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那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事,布蘭卡呢,人呢,葉櫺櫳呢!”顧長崎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
所有人都瘋了,有一種深深地恐懼出現在她們的臉上,他們從未想過如果沒了葉櫺櫳要怎麼辦,儘管葉櫺櫳離開的時候寫了那封信,但是在他們的心裡從來都沒覺得葉櫺櫳可能不會回來。
巨大的火團熊熊燃燒着,就在他們的眼前,不時有帶着火焰的隕石劃破黑暗,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瑪茜雙手顫抖着,眼眶在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那一刻就迅速的紅腫,眼淚不受控制的爭先恐後的從眼睛裡面大滴大滴的流出來:“不,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不會的,不會的……”
一邊痛苦的自言自語,瑪茜一邊手指飛快的想要查清楚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布蘭卡,究竟怎麼了!
“你們不是說沒事嗎,你們不是說她很快就回來了嗎,現在呢,人呢,回來啊!”顧長崎雙目赤紅,瞪着眼前的這些人,腦子裡面彷彿是崩潰了一樣,好像有人在大叫着,爲什麼他不跟着她一起去!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好像有無數的人在嘲笑他,嘲笑他之前明明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還是像個懦夫一樣的躲在這裡,而不是勇敢的去找她!
混沌的眼神突然明亮,顧長崎不知道自己現在有些混亂,甚至就像是吸了迷/藥出現了幻覺的人,他大聲叫着:“飛船給我,我去找她,我要去把她帶回來,等着我,櫺櫳,等着我回來,我去救你,葉子,你再堅持一會,我去找你……”
瑪茜絲毫聽不見後面有人在和她說什麼,她一直都在快速的分析着布蘭卡的數值,同時派出去無數檢測器,哪怕有不少都在打過來的隕石下分崩離析,也在所不惜的想要知道布蘭卡的真實情況。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不要,團長,你等等,等等我馬上就去救你回來……”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瑪茜用力的揉了一下眼眶,眼前視線恢復清晰,她的手指顫抖着,一個又一個的算計着數值根據變化來確定情況,直到前方一臺檢測器穿過重重險阻,終於到達布蘭卡附近,也爲他們帶回來瞭如今的布蘭卡反饋信息。
“我說給我安排個飛船,我要去找她,你聽不見嗎!”顧長崎猛地一把扯住瑪茜的衣領,甚至把她從座椅上拖得站了起來,可是瑪茜卻像是感受不到了一樣,她望着屏幕上的反饋信息,輕輕的搖着頭,淚水再一次模糊了眼眶。
她輕輕搖着頭,對着總控室內的所有人,不僅僅是顧長崎一個,說道:“布蘭卡是自爆了,如今我們看見的不過是布蘭卡自爆之後殘留的大型隕石,布蘭卡,”深吸一口氣,瑪茜勉強讓自己顫抖的聲音恢復正常:“布蘭卡在我們剛剛看見的那一刻,已經消失了!”
顧長崎抓着瑪茜衣服的手一鬆,瑪茜也再也沒了站穩的力氣,驀然跪坐在椅子旁邊,不再看計算各種數值反饋各種信息以及其它任何的探測掃描結果,雙手抱住自己的臉,突然地失聲痛哭。
亂糟糟的屏幕,瘋了一樣的顧長崎,還在失聲痛哭的瑪茜,桌子上地上各種有用沒用的東西,他們心裡明知道卻又不敢相信的結果,失去了那個他們不能失去卻有已經失去了的人,承受着他們永遠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的痛苦。
尤里斯輕輕的搖着頭,好像無法相信,他始終記得在他心裡面憤怒和仇恨的種子發芽,似乎即將從他的生命中穿透出去,是誰給了他新生,又是誰讓他重新變成正常人,如同正常人一樣的活着。
紅血絲一點一滴的浮現在他的眼球上,體內的血液不受控制的開始沸騰,全身的血管都在慢慢的膨脹,皮膚開始變得粉紅,然後發紫,“我去把團長帶回來。”
說罷,尤里斯轉身離開快步走向倉庫要上飛船。
瑪茜什麼都聽不見了,也什麼都不想管了,她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能早一點的查到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團長也就不會進去自殺了,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無能,是根本不可能有現在這樣事情發生的。
哆嗦着嘴脣,瑪茜心裡又是憤怒又是悲傷,她和自己生氣,氣自己爲什麼不能早一點發現布蘭卡的危機,她恨自己,恨不得現在就能爲了團長去死!
