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潭水早就等得飢渴難耐,瘋狂地向下灌入,聲勢浩蕩。
因爲內裡的小世界被阻攔,空間有了虧損,這個巨大的火山口,日月寒潭中的水勢驟然下降,轟隆隆爆鳴的聲音此起彼伏。
“砰!”
幾道白色水箭立馬飛出,激射蒼穹。
水花多多,轟然灑下,不多時,白霧漸散,幾道年輕男女驟然顯現出來,從空中跌落,似乎用勁過猛,被拋飛了近乎有二十來丈高。
這幾名男女自然是禁星等人,他們墜落的正下方是水立方,上面光芒依舊閃爍,畫面在上面不住切換,旁邊的就是主持這次大會的領頭人天樞子了。
此刻,這位老者擡首看着他們,滿是褶皺的臉上盛開了菊花。
風大水涼,他站在那裡,心中很是感嘆。
大手一揮,一隻虛化的大手驟然現行,拖住了他們的墜勢,不多時,他們便穩當站在了水面之上。
真元轟鳴,波紋盪漾。
天樞子看着幾人點了點頭,平復了一下心緒,莊嚴道:“恭喜幾位,順利過關,聖皇宗歡迎你們。”
不用去檢查他們是否拿取了丹藥與晶石,他用水立方這個窺探了一切,說着,五塊白玉令牌拋到了他們的手中。
“這是你們朝陽區的通關令,憑藉此物可以透過空間屏障,進入我聖皇宗所在的玉女地,需好生珍藏。”
錢多多忍不住好奇問道:“前輩,你都不用檢查我們的通關憑證嗎?”
似乎被如此直白的赤子之心給逗樂了,他笑着一指旁邊的水立方,上面光華閃爍,顯示出了日月寒潭的景象,“檢查當然可以,只是檢查之後這東西就得上交,留給下一次使用,呵呵……”
錢多多一縮腦袋,右手瞬息捂住了腰畔間的儲物袋,一臉憨笑道:“前輩,您說笑了,我哪裡敢質疑您,晚輩就是很佩服您的決斷,果真慧眼如炬,高,實在是高,至於您說的回收,這你就說笑了,誰不知道聖皇宗極爲龐大,怎會在意區區身外之物,哈哈……”
“不檢查不檢查——”
衆人被錢多多的舉止神情給逗笑了,只是禁星驟然問出的一句話,讓他們神色一震。
他指着水立方上面的畫面,這赫然就是那月白色長袍激射水中的畫面,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破水而出,收割他們的腦袋。
天樞子微微一笑,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老夫有一問要問你,你是什麼時候知曉且佈置的陣法?逃脫了追殺?”
話落,靈子等人也是盯着禁星,等待着他的說辭。
事實上,禁星也是意外之舉。
時間追溯到風清揚拋飛葫蘆的那一刻,因爲兩人是相對而站,很巧妙地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即便是水立方也不可能窺探得到,那時風清揚傳遞出的訊息,在他的手掌上。
一排字:“外界有人窺探,馬上來人,小心。”
不用風清揚提醒,禁星也猜到了這點,只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的馬上來人,這倒是出乎禁星的意外,因爲歷來像這般奪取功法明爭也就罷了,暗中搶奪,那可不是壞了聖皇宗的名聲?
因此,那個時候禁星就開始佈置了。
在來到日月寒潭之前,白家族長白帝給了他不少東西,他推辭不掉,最後只好一股腦全部收取了,達到煉神境界之後,傳音之法可以說是無師自通。
原理是利用自己的真元觸碰對方的,意念潛伏在其中,從而達到精神交流的那一面,以此來達到傳遞信息。
方式很簡單,也很原始,甚至可以說有些愚笨,但就是這樣,他纔可以傳遞,這個不能稱之爲術法的動作是不被人看好的,而且用的人也是極爲稀少,因爲需要的時間太長。
那個時候的虛以委蛇就體現了出來,看似和風清揚在談心論道,其實暗地裡在做這些動作。
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兩人對話的時候白璐走近來,一直在禁星身旁,一直沉默寡言。
白帝贈送的東西禁星不會,自然需要一位領導者。
計劃是這樣,他們用法寶以及陣法佈置迷障,以假亂真,木偶是最好的證明,也是有效的方式之一。
佈置需要時間,自然而然逃跑也需要時間。
爲了使得計劃更加的完美,禁星暗中說了幾句話,藏在留音石中,話術他自然是看不穿的,但是可以去猜啊,這需要風清揚的配合。
前一刻還是敵人的兩人在這一刻達成了高度的共識,他會幫忙,得到首肯之後,禁星說的幾句話就極爲尋常了。
另外,爲了以假亂真,不能只有木偶還需要真人。
真人倒是不稀缺,就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的吳邪了,將他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
