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一扭頭,模樣瀟灑的像極了將要出海的海盜船長。
那一瞬間,陳江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給貫穿了,
這個女人好酷啊!穿保安制服,開五菱宏光,他從未想過這兩樣東西集中到一女孩子身上,竟然是那樣的酷!
有味道了,他想起上大學時聽過的王晰的那首《重慶夜玫瑰》。
再遇上蘇慧之前,他一直在想象這首歌裡隱藏着的那個女人該有多麼的風情萬種。
遇上蘇慧之後,隱藏在這首歌裡的女人,才終於有了確切的形象。
他笑了,不再猶豫了,一溜小跑着過去,拉開副駕駛座邊的車門鑽了車裡。蘇慧望向他,眉眼乾淨的如初晴時的雪原。
她握着方向盤,嘴角嚼着淡淡的笑意。
陳江一時看得癡了,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太有殺傷力。
“你等一下。”蘇慧掏出手機,突然攬住陳江的脖子,來了一張自拍。鏡頭裡,陳江傻傻的。蘇慧笑的明媚而又熱烈。這是他倆的第一張合照,也是最後一張。很多年後,陳江經常會看着桌邊擺着的這張照片怔怔失神。
他所有珍視的人,他一個也沒能留下。
在他真正成爲一個孤家寡人後,這張照片,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你怎今年多大了?十八?”
蘇慧便開車邊和陳江閒聊,她表現得很自然,雖然穿着保安制服,但行爲舉止處處都能體現出一股十分大氣的氣場。
相比較而言,陳江坐在副駕駛座上就顯得有點拘謹了。他不像饕餮,在面對氣場比他強大很多的女人時,他總是束手束腳。
“我要是十八就好了,我今年二十六了。”陳江低下頭,擡頭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藉此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
“你都二十六了?”蘇慧露出驚詫的眼神:“怎麼保養得?我還真沒看出來。”
陳江總不能他現在算是個修士,洗經伐髓,煥然新生。現在科學纔是唯一正確信仰,修行那一套,現代人早就不信了。
“也沒什麼,平時經常鍛鍊。”陳江敷衍的說道。
“你這鍛鍊的可真不一般,我開到八十邁都差點沒追上你。”
蘇慧現在說起這個還像做夢一樣,“你家祖上不會是神行太保吧?”
陳江正愁怎麼解釋,蘇慧無意間給了他一個臺階,他順着這個臺階就下了,“對,你可得替我保密。這事兒宣揚出去特麻煩。”
“曉得曉得,你們家都是隱士高人嘛。”
陳江一臉乾笑。
“對了,我得和你商量個事。”蘇慧突然說道。
陳江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說。”
“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先把車裡拉得這些菜,給小區業主們送去。”蘇慧朝着陳江報以歉意的笑容:“也就一兩個小時。”
“沒事,我回家也沒什麼事,倒是得麻煩你了。”陳江扭頭忘了眼後車廂碼的一層一層的箱子,眼睛都瞪大了。“這麼多!”
“城裡人都愛吃有機蔬菜,這都是我們自己家種的,保證健康。”
“產量這麼多,你家地不少吧?”陳江咂咂嘴。
“一般一般。”蘇慧含糊的回答。
這時,陳江注意到了蘇慧手腕的上那塊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精緻的女士手錶,心裡思襯着眼前這個女人家裡可能不簡單啊。
“我最近包了個山頭,還不知道種什麼好。誒?你家是做什麼的。”陳江問道。
“種櫻桃的,我家是巨峰鎮的。你肯定也聽說過,巨峰鎮基本家家戶戶都種櫻桃。”
“大坡鎮的茶葉,大店鎮的草莓大棚,巨峰鎮的車釐子大櫻桃,濟北縣都出了名了。”陳江一臉感慨的說道。
“還沒問你家是什麼地方的?”
