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文也交代了,他,給嫂子注射了一隻……”
陸勵陽掛斷電話後,雙手撐着圍欄,高大的脊背挺得筆直,頭卻垂了下來。一雙拳頭緊緊的握着,隱約發出骨節撞擊的聲響。
難怪他找到依雪後,她會那麼的恐慌和害怕。毒,品,連他都不敢沾,不敢碰的東西,依雪一個活在陽光下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此時的陸勵陽,心裡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他一心想要珍惜,想要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孩,終究被他牽連了。他甚至還沒有保護好她。
陸勵陽回到房間,站在牀邊,靜靜的凝視着牀上的顧依雪。
她依舊在睡着,只是睡得並不安穩,眉心深蹙,身體甚至在輕微的顫抖着,好像陷入了極端的恐慌與噩夢之中。
陸勵陽小心翼翼的上了牀,在她身邊躺下來,展開雙臂,重新把她摟進懷裡。
他低下頭,在她冰涼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這一吻之中,充滿了歉疚。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就是她的噩夢。
陸勵陽心思重,腦子裡也亂了起來。原本多理智沉穩的一個人,在遇上顧依雪的事情上,都免不了關心則亂。
他躺在依雪身邊,也是疲憊至極,不知何時竟然睡着了。
等陸勵陽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
身邊的位置也空了出來。陸勵陽的睡意一下子就清醒了,匆忙下牀。
“依依,依依。”他一邊叫着依雪的名字,一邊伸手摸到了開關,頭頂的水晶吊燈亮起來,屋子裡瞬間明亮,連個死角都沒有。
然而,屋子裡卻不見依雪。而浴室的門卻嵌開了一條縫隙,裡面隱約透出光。
陸勵陽快步走進浴室,一眼就看到躲在角落裡的顧依雪,她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蜷縮着身體不停的顫抖着,看起來十分的痛苦,一雙手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手臂已經被指甲劃開了一條條的血痕。
陸勵陽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沒想到依雪會發作的這麼快。
“依依。”他走過去,想要抱她。而顧依雪卻如同一隻受驚的小手一樣,手腳並用的想要把他推開。
“別碰我,你出去,快點出去。”她側着臉,根本不敢看他,更不想讓他看到她這麼狼狽不堪的樣子。
陸勵陽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放任她不管呢,他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把她扯進了懷裡,緊緊的抱着。
顧依雪被他緊抱在懷裡,似乎沒那麼難受了,但她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和他說實話了。
“陸,陸勵陽,陶德文給我打了一針,我可能染上毒,品了,陸勵陽,你,你把我送去戒毒所吧。”她額頭上都是冷汗,強撐着把話說完。
雖然顧依雪這樣說,可陸勵陽怎麼捨得呢,戒毒所那種地方進去容易,再出來,非折騰進去半條命不可。
“別怕,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挺一挺就過去了。依依,有我在呢。”陸勵陽抱着她安慰道。
然而,此時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到了凌晨的時候,顧依雪越發的難受,意識也不太清楚了,折騰的有些厲害。
陸勵陽一直緊抱着她,他的手臂都被她抓的血肉模糊了。可看着她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陸勵陽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住了一樣,疼的有些喘不過氣。
“陸勵陽,我難受……你給我打一針吧……”她一直哭喊着,反反覆覆就是這麼一句。
陸勵陽最後實在是不忍心了,有些失控的抓起手機,撥通了成遠的電話。
“那東西你能弄到吧?”
也不等成遠反駁,他便接着說道:“別和我說沒有,我知道你有路子。我要用,你弄些給我送來,要快。”
陸勵陽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成遠反駁的餘地。
成遠的動作倒是快,一個小時候,人就過來了,東西也帶來了。
他把東西遞過去,看到陸勵陽動作迅速利落的拆開,抽進注射器裡。
成遠看着陸勵陽沉穩的俊臉,雖然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握着注射器的手,卻在微不可聞的顫抖着。
陸勵陽拿着注射器進屋,此時,顧依雪躺在牀上,鬧得幾乎都沒了力氣,大牀上一片混亂,像打過一場硬仗一樣。
可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顧依雪只是沒有力氣折騰了而已,她躺在牀上,依舊痛苦的不停申吟着。
“依依不怕,很快就不難受。”他口中這樣說着,拿着注射器的手卻顫抖的更厲害了。
眼看着注射器就要觸及到顧依雪的皮膚。而這時,成遠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沉聲說道,“勵陽,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沾的越多,就越難戒掉。我知道你心疼嫂子,可你現在這麼做,反而會害了她。”
此時,兩個男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陸勵陽深斂着眸子,眸中翻涌着兇猛的波濤。
僵持半響後,陸勵陽還是推開了成遠的手。他依舊緊握着手中的注射器,成遠以爲他還是固執的想要給依雪注射,卻沒想到,陸勵陽把針頭扎進了自己手臂的肌肉裡。
“勵陽,你瘋了!”成遠想要阻止都沒來得及。
陸勵陽拔下針頭後,把注射器丟到地上,然後,把牀上的依雪抱進了懷裡,緊緊的抱着。
“依依別怕,這東西也沒那麼恐怖,我和你一起戒。”
顧依雪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胸腔內強有力的心跳,居然那麼安心。淚水無聲的順着眼角留下來,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溫度灼熱。
隨後,陸勵陽命人把他和依雪分別綁在屋子裡,屋內只留下了幾瓶礦泉水和乾糧。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看窗外的天空,由天黑到天亮。
顧依雪發作過一次,白天的時候都很安靜,倒是陸勵陽隨後發作了。
他被綁住手腳,脊背貼着牆壁,額頭上都是冷汗,青筋凸起。他的意志力極好,雖然極痛苦,卻沒有歇斯底里,一直安靜的承受着。
倒是靠在他身邊的依雪,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