一層淺色的冰霜漸漸出現在顧長崎的身上,沿着他的身體一直漸漸向上攀爬,直到覆蓋住他的臉孔,他的眼睛,他的頭頂。
隨後冰霜減退,室內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
閉了閉眼睛,顧長崎的眼中是滿滿的傷痛。
推開旁邊的瑪茜,顧長崎坐在椅子上,重新運作檢測器,再一次精確檢查布蘭卡的各類數值,以及其它任何有關的信息。
良久,顧長崎深吸一口氣,看着前方尤里斯駕駛着飛船即將離開軍艦,撥通了他的終端:“以十二個小時爲限,每十二個小時回來彙報情況。”
尤里斯回頭看了一眼監控器的方向,隨後點頭。
顧長崎起身離開駕駛位,看向總控室裡唯一一個面無表情眼神清醒冷靜的越承宣:“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找她,也許,她就在那等着我回來……”
轉身走出總控室,顧長崎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面全都是那一天他和她在這裡吵架的場景,他沒想過也許那一次就是他們之間這輩子可能見到的最後一面了,然而他還在生氣,發火,爲了那些早就已經過去了的事,如果,如果在當天吵完架之後他能主動去找她和好,說不定也許她就不會去布蘭卡,現在,也許和他站在一起,爲突然自爆的布蘭卡感到驚訝。
坐在飛船上,顧長崎感覺自己的心臟一揪一揪的疼,還有那種似乎能讓人全身上下跟着一起顫抖的酸澀,似乎每當他想起布蘭卡,想起她,想起遠方的那個大火球,他都覺得好像有一種要哭出來的難過,心臟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的痛苦。
啓動飛船,透過那層透明的玻璃罩,顧長崎又一次清晰地看見那顆着着火的大火球,火焰是那樣的熾烈,是那樣的炙烤,又是那樣的明媚。
一圈又一圈的繞着那顆大火球來回的尋找,似乎只要有一點不一樣的他都能進去看一眼。
可惜並沒有,那根本都已經不是一顆星球了。
沒有大氣層,沒有空氣,沒有生命,沒有隱約可見的陸地,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它壓根就不是一顆星球,正如瑪茜說的,布蘭卡早在他們看見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存在了,消失了。
而如今出現在他們眼前,着着火的,只不過是一顆奇形怪狀的,實心的黑色隕石罷了。
有那麼恍惚的一個瞬間,顧長崎望着那燃燒着的火焰,看着那跳動着的火花,****着隕石表面的火舌,他似乎有一個瘋狂而又大膽的想法,不如他也就這麼去吧,就去那裡,最高溫的地方,還燃燒着,着着火的地方,或許就在那裡的最深處就有她的存在呢。
或許,他就這麼跟着她一起離開,就能在另外一個世界找到她呢。
顧長崎的臉上露出有些瘋狂的表情,甚至他的手已經放在了啓動杆上,他的目光逐漸變得迷離,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夢幻。
總控室裡,越承宣看見顧長崎一直停在那裡不動,心臟突然快速的跳動了兩下。
腦筋極速運轉,越承宣馬上聯絡顧長崎,那邊卻是過了很長時間才接通這則通訊。
越承宣顧不得其他,只是道:“顧長崎你快回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說,事關,事關隊長是否還能回來!”
顧長崎輕輕一笑,聲音在飛船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發悶:“別騙我了,你說我就這麼一直跟着她走好不好,她始終領先我一步,一直走的比我快,這一次,又把我遠遠地甩在後頭了,你說,我跟她一起走好不好。”
越承宣的心臟越跳越快,他看着遠處的顧長崎,心裡明白如果顧長崎在不回來可能就真跟着葉櫺櫳一起離開了,但是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我沒有騙你,你還記不記得,剛剛隊長和你是怎麼說的,她說,她說讓你替她掃墓,你記不記得,那是因爲隊長很可能當時就知道了布蘭卡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纔不讓你去,她還說她很快就回來,你忘了嗎,隊長那麼厲害的人她既然知道會發生什麼怎麼能不想着回來呢,你相信我顧長崎,隊長一次又一次從死亡線上活下來,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
顧長崎放在操縱桿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他突然記起之前葉櫺櫳跟他說的那些話,現在果然是怎麼想怎麼不對,原來她在那時候就知道布蘭卡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