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總是突然消失。所以他這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可抓住了機會。爲了避開燒掉我未來紙條的煩心,我買了好多的酒菜,在工作室裡,跟他喝了起來。我把我的經歷都說了一遍,師父聽得也是頻頻稱奇。
說到最後,他嘆了一聲道:“唉。可惜了。我還以爲你天賦見長,看來,你還是很難達到一個理想的水平啊。”
我尷尬地笑笑,沒敢說什麼。我師父有多牛比,我也真見識過了。不止武功奇術,連醫術都那麼強。我呢?不靠奇遇都達不到他要求的進步水平,人生哪來那麼多奇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還不是天天平淡地過生活?就算我接觸的是非人之事,也不是天天能遇到那麼牛比的事件的。
“對了,師父,你來這幹哈?”我岔開話題道。
我師父喝了一小口酒,這才把眉心擰在了一起。他沒說話,我就已經感覺到這事不好了。除了去天魔魂眼時他皺過眉,還沒見別的什麼事難倒過他。馬雲奪舍那次,那可是藜巫三百多歲的老怪物,他都能降服得了。如果讓他犯難了,那這事兒,我怕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果然,他又連喝了幾次酒後,這才把杯一放。看了看,裡面已經空了。這就像一個人,緊張到一定地步,會不斷地抽菸。抽到沒有煙,纔會放棄。
“爲師是受人之託,前來找人的。”我師父說道。
我“哦”了一聲,不再深問。如果師父覺得應該跟我說,他自然會說的。如果他不想說,我問了反讓他生氣,何必呢?我可是個孝順孩子,在家孝父母,出門孝師父。
師父他老人家站起身來,去他的破包裡翻了翻,找出了一張照片來拿到了我面前。我只一看照片,當時就直眼了。仔細分辨了一會兒,我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啊!怎麼是它!”我急叫一聲,而我腦中所用之詞是“它”當然就是指非人之物。
照片裡是什麼東西?不是東西,東西當然不會照出人的形來。那是一個人,一個女孩,一個漂亮到讓人看了就有想法的女孩。雖然照片中的女孩是個齊耳短髮的小學妹打扮,但那難得的傾國之相,卻讓我一輩子也忘不掉。我師父要找的女孩,跟我見過的狐仙,一模一樣!
“你知道?”我師父誇張的瞪大了眼,那表情比我還驚訝。
“我,我知道一個跟她差不多的,不過不是人。”我說道。
“唉。”師父感嘆一聲,眼圈兒都紅了,看得出他是傷心到了極點的。
我跟師父雖然相處的不多,但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有授業之恩,恩同再造。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爹哭,我的心能好受麼?我的鼻子也自然地泛起酸水來。
“看來所傳不假,爲師這回是來晚了。”我師父真的抹了一把眼淚,痛苦到聲音發抖地說着。
我也抽了抽鼻涕,這才問道:“師父,她是誰?”
“她,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女兒。”我師父說着。
我當下明白了,師父爲什麼剛剛那麼爲難。關心則亂,他擔心這個女孩的安危,以至於讓他心情大亂。可見師父跟他那個“好朋友”關係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見到的,是一個狐仙。早已經消失多時了。也許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呢?”我連忙安慰起來。
我師父卻搖了搖頭道:“不會錯的。就是她。馬小一的長相,全世無二,絕不會有人再這麼像她了。而你說是狐仙,就更不會錯了。狐狸修得好,可以奪人身舍以迅速化爲人形。她應該是已經被害了。這可讓我怎麼交待?唉。”
“師父,我們救不了她,但可以爲她報仇。”我這回可來精神了,馬上提議。
師父苦笑着拿起照片,在上面輕輕抹着,就像是在摸着自己的女兒似的。他的臉瞬間蒼老了一起,良久,他才道:“報仇是可報,只是馬小一這孩子,再回不來了。就算報了仇,我又怎麼能高興得起來呢?”
“那……”我還想說什麼。
但看師父痛苦異常,我連忙拿起一瓶新的酒。給師父倒上後,我也倒滿了。人說借酒可以澆愁。我管它能不能永遠澆滅心中愁苦,至少現在我不能看着我師父在我面前這麼痛。我捨命陪老師,一直勸着酒,說着高興的事。
不知不覺間,我就喝多了。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我不知道。但我醒來時,只覺得看到光就迷糊。我的醫學知識告訴我,這特麼是喝中毒了,弄不好肝都能壞死。我趕快爬了起來,到衛生間裡連喝了幾口水,然後馬上摳嗓子就吐。
吐罷,我只覺得一陣頭暈,但身體卻舒服多了。等我再爬出去時,正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師父。他盤膝而坐,面色紅潤,根本沒有什麼異常。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昨天喝酒時,師父可是一直比我喝得猛啊。再看地上,九兩裝的大白酒瓶子,東倒西歪的,足有二十多瓶,全空了!
