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清墨眼皮一跳。
不知道爲什麼,她直覺紀禮淵要和她說的話,似乎會有一些超出她的預料。
“你可還記得靈魂禁制?”紀禮淵問道。
沈清墨點頭,“記得。”
不僅記得,還印象極爲深刻。
當初在山谷中,她無意聽到張老和紀禮淵的對話,自願爲了解開靈魂禁制而涉險,可是卻真的差點迷失在夢境之中走不出來……沈清墨回想到那個極爲真實的,作爲一片樹葉不停輪迴的夢,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當初在山谷之中我們對靈魂禁制的理解其實都是錯誤的。”
“嗯,這我知道。”沈清墨點點頭,“在石室中遇到了伯父之後,他說我們對靈魂禁制的確有誤解。”
“誤解不止我告訴你的那些,事實上……我還隱瞞了你一些事情。”
“什麼?”沈清墨詫異的看向紀禮淵。
紀禮淵坦然的回望她,“所以,今日我想要將此事告知於你。”
沈清墨沒有說話,一雙墨黑的杏眸看着紀禮淵,安靜的等着他開口。
“當初在石室之中你去尋筆墨畫像,我和父親則交談了許久,也是在那時他告訴我靈魂禁制的真實作用並不是我母親說的那樣,剝奪我的自由爲你所奴役的存在,而是一種戀人之間的誓言。”
“誓言?”
“是的,是誓言。”紀禮淵說道嗎,“比起海誓山盟,靈魂禁制更真誠,因爲它是真的讓一對男女之間可以生死與共,同甘共苦,心意相通,彼此能察覺到對方的心意。”
沈清墨心中更加震驚,雙脣不自覺的微微張開,眼中也滿是錯愕,“竟然是這樣?”
她當初也問過一兩句,可是紀禮淵卻一直沒有說。
直到今日他才說出來……
“是的。所以你不用對我感覺抱歉,也許這一切都是靈魂禁制在作祟,你對我的親近之意,多半……多半也是因爲靈魂禁制吧……事實上,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他。”
他是誰,不言而喻。
紀禮淵清涼如水的聲音響在耳邊,沈清墨震驚之後卻深思起來。
真的是因爲靈魂禁制嗎?
和紀禮淵朝夕相處的情景都一一浮現在眼前,沈清墨的心中也有着說不清的複雜。
她很肯定,自己深愛的人一直都是秦正澤,就算當初他傷得她體無完膚,甚至連心都千瘡百孔,可是她卻無奈的知道,沒有愛就沒有恨。
對紀禮淵,她也有一種極爲親近的感覺,亦師亦友,像是親人一般,會讓她不自覺的想要去依賴和信任。
雖然面上還是極爲淡然,可是沈清墨的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現在我和你之間雖然也有靈魂禁制,但只是雛形而已,影響並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也可以隨時斷開。你若是覺得困擾的話,我隨時可以解開禁制。”困擾,自然是針對秦正澤而說的。
既然她已經選擇了秦正澤,那麼再和他之間有這樣的牽扯,難免有些不好。
“我……”張了張嘴,沈清墨心中紛紛亂亂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若是決定了,告知我一身就行。”
好在紀禮淵只是想要告知她,而並不是逼着她說出一些什麼來,見到沈清墨沉默不語,他也體貼的收了聲。
俱都沉默了片刻,只有
微風不知愁,吹得樹葉悉悉索索的響。
紀禮淵從袖中掏出一串佛珠放到沈清墨的面前,他說道,“這上面刻下了幾個防禦陣法,我每日都會加持一番,還算得上是一件不錯的防身之物,你戴在身上,千萬記得不要離身。”
“不行,我怎麼能要,你自己也需要的。”沈清墨連忙推拒。
“你比我更加需要。”紀禮淵堅持,“灰衣人這一次是針對你們而來,若是你落入險境,有人會擔心。”
沈清墨卻還是不願意要,“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收下吧。”樹後走出一個人。
靛青色的蟒袍穿在身上,高大的男人顯得極爲挺拔落拓,只是一雙眼睛略微眯起,似乎隱隱有些不耐和警惕。
沈清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就心裡開始打鼓,回頭一看,果然見到秦正澤臉色有些不好,更是覺得棘手。
他向來就小心眼得很,見到她和紀禮淵單獨在一起交談,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讓沈清墨鬆了一口氣的是,好在秦正澤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他視線落在桌上那一串古香古色,似乎散發着歲月氣息的佛珠上,語氣稍微有些冰冷的說道,“這串佛珠是禮淵的心意,你收下。”
紀禮淵詫異的看了秦正澤一眼,旋即了悟的起身,“今日就到此了,等我準備好了佈陣的材料,再上門。”
“我送你出去。”沈清墨連忙站起,有些尷尬。
秦正澤將她的手腕扣住,“我去送。”
紀禮淵不置可否的擡步往前走,秦正澤警告的看了沈清墨一眼之後跟了上去。
這邊事情瞭解了,沈清墨便回了自己的書房,她以爲不一會兒秦正澤就會找過來,卻不想到了夜幕四垂她都已經洗漱上牀了,他纔回來。
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沈清墨有些擔心。
“你沒有爲難禮淵吧?”沈清墨問道。
秦正澤微微一嗤,狹長的鳳眸黑亮逼人,“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話一出口,自己都不相信,頓時又住了嘴,一副有些鬱悶有些哀怨的模樣看着沈清墨,她就這麼緊張那個什麼鬼紀先生,一點都不擔心是他吃癟嗎?
