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高個一出聲,大家全都安靜下來。
孟凡忍不住問道:“是你借我金籌嗎?”
瘦高個恍若未聞,盯着易夕若道:“什麼時候找出連山訣,什麼時候才能走。你也不例外。”顯然認出了易夕若是誰。
易夕若不解的問道:“你爲什麼要淌這灘渾水?”
她當然知道瘦高個是誰,就是宮青雅。
宮青雅道:“有人出了錢,讓我搶回連山訣。”
易夕若差點暈過去。
目前汴州至少有一千個人在找連山訣,但是絕對沒有一個人是爲了錢。
現在有一個了。
諸人同樣一片譁然。
像宮青雅這種層次的高手,漫天下數遍都沒有幾個,無不擁有崇高的威望和舉足輕重的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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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青雅於萬軍之中陣斬北漢驍將張元,直接影響了高平之戰的結果,改變了當今天下的格局,也使她真正躋身於當世頂尖高手之列。
早知道望東樓還接搶東西的單子,各家花多少錢請都願意。
易夕若忍不住問道:“望東樓什麼時候也會幫人搶東西了?”
這一問,問出了大家的心聲,無比屏息聆聽。
宮青雅答道:“殺人的單子只殺一個,搶東西可以殺一羣。”
諸人齊汗。
有人叫道:“不管是誰出了多少錢,我出三倍,四倍,五倍,隨樓主開價。”
衆人紛紛如此道。
根本沒人問底價,一個賽着一個開價高,且都是以倍叫價,一副副根本不把錢當錢的樣子。
宮青雅充耳不聞。
諸人此起彼伏的叫價一陣,見沒有任何迴應,只好閉嘴。
他們這會兒也會悟過來,殺手行當最重要的是信譽,人家不可能賣了僱主。
易夕若又道:“你怎麼知道連山訣於在場某個人身上?那人說不定已經從正門走了。”
宮青雅冷冷地道:“此間之亂因外間生亂,你爲什麼要從這裡走,那人就爲什麼不從正門走。”
易夕若頓時語塞。
宮青雅不再理她,轉目掃視道:“現在拿出來,可以繼續賭也可以繼續賣,一切按着規矩來。”
衆人相互打量,無人做聲。
宮青雅等了少許,不耐煩道:“沒人認嗎?那好,從在開始,任何人想要離開,要麼留下衣服,要麼留下性命。”就是脫光搜身的意思。
“連我也要嗎?”易夕若的銅面具改了聲音,嗡嗡之聲顯得很憤怒。
在場知道易夕若的很少,見這個銅麪人居然敢懟望東樓樓主,無不大爲驚詫。
宮青雅瞥易夕若一眼:“我知道你是他的女人,你也別拿他嚇唬我,就算他在這裡,我也是這句話。”
衆人恍然,原來這個銅麪人是個女人,和望東樓樓主認識。
易夕若知道宮青雅和風沙很不對付,甚至像有結仇。
之前江寧一次核心聚會,宮青雅取代馬玉顏的位置。
在此聚會上,宮青雅毫不掩飾對風沙的敵意。
雲虛甚至對說出宮青雅說出“幫風沙的前提是爲了害風沙”這種話。
易夕若沒想到宮青雅居然在外面也不給風沙面子,不滿地道:“你別忘了規矩。”
再怎麼說,七個人是一個核心團體,擁有共同的利益。
宮青雅身爲七人之一,胳臂肘不能往外拐。
宮青雅冷笑道:“好像你很守規矩似的。”
易夕若再度語塞。
此來汴州,她把風沙給拋開了。
但僅是躲着,真要被風沙逮個正着,她不敢不老實。
畢竟不恨坊在潭州在江寧都擁有重大的利益,這些都需要風沙的勢力維護。
奈何她的確沒守規矩,當然沒資格要求宮青雅守規矩。
人家拿這話堵她,她沒法反駁。
也沒法事後算賬,更沒法找風沙出頭。
因爲一旦開始算賬,她也在清算之列。
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代價。
宮青雅繼續掃視衆人,十分不耐煩地道:“無人出來,我就要點了,點到誰是誰。要麼留下衣物,要麼留下性命。”
有人怒道:“天下第一殺手怎麼了?大爺我就不信邪,我……”
諸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這人高大的身子便是一轉,然後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僅在落地時發出沉悶地一響。
他的身邊一下子清空一片。
場內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有人大着膽子過去伸手探頸脈,旋即嘶聲驚呼道:“他死了。”
諸人譁然。
宮青雅笑道:“現在,你們總該信了吧?”
有個揹負長劍的傢伙沉聲道:“你武功再高,也不能惹起衆怒。”
下一刻,宮青雅彷彿瞬移般到了他的前身,雙手一探,掐着兩肋舉高高。
這人活像一個裝滿水的皮囊,被巨力擠開了袋嘴,像噴水一樣噴着血,整個人被迅速擠扁,鼓鼓的皮囊迅速軟成皮袋。
一時間,星空血雨,諸人沐浴。
又聽得一聲沉悶地噗響,癟掉的身體跌落地上,背上的長劍跌出劍鞘。
寒芒閃閃,是把寶劍,正好映着主人無神的瞳仁。
別說還手,他甚至都沒能及時反應人就死了,當真死不瞑目。
宮青雅飄回井邊,彷彿從未動過,問道:“還有誰不想要命?”
這句話在江湖上十分平常,一天也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說上多少遍。
由宮青雅口中說來,這句很平常的話便彷彿天威律令。
沒人敢做聲,連大氣都沒人敢喘,生怕被宮青雅誤會。
安靜少許,一個扎着紅腰帶的蒙面人走了出來,緩緩地道:“連山訣在此,既然宮樓主想要,這便贈予。”
說話間,一本小冊脫手,凌空的速度並不算快。
諸人的視線隨之而動,若非宮青雅鎮着,他們已經出手搶了。
宮青雅不知從哪抽出一柄通體潔白的玉劍,隨手一撥,玉劍像擁有某種吸力一般,小冊附於劍身。
人羣中發出失望的嘆息聲。
連山訣落入宮青雅的手裡,那就誰也搶不回來了。
宮青雅持劍掂量幾下,轉劍於身側,問道:“是這本嗎?”
另一個蒙面人伸手取來翻了幾下,沉聲道:“是。”
花娘子立刻聽出來,這是柳豔的聲音。
孟凡則盯着那個紅腰帶一眨不眨。
這個人扎的紅腰帶就是賣花娘子的那個人扎的紅腰帶。
不過,他覺得並不是同一個人。
儘管身形有罩衣遮擋,這個人的行姿輕飄飄的,太像寒天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