“運氣調息,然後吃一顆桌子上的藥丸。”師父眼也不睜就命令着。
我應了一聲,連忙照師父吩咐去做。內力真是個好東西。我一行氣,它帶動着我的五臟漸漸都安穩了下來。完了我就看着了桌子上擺着的一顆黑色藥丸。看起來有點兒像中成藥大山楂丸的感覺。
等我拿起來提鼻子一聞,呵!這個香啊,就別說了,我長這麼大就沒聞過這麼香的東西。比什麼香水都好聞。我想也不想,張嘴就吞了。入口香甜無比,根本不用嚼。可這麼好吃的東西一下肚兒,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師父,這是啥?”我憋着氣問着,頭上的汗珠子已經聚起來。
我只覺得一股熱氣衝着我的體內,到處亂撞。就像有人在我身體裡拿着個棍子練起了羅漢掃地棍法似的。只幾秒鐘,我的汗珠子像黃豆一樣大小,啪達達往地上掉個沒完。我的臉也白了,手腳也沒勁兒了,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這時,師父才睜開了眼。他看着地上痛苦的直抽筋的我,突然笑了。
“沒想到,你天賦不夠,但命卻很好。這顆火龜丸是我這輩子調出過的,不不,應該是我們七道門調出過的最補的藥。看你這樣,應該不會被撐死了,服了它你的內力將狂漲十倍。別怕,只管運着心法,把它盡收己用。這樣一來,你五十歲之前,應該就會有所做爲了。”師父解釋着。
我身體內已經疼得要死了,再一聽他這解釋,我是真的生不如死。哪有這樣的師父?竟然先讓我吃,後說明作用。聽他話裡的意思,這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起的。要是我一個不走運,就要被撐爆而死。
繼酒醉之後,我又一次暈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才睜開了眼。只一動彈,我就覺得全身上下哪都疼,好像骨頭縫都被人拉開了似的。我哼哼了幾聲,這纔看清。原來我還在地上躺着呢。
“師父,師父?”我忍痛喊了兩聲。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了我面前。一個是安東尼,另一個正是我那狠心的師父。
“果然沒死。”安東尼來了這麼一句,在身上畫着十字架。
我很肯定我沒死不是因爲他的祈禱,因爲我跟他們的神真的不熟,天使倒是見過一個,但我肯定它也不會保護我。
“嗯。你小子沒有練功的天賦,倒生了一副好腸子,便宜你了。”我師父又損道。
我表情都做不出來了,我真不知道我現在是應該笑啊,還是應該哭。
“好好運氣調息吧。這三天功夫,那火龜丹的能量已經全在你體內了。接下來,你只要好好調息就沒事了。”師父說道。
我長出了一口氣,現在是真沒別的招兒了,只能按師父要求的調息起來。呼了一會兒,我突然反應過來了,三天?我特麼已經躺了三天了?安東尼,你真不是個東西,我師父讓我在地上躺着,你就不會把哥扶上牀?
帶着一股子怨氣,我好好的又修行了好久。對外界的時間我已經沒有感覺了,只知道我再一睜開眼,天已經黑了。室內點着小暗燈,我聽到了有人在說笑。我心裡這個氣啊,老子在地板上躺着,你們有說有笑的。
啪!我拍地跳了起來,這一跳不要緊,我只覺得自己像踏在了彈簧上一樣,直接拔到了四米高的頂棚。咣的一聲,我的腦袋把房頂撞了個窟窿,這才停下來。我落向地面,連忙提氣。這一提氣,我驚住了。我的身子竟然在空中有了凌空一頓的感覺,我甚至試着變了一下落地的方向,天殺的,老子竟然成功了!我落在了一米開外的地方。要知道這可是空中變向啊,簡直就跟苗老太有一拼了!
“喲,吸收得還真不錯。好,看樣子明天我可以帶你一起去了。”我師父說道。
我落地抖了抖手腳,當時我就精神了。
“師父英明,這三天的苦我是沒白吃。哈哈哈!”我狂笑着,揮出了一拳。
這一拳的拳風都是尖嘯的,那感覺,爽!現在的我,就是遇到狐仙,也敢上前一拼了。
“三天?不,張偉,你已經暈了足足半個月了。”安東尼手裡拿着一塊麪包說着。
我半張着嘴,愣是沒說出話來。半個月?老子在地上躺了半個月?換了是李大巴,我上去就給他一腳了。
“是我不讓他動你的,影響你的真氣運行。”師父解釋起來。
他都發話了,我還敢吱屁麼?我就認了吧。
“好吧。那師父,我先去洗個澡。”我說着,轉身就走。
半個月在地板上躺着不動,我沒長毛已經不錯了。
“不用洗了,明天我們去礦難現場,你還是會變得一身很髒的。”師父說道。
“礦難?”我回身問着,很是不滿。
“嗯。我得到的委託就是來這礦難現場找人。半個月了,警方應該已經知難而退了。那裡也應該沒有別人了。”師父掐指算着,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我真想問一句,你知道我躺這半個月真的不會死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