會上的痞子之流。
小巷子裡面很安靜,靜到她防備地看向身後的人,急速加快的腳步,那些雜亂的腳步相繼跟上的聲音在她的耳朵裡打着鼓。
幾個人似乎認證了什麼事實,跑到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邊向後退,一邊觀察着四周有沒有什麼路,或者讓她求救的人。
其中一個逼近她面前,另外幾個迅速將她的四面八方佔領,將她困在他們所形成的包圍內。
“你們想幹什麼?”
那個人輕佻地勾上她的下巴,一雙眼發出原始人類那種綠色的幽光。
“小妹妹,我們想幹什麼你還不知道嗎?今兒就是想讓你陪哥幾個樂呵樂呵。”那人的語氣很放蕩,說完之後便是大笑,笑聲極其難聽。
之後,四周響起符合的笑聲,極其的低俗。
她拼命掙開那人的束縛,捂着耳朵想將那些笑聲阻隔出去。
“你們這麼做事犯法的!”也許是她帶着懼意卻閃着淚花的眼睛刺激到那些人,他們更興奮了,笑起來沒完沒了的。
緊接着身子傳來與牆壁磨搓的疼痛感,她被那個人推到了牆壁上。
“男歡女愛的事,法律不管這個。”他的手摸上他的臉,而後回味般的嘖嘖幾聲,右手摸上她裙子的肩帶。
“你們走開!”
“撕拉”一聲,肩部的衣服被撕下來,柳琴驚慌失措,只能大喊大呼。
“救命啊……”
“叫吧,叫吧,你叫的越大聲,我們越興奮,哥幾個,輪流過來,這妞兒不錯,皮膚滑的很。”那人轉過身子對着他的同伴吆喝一嗓子。
別……
柳琴握緊了浴池白壁,指甲無意識地緊摳着,池壁太滑,她找不到一個可以下手的地方,只能不停地掙扎,不停地尋找。浴池裡的水花四處迸濺,女人的表情無助而又恐懼。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伴隨着這一聲,嘲笑聲慢慢安靜下來,還有一種窸窸窣窣開門的聲音。
說話的人眉目俊朗,看着他,懼意散去,她伸出手覆上男人遞過來的手。這一刻時光都靜止了。
只是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刺耳。
“砰”,一切都安靜了。
**
宋奕承回來後,直接去了臥房,洗浴間傳來的嘩嘩水聲,讓他因此知道柳琴在裡面。
他去書房處理完從公司帶回來的文件,再次回到臥房的時候,水聲依舊不斷。
大步走到洗浴間門前,敲着玻璃門,宋奕承喊道。
“柳琴,你在不在,給我回個話。”
“柳琴……”
如此幾次,裡面卻無人應該,宋奕承急了,扭了幾次門把,都沒有擰開,男人站在樓梯口,面色有些駭人。
“金嫂,柳小姐呢?”
看着宋奕承如此緊張的模樣,金嫂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有多在乎,就有多心痛,面上依舊維持和善的樣子。
“柳小姐在樓上,沒有下來。”
“你去把浴室的備用鑰匙拿過來。”
幾十秒後,金嫂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臉慌張:“宋先生,洗浴間的備用鑰匙不見了,會不會是柳小姐自己帶進去了。”
男人一拳打在牆壁上,目光微閃,去取了個錘頭,直接將門把砸開了。
走進去,水龍頭依舊流着水,浴池裡漫出來的水流進排水道里,那個女人臉上像染了血一樣的紅,安靜的閉着眼,脣角還有幾絲笑意,整個身子泡在池子裡。
宋奕承走過去,將女人的身體撈出來,滑不溜秋的,像個小魚一樣,碰她的時候,她還反抗一下,金嫂從後面遞了個浴袍過來,他接過後,直接覆上她的身體。
這個女人的身軀極富有誘惑力,玲瓏的曲線,姣好的身材,但這不是他看中她的本意,他只是需要一個陪伴他的人,而見過她之後,不論是因爲什麼,足以讓他偶爾想起她,這已經很難得了。
他拍着她像蘋果一樣熟透的面頰:“柳琴,快醒醒,快醒醒。”
潮紅的面龐,女人口裡還在喃喃自語,他湊近她的脣,聽她說了句“綿羊”。
什麼意思?洗澡的時候,她有數綿羊的習慣,以前曾有人跟他說過,睡不着的時候數綿羊的最有效了。
貼近女人的肌膚,宋奕承這才發現她的身子燙的嚇人,他摸了摸她的額頭。
發燒了。
“宋先生,柳小姐怎麼了?”
