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外面有幾位說是國子監博士什麼的要見你,在那裡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老方靠在院門上,探頭向裡面望了一眼說道。
“國子監?”李易頭也沒擡,國子監不是堅定的蜀王黨嗎,來找他幹什麼?
“他們有沒有帶拜禮?”
“好像沒有……”老方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說我不在,讓他們走吧。”李易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初次登門,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還國子監的博士呢,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難道聖賢沒有教過他們,拜訪別人要帶足禮物嗎?
老方領命,走到府門外面,對馬車旁邊的那幾人說道:“我家姑爺不在,你們走吧。”
“不在?”幾位國子監博士互相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李縣子被陛下禁足在家,哪裡也不能去,就算是想要敷衍他們,也得找一個稍微像樣一點的理由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即便是他們多麼惱怒,表面上還是得保持禮節,拱手道:“勞煩再幫我們通報一聲,就說國子監算科博士,奉陛下旨意,前來向李縣子學習新算學。”
“你們是不是聽不明白話啊。”老方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家姑爺說了他不在,你們還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老方說完就轉頭向裡面走去,還不忘對門口的兩名護衛叮囑一句,“以後要擦亮眼睛,不要什麼人都進來通報,尤其是沒有帶拜禮的!”
“是,方總管!”
老方如今是子爵府的護衛總管,兩名護衛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
方總管連國子監的大人都敢訓斥,惹惱了他,他們肯定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狂妄,實在是太狂妄了!”
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臉色鐵青,國子監司業和博士親自登門,不過是拜訪一位縣子而已,居然連大門都沒有進去,這是對他們何等的輕視和侮辱?
“算了算了,先回去吧。”帶頭的司業擺了擺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以那位李縣子的脾性,今日的閉門羹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數日之前的朝堂上,國子監諸人可沒有少彈劾這位李縣子,想讓對方此時笑臉相迎,當然也只是做夢。
不過,他卻是沒有預料到,對方的態度居然如此堅決,他們幾人,甚至連子爵府的門檻都沒有邁過去……
無論如何,李縣子是一定要見的,他們不敢保證,要是下一次再算錯了哪筆帳,腦子還能不能安穩的長在身上……
爲了自己的腦袋,也爲了國子監的將來,這口氣咽不下去也得咽,只能等明日備上厚禮再來拜訪了。
……
……
小環懷裡抱着一個大大的布偶,站在李易的身後看他忙活。
大熱天的,她也不願意放下姑爺給她縫的娃娃,懷裡抱着一個小的,牀上還有一個大的,裡面塞滿了碎布條,晚上睡覺抱着睡,可舒服了。
以前都是和大小姐一起睡的,後來有了姑爺,她就只能一個人睡了,陰天打雷的時候會害怕的睡不着,這兩天懷裡抱着娃娃,睡覺也安穩了許多。
“姑爺,我把那些人打發走了。”老方再次從外面走進來,說道:“我看他們應該還會來的,要是下一次他們帶了禮物怎麼辦?”
“那就留下禮物,人趕走。”李易在思考美羊羊角上的蝴蝶結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隨口說了一句。
“哦。”老方點了點頭,又道:“那如果沒有什麼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去孫老頭那裡幫忙了啊,姑爺要是有什麼事情,讓人來城裡的勾欄叫我。”
李易擺了擺手,“去吧,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回來的時候記得洗個澡,勾欄裡面可沒有香水的味道。”
片刻之後,老方一臉笑意的出了府門。
勾欄是要去看看的,不然家裡的婆姨問起來不好交代,有機會去幫幫二小姐的忙,順便找幾個排名靠前的武林高手打一架,到時候也有東西和小紅吹噓……
“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只是一邊的話,不對稱看起來會不會有些不舒服?”看着又開始自言自語的姑爺,小丫鬟心裡面有些擔心,姑爺這幾天,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啊……
……
……
“他們真是這麼說的?”勤政殿內,景帝皺起了眉頭問道。
“齊國使臣的摺子,老臣還沒有來得及呈給陛下。”下方一位身穿青衣的老者開口說道:“這些日子,他們甚至在市井中大肆散佈此事,不管陛下同不同意,他們都沒有任何的損失,若是陛下同意,則不可避免的要和他們再次較量,若是陛下不同意,怕是會大大有損我朝威名,也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即便是朕答應了,我們的勝算又有幾分?”景帝沉吟了片刻說道。
老者苦笑道:“恐怕勝算不大,秦相輸在經義上,王鍾輸在詩詞上,白鈺和一老叟下棋,三戰皆墨,便是再比,也是輸多勝少的局面,其他人,更是不用說了……”
“齊國只有區區數人而已,難道我景國當真無人可用?”景帝沉着臉問道。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此言差矣,人人皆知秦相輸了經義,詩鬼輸了詩詞,白鈺輸了棋藝,卻不知與秦相辯經的無名老者乃是三十年前名震齊國的大文宗,銷聲匿跡,潛心修文三十年,又豈是秦相輕易能勝的?”
“除此之外,與王鍾鬥詩的年輕男子,在齊國被譽爲千年詩才第一高,年紀輕輕就有詩聖之稱,他比王鍾小了十歲有餘,正是思緒敏捷之時,勝過詩鬼也不算稀奇。”
“白鈺輸的同樣不冤,因爲就算是他的父親,當年也沒有贏過那個人,大齊棋魂,自年輕時與人下棋,從未有過一敗,又豈是浪得虛名?”
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這次隱姓埋名,隨同齊國使臣前來,分明是要在天下人面前,讓我景國難堪,挽回戰場失利的顏面,一代文宗非要以無名老叟自居,少年詩聖張口閉口便是“晚輩不才”,名揚諸國的棋魂,只說“下過幾年棋,略懂而已……”,我們又能怎樣?”
不如就是不如,不管對方是文宗還是詩聖,都將景國人死死的壓制,他們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點,齊國人都欺上門來了,此戰,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朕就不信,這諾大的京都,竟找不出一個能人!”
不知過了多久,景帝冷哼一聲,猛的一揮袖袍,說道:“去問問他們,想要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