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後,我們空着肚子就奔建築大學去了,在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超市,買了些麪包來充飢。我看着手裡那兩元錢的麪包,口乾舌燥的咀嚼着,冰冷的風把臉吹的生疼,好像皮膚就要裂開了一樣。身邊沒有人說話,大家就這麼沉悶的走着,周圍前前後後都是和我們一樣來赴考的學生,大家似乎都沒什麼精神頭,也不多話,像是一羣被詛咒了的奴隸。
經過漫長的徒步,我們終於到了建築大學,寬敞的大門在龐大的考生隊伍的面前顯得那麼狹窄,我們加入隊伍中,順着人流涌入校園。
母親拿出了一張單子,上面都是些我要報考的學校,母親說:“今天要報考海南師範吧?”
我說:“恩。”
姜恆的母親說:“郝樂要考海南師範啊?!那麼遠,我可不能讓我家恆恆考那個地方去。”
母親說:“就是讓他考考看,還不一定能不能考上呢。”
“是啊,阿姨,我和韋菲也報,多考幾個沒壞處,考上也不一定去。”秦青說。
姜恆說:“媽,報吧,反正都來了,多考幾個見識見識,每個學校的考題可都不一樣的。”
姜恆的母親說:“不一樣又能差到哪去,還不都是拿着筆在紙上描來描去。”
姜恆說:“那也不能閒着啊,有學校就報唄。”
最後姜恆還是說服了她的母親,於是我們大家的戰略就都變成了有學校就報,爲了長見識,更爲多條出路,萬一有哪個不開眼的學校覺得我們畫得好呢。
那天我們每個人報考了兩個學校,因爲那天招生的只有三所學校,而其中兩個學校的考試時間是衝突的,所以我們只能選擇兩個了。
我們拿着三十元一張的准考證趕回住處,感覺手裡攥着的不是准考證,而是錄取通知書。
回到住處後發現,我們的行李竟然被房東通通的扔到了門外,大門緊鎖,我們拼命的敲門也沒有迴音。
我罵道:“你這個潑婦!鑽錢眼兒裡了,等我半夜給你燒點兒!”
門裡終於有了迴音:“你個小犢子!就你這素質還考大學呢!你以後就等着撿破爛吧!”
母親也終於張口說句話了:“真是喪良心啊!”
姜恆的母親也跟着發泄了罵了幾句,但也只能是發泄發泄。
最後我狠狠的踹了幾腳門,然後大家背起行李另找歸宿了。
我問母親:“咱的房費是不是還沒交啊?”
母親愣了一下說:“是啊,咱房費還沒交她怎麼就給咱趕出來了?”
秦青一拍大腿說:“我靠!我和韋菲一人交了一百元的押金!”
我們最後還是沒能佔到便宜。
後來我們在原來的那個房子的樓上找到了新的住所,這次的房東還是女的,但是人不錯,至少在住了兩天後她還沒有訛我們錢,而且熱水也是免費的。她告訴我們,這整個一棟樓基本都是往外租的,每年這個時候來沈建的學生都會到他們這個小區裡租房,所以這根本不存在租不出去的房子,於是有個別房東會經常蠻橫的對待住戶,訛錢都是常事兒。
聽了房東阿姨的一席話,我決定給那個蠻橫的房東一點顏色。住在她家樓上,這麼好的報復機會我可不能錯過。
於是在每天早上下樓的時候,我都會順手在那家欺詐住客的房東門上,貼一個這樣的字條——“內有惡犬,當心潑婦!”
我不知道這對她家的生意有沒有影響,我也不關心,只是覺得這樣很有意思,能給她添點堵,我也開心。
由於日子的枯燥,我和姜恆,秦青一起研究出了一項叫做“飯前飯後跺一跺”的運動。母親問我們爲什麼每次吃飯前和吃飯後我們都要在屋子裡蹦蹦跳跳的跺地板?
我們的官方回答是:“飯前跺一跺,是爲了多消耗點能量,到時候能多吃一點,吃得飽;飯後跺一跺,是爲了吃飽後做做運動,有助於消化,我們可是名副其實的健康運動愛好者。”
其實我們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爲了報復樓下的房東,至少我們在的這些日子裡,要讓她終日不得安寧,我們這叫替天行道。
在此項運動進行了近一週之後,樓下的住戶開始敲擊暖氣片,他越是敲,我們就越是跺,後來樓下的房東找了上來,我們死活不開門,直到從貓眼裡看見她轉身下樓,我們就再去跺一跺。
第二天我們住的房子門上貼上了一張紙,上面寫道:“敬告:請您注意素質,請勿製造噪音,謝謝合作。”
我看完後順手就把它握成了紙球,趁我母親和姜恆的母親不在,我回到房間裡又是一頓猛跺,幾十秒後,砸門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我想,這次房東終於忍無可忍了。
我們的房東阿姨推開門,樓下的潑婦破口就罵:“你們家人都什麼素質啊!樓下都住着考生呢!你們不休息,也不讓別人休息啊?!”
好一句“樓下都住着考生呢!”,說的義憤填膺,好像那些考生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樣。當初爲什麼對我們那麼刻薄呢?
我有點激動的從房間裡走出來,姜恆在後面拉了我一下,我朝他擺擺手說:“沒事兒。”
潑婦看到是我楞了一下,隨後便秘般的表情躍然於臉上,看得我想吐的心都有了,她朝我大吼一聲:“原來是你這個小王八犢子天天鬧騰我!”說完就要上來和我打潑婦拳,被我們的房東攔了下來。
潑婦說:“你等着!你個小崽子!我現在就打‘110’!我還不信治不了你了!”
一聽她說這話,我就高興了,說道:“你打吧,我還正想讓警察叔叔來管管呢,你有經營許可嗎?你憑什麼租給我們房子啊?你這叫非法經營你知道嗎?懂法嗎?臭傻逼!來!我給你電話,你打!”
我快步上前把我的手機塞進了潑婦的手裡,潑婦拿着電話邊按邊激動地說:“我打!我怎麼還不敢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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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打吧,到時候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沒想到我沒嚇唬住她,也可能是我把她實在逼急眼了下不來臺了,她竟然真的打了,但得到的答案是:希望我們自己調解。是啊,這樣剪不斷,理還亂的破事兒,誰願意管啊。
我奪回手機,接着說:“這叫什麼事兒啊!非法經營竟然不管?!訛詐他人錢財竟然不出警?!我還要打,我今天非得把警察叔叔叫來,給我們評評理!不能讓那些目無王法的人,這麼明目張膽的欺壓消費者!”
這句話終於是唬住了潑婦,她可能想起來她訛詐秦青和韋菲押金的事情了,於是有些心虛的說:“小犢子你別太過分!你要是再敢在樓上跺腳,我非上來剁了你的腳!”
我說:“又多加了一條,威脅他人人身安全,這是恐嚇罪。”
潑婦被我氣得轉身走了,我回到屋裡抹了一把腦門的汗,一頭倒在了牀上。
從那以後,我真的就沒再跺過地板,不是因爲我真的怕她剁了我的腳,而是因爲頻繁的考試讓我已經沒有心思和那個潑婦糾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