只要計劃沒有太大的出路,來人不是一照面就下手,他們就有機會。
靈芝的秘寶古煌葉加上晶石,輔助陣法,他們的速度可以暴增無數倍。
出類拔萃,面面俱到的計劃在瞬間就完成了,可見他們的聰慧程度,以及臨危不亂的氣場。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缺少的就是一個契機,天隨人願,這個時候,絡腮鬍可能想破腦袋都不會明白,他來到場間造成的巨大影響竟是被禁星很好的利用了。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禁星等人秘密逃走了。
一環扣一環,沒有絲毫的遺漏。
大意是一個的通病,嘲諷是上位者對於下位者的通病,禁星熟稔此道,因此,他的那幾句鄰牙利齒的幾句話爲他贏得了最佳的時間。
心理上的弱點,既然算計必須容不得絲毫瑕疵,而且還是境界高出很多的敵人,不怕手段多,就是怕不夠用。
此時此刻,禁星被天樞子問,保留了風清揚的幫助,因爲他不知道風清揚的具體身份。
但可以猜測得到,他在聖皇宗活得絕不愉快,不能讓這位“朋友”尷尬,他將風清揚的幫忙說成了自己的算計,其餘不變。
在講訴的途中,他保持着一個語調,不急不躁,神態自若。
天樞子聽得神情大悅,不住點頭,旁邊的極爲小夥伴則是兩眼放光,嘖嘖稱奇。
終於,禁星說完。
這裡,除了腳下的濤聲,再也沒有了聲音。
震驚!絕對的震驚,天樞子心中一嘆,是位人才啊,有眼光。
也不知道是自己在稱讚自己,還是有別的意思,總之,天樞子很開心。
捻起白色鬍鬚順滑而下,天樞子讚歎點頭:“好,想法好,做法也好,但不能說完美。你可知道你的疏忽?”
“疏忽?”禁星還沒有說話,旁邊的錢多多驚呼疑問,顯得極爲不可思議:“這還不完美嗎?”
“哈哈!”天樞子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在等禁星的說辭。
禁星點頭,對於自己這個計劃的優缺點,他內心十分清楚在,當下嘆息一聲指着 水立方的畫面緩聲道:“是的,有疏忽,而且這個疏忽若是沒有長輩您的幫忙想必我們早已丟了性命,拜謝!”
“啊?”錢多多驚呼一聲,顯得極爲不可思議。
他回首看了一眼水立方的水晶影像,臉色一變,他高呼出聲道:“快跑,那絡腮鬍要上來啦,你們還在這裡絮叨什麼?趕緊撤啊!”
天樞子伸出手臂一揮,打斷了他的叫嚷,笑道:“你再看,他上得來嗎?”
衆人這個時候定神看去,還別說,真的是這樣,絡腮鬍似乎一直在前衝,衝刺,僅僅是六百丈距離的日月寒潭,不可能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被人擋住了。
很顯然,這個幫手就是此刻的天樞子。
靈芝到底是見識多廣,立馬作揖道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不用謝!都是你們自己爭取的,要感謝自己,你們肯定會詫異,爲何老夫會在這個時候對你們施以援手,不是愛才,這些年看到的天之驕子實在是數不勝數,你們的死亡老夫一點都不上心。”
頓了頓,他聲音有些落寞:“我知道你們會成功,但沒想到這麼快,我也知道你們可以創造奇蹟,但這不是主要的原因。”
禁星在回味着老者的話語,他很聰明,對於這些暗地的訊息是極爲敏感的,他在想老者爲何搭手。
其實,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死亡是成天都要面對的。
修真世界的殘酷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因此,這般的雪中送炭絕對不是無的放失,肯定有原因。
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前輩,你爲何搭救?”
終於,該問的還是得問。
此刻靈芝等人都盯着天樞子的面龐,後者沒有絲毫的扭捏,微微一笑,鬍鬚飄蕩:“金星,你可是被老夫一個朋友提過,老夫若是折損了他的面子,這以後還怎麼相處?!”
禁星一怔,腦海中瞬息劃過一道光亮。
熟悉的人,而且是聖皇宗的,除了敵人與死亡的,那就只有執法堂的長老劉比鬥了。
難不成真的是他?疑惑歸疑惑,他沒有在繼續追問,要不然就是得寸進尺。
水立方上的畫面變了,絡腮鬍發現了自己被人陰了。
他停在半空中,對着衆人。
他知道衆人在看,更知道他們所在的方位。
沒有氣急敗壞大吼,這個時候的絡腮鬍竟是極爲冷靜。
舔了舔嘴角,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