沈清墨斜斜的靠在牀頭迎枕上,微微一笑,“你還就是那麼小心眼。”
“小心眼就小心眼,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從身到心,他紀禮淵想搶也搶不到了,我大方一點又怎麼樣。”他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一口喝盡,“那串佛珠的確是好東西,你不要離身。”
“我戴上了。”沈清墨伸出皓白的手腕,晃了晃。
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那串佛珠隨着她的動作也晃動着,紀禮淵像是卡過她的手腕粗細一樣,戴上去不大不小正合適。
“我回來這麼晚,你今天有沒有想我?”秦正澤在牀邊坐下,下巴擱在沈清墨的肩膀上。
一股略帶着些泥土腥味,還有急具男人氣息的汗味衝入鼻腔,沈清墨幾乎被嗆到。
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些什麼,一身奇奇怪怪的味道。
沈清墨推了推他,“你先去沐浴淨身,身上一股怪味道……”
“女人還真是無情,這麼快就嫌棄自己相公了,哼!”見沈清墨嫌棄他,秦正澤偏偏朝她身上蹭來蹭去,似乎這樣就能將身上的怪味道都蹭到她身上,“看你還敢不敢嫌棄我,叫你也跟我一樣……”
“哈哈哈……”沈清墨被他蹭得發癢,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你別動了,癢,癢死我了……哈哈……”
秦正澤反倒朝她的腰側撓去,她求饒都沒有用。
癢得又想笑又難受,沈清墨想躲開都沒有辦法,他的力氣太大了,只得從被子裡伸出腳去踢他,“秦正澤,你給我停下來,癢……啊!”
精緻圓潤的腳被秦正澤抓在掌心,沈清墨驚慌的擡眸去看,正對上秦正澤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
他寬大幹燥的手掌握着她嫩白的纖足,掌心的溫度燙得她的腳趾都情不自禁的瑟縮起來,沈清墨的心跳猛地加快,一聲一聲的,像是和着戰場衝鋒號響起來的急促鼓點。
“你幹嘛,快放開我!”她低聲喊道,可聲音像是護城河的九曲十八彎,清澈中帶着幾分婉轉的纏綿,沒有一點威懾力不說,反倒像是軟綿綿的撒嬌,話一出口她自己的臉都紅了好幾分。
“放開你什麼?”秦正澤聲音黯啞的問道。
他不僅沒有鬆開她的纖足,反倒屈指在她光滑的腳背上摩挲着,一邊不壞好意的笑着看向她。
房間的光柔柔罩向兩人。
沈清墨瞪着一雙大大的杏眸看向秦正澤,就像是一隻明明很膽小,可是卻僞裝強悍的炸毛的小貓。秦正澤英俊的側臉一邊在光線之中,一半背光,燭光在他的鼻側和眼底打下一層淺淺的影子,更襯得他鼻樑俊挺,眼睛深邃。
唔……果然是美男子。
沈清墨一時看呆了,竟然都忘記了掙扎,剛纔滿是惱意的杏眸看上去呆呆的。
“又看呆了。”秦正澤寵溺的在她眉間屈指一彈,沒好氣的說道,“男人愛美人,沒想到我們家王妃娘娘也是個酷愛男色的。”
“噗……”沈清墨回過神來,幾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這個沒臉沒皮的男人,總是這麼厚顏無恥!
秦正澤卻站起身,一副無奈的模樣看着她,“既然你這麼眼巴巴的看着我,我也不忍心冷落了你,爲夫這就去洗漱。”
沈清墨臉一紅,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你有什麼好看的,老男人!”
居然說他是老男人?
這是在嫌棄他不夠身強體壯?
秦正澤剛剛轉過去的身子又慢慢轉了回來,一雙鳳眸微眯着看向沈清墨,裡面那危險的光芒看得沈清墨沒膽的縮了縮脖子,“呵呵,你一點也不老……”
“不不不,我確實老了,大了你十歲,嗯?”
這問話也問得危險,沈清墨自然不會傻乎乎的接口,只得乾巴巴的說道,“哪有,王爺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衣冠禽獸……呵呵,呵呵呵……”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說,免得貽笑大方。”
“我怎麼不會用了?”沈清墨氣鼓鼓的問道。能轉移話題的好機會,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你會用……玉樹臨風后面會接一個‘衣冠禽獸’?”
“……”沈清墨語滯,要不要這麼耳聰目明呀!
見到沈清墨一副吃癟的模樣,秦正澤突地心情大好,在沈清墨有些鬱悶的眸光中強勢的俯身凝視着她,似笑非笑的說道,“爲夫等下教你一個成語……”
明知道這肯定是陷阱,沈清墨卻還是忍耐不住帶着好奇問道,“什麼?”
“深入淺出。”
咳咳……
夜色無邊,正是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