“金嫂,你打電話讓小張把車開出來,在樓下等我。”
期間柳琴迷迷糊糊醒了一回,看到自己完全赤裸的身體,最重要的是,靠近身體的地方還有個男人的手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她沒有力氣反抗,眼睛有些花,只看得到男人大概的面龐。
“勉陽……”
宋奕承拉着她的手臂,給她找了件比較好穿的衣服換上,看着女人迷糊的可愛模樣,脣角微微勾起。
都什麼時候了,她倒是還有心思數綿羊。
“你發燒了,我現在要送你去醫院。”
衣服換好了,他將柳琴抱在懷裡,自己的衣服也沒來得及換。
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顏,柳琴眯着眼看了會兒,像陳勉陽,又不像是他。
“你是誰?”柳琴出聲問他,她的聲音太低,被司機小張的聲音所覆蓋。
“宋先生,車子準備好了。”
“嗯,上車,送去附近最近的醫院。”
車門被打開,又關上,緊接着車子發動起來,將金嫂的呼喊聲留在後面。
“宋先生,您穿的拖鞋,鞋子還沒換。”
暈暈乎乎的腦袋裡,那句“宋先生”在柳琴的腦袋裡不斷地打轉。
宋先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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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小姐這是發燒,再加上傷口感染,小心照料,很快就沒事了,她膝蓋上的傷最好不要碰水。”
這女人直接將整個身體泡在了池子裡,想到剛纔的情形,宋奕承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面上一絲無奈。
“我知道了,回頭我會注意的。”
送了醫生離開,宋奕承才發現腳上的不利索是因爲什麼,他剛剛急的,連鞋子都沒換。
女人潮紅的面龐已經退下去了一點,他坐在她身側,摸上她額頭,燒也退下去不少了。
這一天上了兩回醫院,這女人將他原本一絲不變的生活搞得狀況百出,但是,這樣,也讓他的生活新奇不少。
消毒水味刺入鼻中,宋奕承按了按眉心,緩緩呼出口氣,對於這個女人,他似乎有些在乎過度了。
“宋先生,柳小姐沒事吧,要不您先回去,我在這兒照顧小姐。”小張看着宋奕承一臉倦怠的神色,擔憂道。
“也好。”
抽出去的手卻被女人抓住,她小小的手拉着他的大掌,嫩蔥般的手指在他掌心內測一一排好。
他以爲她醒了,回過頭來,卻看見她依然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安安靜靜地垂着,分明還是在睡眠中。
宋奕承轉過身來對小張說:“我在這照顧她,要是困了你就先回去。”
“不,我在這等先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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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刺眼的陽光讓柳琴不舒服地眯着眼,她伸出手想去阻擋,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男人緊握在手心裡。
她只記得昨晚暈暈乎乎地睡着了,後來好像夢到了陳勉陽,還有宋先生……
陳勉陽,這個名字,她是有多久不曾想起過了。
目光看着躺在牀邊的男人,心裡溢出一絲別樣情愫,他這是照顧了自己一夜嗎?
柳琴摸上他濃黑的眉毛,指尖描繪他眉毛的輪廓。
“醒了?”男人突然起來的一聲,她指尖發燙,迅速的抽回。
“嗯。”應了聲,她迅速別開眼去。
“我……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她明明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根本沒有穿衣服,後來就是自己光着身子,好像看到了一雙手。
“你說誰換的?”宋奕承瞥她一眼,彎着脣角又補了句;“不是我,還能有誰?”
“你怎麼可以幫我換衣服呢?你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柳琴有些羞赧,她還沒有這樣跟男人坦誠相見過呢。
“你人都是我的,我幫你換衣服怎麼了。”
話落,宋奕承去衣櫃裡拿了件襯衣套上。
“醫生讓你注意別進水,傷口發炎了。”
“我就是愛進水,我喜歡水。”說着,拿到手邊的一個抱枕直接丟了出去,臉別到一邊。
宋奕承接過女人丟出去的枕頭,走過去擺在她旁邊。
恰在這個時候,柳琴回過頭來,眼睛詫異地撐大,她的脣吻到了男人的側臉。
空氣裡交合着兩種呼吸,愣了幾秒,柳琴迅速讓開。
昨晚,讓她安心的,就是這個味道,她記得自己仰頭看着他側臉的線條,鼻端是他身上菸草味與香水味的混合。
“剛剛好像有人親了我,沒取得我的同意。”眼裡淬了笑,足以黯淡滿室的流光溢彩。
這男人一準是故意的,柳琴急的想追上去,還沒下牀,膝蓋處傷口又開始撕扯着疼痛。
看着宋奕承走遠,安靜下來,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脣瓣。
剛剛,她做了什麼?
她竟然吻了宋奕承!
那個像天使,又像惡魔一樣的男人!
隱約還能聽見他的笑聲,柳琴看着門口已經消失的身影,臉頰發燙,目光不定,思緒有些混亂,是不是自己還沒從夢中醒來,爲什麼覺得今天的他格外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