“陳家村。”陳江笑了笑。
“陳家村我知道,你們村養的鬥犬全國都有名。”蘇慧眼睛明亮了起來,“我聽說,你們那兒有些養狗的,一年都能掙二十多萬。我之前還想搞一頭黑背金斑犬養着玩來着,結果到了陳家村一打聽,純種的黑背金斑犬你們那兒也不多見了。”
陳江遺憾的說道:“大家都知道黑背金斑犬性子烈,下口狠,絕對有做犬王的潛質。有段時間,大家都在養黑背金斑,當時幼崽兒根本就供不應求。這時候,就有黑背金斑流入市場。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純種的黑背金斑犬反倒被淘汰了。”
“這種現象在經濟學上叫劣幣驅良幣。”蘇慧努努嘴,“市面上好多好東西就是這麼沒得。”
“你懂得還挺多。”陳江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一般一般。”蘇慧拐了個彎兒,拐上去胡峰時代城悅府的道兒。胡峰時代城也是胡鋒集團的產業,陳江突然想到胡峰集團的老總李斌來。
哪怕給蘇慧提個保安隊隊長也行啊?反正這對他來說,就是一通電話的事。陳江按下這想法,不願當着蘇慧的面提起。因爲他總感覺這麼做有炫耀的意思,有些背離他的初衷。
蘇慧把車停在悅府小區南門,一個大爺抱着個保溫杯慢慢悠悠走來。蘇慧降下車窗,那大爺緊接着就笑了。看得出來,蘇慧在這兒人緣不錯。那大爺笑的很自然,一點也沒虛假做作的成分。
“老孫,我記得咱這兒還有一套保安制服,你幫我拿來唄。”蘇慧趴在車窗上,笑嘻嘻的對着那老大爺說道。
老大爺往車裡看了一眼,陳江頓時覺得臉上*難當。
“這是給你對象拿的啊?”大爺用調侃的語氣
“路上遇見一朋友,老孫你可別瞎說。”蘇慧趕緊把手伸出去,要去堵住那老大爺的嘴。老大爺被她逗得哈哈直笑,陳江坐在蘇慧旁邊越發尷尬。老大爺笑着回了崗亭。蘇慧把手臂搭在車窗上,臉上笑意漸漸消失,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她眉梢耷拉了下來。
車裡氣氛沉悶極了,陳江本來就嘴笨,場子一涼,他更加不知道怎麼找話題了。
過了一會兒,老孫從崗亭裡出來,提着一包衣服,晃晃悠悠朝這邊走來。
蘇慧迅速進入狀態,臉上重新煥發了光彩。
“吶,給,衣服可能有點大。”
“沒關係。”蘇慧接過來,隨手往陳江腿上一扔。
“他有的穿就成。”
陳江被那包衣服一砸,瞬間回過神來。他稍微遲疑了一會兒,將腿上那件疊的方方正正的上衣抖落開。料子自然不是好料子,又乾又硬,摸上去*發柴。
陳江又不在乎這個,現在能有件衣服讓他穿已經很難得了。他二話不說,解開釦子,在車裡就穿了起來。
陳江穿衣服的這段時間,蘇慧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和車外那個老大爺聊着。聊的內容無非是家長裡短的瑣事,時不時的扯上一些桃色新聞,比如誰家老公出軌了,誰家老婆在家裡玩“多人運動”,被老公逮了個正着。
他們聊天時,聲音沒有刻意遮掩。陳江穿衣服的時候,也偷偷支棱起耳朵,在一旁聽着。蘇慧越聊情緒越憤懣,陳江甚至還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絲絲敵意。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慧把車停在悅府物業中心對面那個停車位上,突然惡狠狠的對陳江說道。
陳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果然,她把對那些出軌男人的恨意轉嫁到了自己頭上,誰讓他撞槍口上去了呢?再說,他們不光聊男的出軌,女方出軌的他們也聊啊。
陳江最爲印象深刻的便是其中有個男人不僅被戴了綠帽,還幫人養了二十年的孩子。
這麼有代表性的案例,她的大腦難道就自動忽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