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是高二的頭號混混,大家都叫他小狼,很唬人的外號,身形也唬人,188的身高外加一身肌肉,看的我直想叫他肌肉狼,心想這麼一個大塊頭來學美術,有點大材小用,很難想象那樣一個健壯魁梧的人手拿小畫筆故作高雅的樣子。但當我看見他的所謂的“見光死”的畫的時候,我恨不得把我的畫都撕掉,他的畫功強的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對那些畫出自於誰手產生懷疑。後來在小亮哥的口中我得知,張陽哥已經學畫有八年了——我望塵莫及。
有些事,實力不行就是要承認的,而且也別裝逼,段林的畫就是張陽所說的真正的“見光死”,但這小子還特把自己的畫當回事,每次因爲自己的畫沒被評爲當天優秀作品而憤怒不已,寫生期間他幾乎把評畫老師的十八代,代代都罵遍了,恨不得要了評畫老師們的命。人有的時候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把自己太當回事就容易自大,而人的自大往往處於他的無知,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段林就是無畏者。
那幾天寫生我很開心,我想如果韓絮能和我在一起我會更開心。我們每天都通電話,我想讓她知道我這邊發生的一切,告訴她我在這邊遇到的有趣的事和在城市中感受不到的夕陽落下的安逸畫面。
鄉下有豬圈,我們畫豬圈,有意思的是畫小豬,由於小豬的體型太小,豬圈根本關不住的,所以常常會有七八隻小豬跑到我們腳邊上讓我們取樂。有一次,幾隻小豬趁我們午休,把大海畫好的一副畫拱成了一堆廢紙,那幅畫畫得就是這羣小豬的媽媽,根據我們的合理推斷,這羣小豬是餓了,想吃奶了。
鄉下有河道,河道里有小水窪,小水窪裡有小魚,我們撈魚。關於撈魚的記憶如同看小水窪中的小魚一樣清晰。我們把雨傘打開放進水窪中,然後把麪包渣扔在雨傘中,這樣會吸引很多的魚,結果我們撈上來的小魚可以做一道菜了,很多男生都用撈起來的魚去取悅女生,那時的小女生們還真是容易滿足,幾條小魚就可以把她們釣到手。
鄉下有田地,我們穿過凹凸不平的田地,手提畫箱,身背畫板,走到很遠的地方,直到我們忘記了回去的路,只爲了找到一處畫起來比較有意思的風景,卻每次在返回的途中發覺,我們來時的一路風景都不錯,只是大家走的都太快,無心留意身邊錯過的景色。
鄉下有充滿迷色的黃昏,我們十幾個人坐在一起講詭秘的故事,隨着夕陽安靜的落下,一陣冷風之後,天色就徹底暗了。我們講着講着就覺得汗毛聳立,害怕的大部分是女生,因爲她們需要在男生面前表現的楚楚可憐;不害怕的都是男生,因爲他們需要在女生面前表現出男子漢的勇敢無畏。我們就這樣互相表演着,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但誰也不揭穿誰,把各自的表演拿捏的恰到好處。
鄉下有很便宜的出租車,是那種兩個輪的,人力的,自己蹬的出租車,我們通常叫他自行車。鄉下租自行車真的很便宜,十元錢能騎一天。但爲了安全,校領導是禁止我們騎車的,於是便有了我和姜恆的“慢遊鄉村八小時”。
我倆在租車之後9.32秒的時候,發現從以王主任爲首的校領導大批人馬出現在距我倆前方35米處,並以每秒1.12米的速度向我們靠近。當時局勢十分緊張,如果被發現了百分之百會被火速潛回城裡去的,而且很有可能被處分,搞不好和男女竄寢一個下場,還好周圍一些買菜的大叔大媽給我倆做掩護,使我倆可以在被校領導發現之前火速離開現場,但又不能往來時的方向騎,因爲校領導們來時的方向和我倆來時的方向是一樣的,要想逃出校領導的視野範圍內,只有往遠了騎了。緊要關頭我和姜恆果斷決定,向下個屯進發。
我和姜恆揹着畫板載着畫箱,玩命的騎,騎了好久都沒停,不是因爲校領導們追上來了,而是因爲騎的實在是太過癮了,一路鄉村田園的風景,甚是迷人,小風“嗖嗖”的在我和秦青的耳邊吹過,“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音在車上的每一處響起,除了車鈴。
當我們累的停下來的時候,我們倆已經對來時的路開始犯迷糊了,結果我和姜恆扛着自行車翻過了兩個小山丘,最後找到了一條貌似很熟悉的路“叮叮噹噹”地騎了回去。
我們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種了,距租車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8個小時,此時我倆渾身上下髒的像經歷過一場浩劫一樣,渾身無力的我當時除了對大米飯感興趣外什麼都不顧了,那天晚上,我和姜恆一起在鄉下的小餐桌上刷新了各自的飲食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