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擺了擺手讓冬靈退了出去,挑眉看着白墨,目光在他手上的花朵上掠過,“怎麼回事?辣手摧花了?”
白墨聽着外面的叫喊之聲,想必洛九卿也已經知道了洛霓裳被蜂蜇了的事,聽出她的語帶雙關,也便承認道:“主子,屬下不過是小懲大戒罷了。”
洛九卿微微翹脣,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做事小心些,秦氏也不是白癡,這種事情做得多了反而會引她懷疑,我還要留着你們做大事。”
“是。”白墨立即恭敬道:“屬下知錯,以後不敢再自作主張。”
洛九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繼續低頭看書了。
秦氏正在屋中閉目養神,丫環爲她做着按摩,她心中也不是不擔心,洛擎天那個性子……她雖然勸說洛霓裳要穩住,但是,對於洛擎天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正在此時,一個婆子快速的跑進來,咚咚的腳步聲讓她的心中越發不安,那婆子還沒有到跟前,秦氏就立睜開眼睛怒道:“亂跑什麼?沒規矩的東西!不知道通報一聲嗎!”
婆子嚇了一跳,急忙施了禮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她……”
“大小姐怎麼了?”秦氏立即會直了身子,一把推開給她做按摩的丫環。
“您快去瞧瞧吧,大小姐在花園子裡被蜂蜇了。”婆子焦急的說道。
“什麼?!”秦氏快速的起了身,一邊走一邊關問道:“在哪兒?”
“現在被巧兒扶着回房間裡去了,大小姐讓老奴來請您去。”婆子小心的回答道。
“沒用的東西,那麼多人都護不住大小姐,都是幹什麼吃的!”秦氏一甩手中的帕子,又怒又驚,一步快過一步。
她剛剛走進洛霓裳的院子就聽到洛霓裳的叫聲,那聲音像是一把鈍刀,割破這院子裡的空氣,讓人忍不住呼吸一滯,彷彿瞬間胸腔裡有些發緊。
秦氏的心頭忍不住一跳,怎麼女兒的聲音聽起來如此淒厲?被蜜蜂蜇了怎麼會這麼嚎叫?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幾步就闖進了房間,巧兒正在小心的在洛霓裳的身邊伺候,一臉的驚恐,洛霓裳坐在梳妝檯前,頭髮已經散了開來,看不清臉。
秦氏一見那巧兒的神情,心中的驚慌更濃,她幾步走到洛霓裳的身邊,巧兒正要行禮,被她伸手推開,“滾一邊去,沒用的東西!”
洛霓裳看到秦氏來了,轉過頭看着她,眼睛裡的淚唰唰的流下來,“母親!”
秦氏一見洛霓裳的模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她雪白的皮膚上紅腫一片連着一片,眼皮也是,腫得看不出原來眼睛的形狀,不過轉眼的功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的手背、脖子裡也有紅腫。
秦氏又驚又怒,一股邪火從她的心裡竄出來,卻無處發泄,她擡手給了站在一邊的巧兒一個耳光,“混帳!不好好的護着大小姐,要你們有什麼用!”
巧兒被打得腦袋發暈,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動一下,急忙跪下請罪,“奴婢知道錯了,奴婢該罰!”
秦氏怒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請大夫去!”
“是。”巧兒急忙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又說道:“夫人,咱們府裡不是有個大夫嗎?給二小姐看病來着,聽說醫術很高明的。”
秦氏的眸子眯了眯,“此人能用嗎?他可是……”
“母親……”洛霓裳想到白墨說過會做美容膏可以消除傷疤的話,又看着自己臉上的紅腫着實的擔心,急忙道:“母親,他又不是洛九卿的人,女兒看那人有幾分能耐,平白給洛九卿用了去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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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秦氏也怕洛霓裳的傷對容貌有損,治傷如救火,也便答應了,對巧兒道:“快去請人來。”
洛九卿正看着書,冬靈走進來道:“二小姐,大夫被巧兒請走了,說是爲大小姐治傷去了。”
“什麼?”洛九卿好氣又好笑,“她請大夫治傷去了?”
“就是,”冬靈見洛九卿的神情,以爲她和自己一樣生氣,“明明那大夫是衝着您才留下來的,大小姐當時還不願意讓他入府呢,現在又請他去治傷。”
洛九卿眼睛裡光芒閃動,脣角翹起,笑容在陽光裡明媚如花,“罷了,醫者當以救人爲己任,府裡有現成的大夫,請去就請去吧。”
“小姐……”冬靈撅着嘴說道。
洛九卿心中冷笑,洛霓裳找人治傷竟然找到白墨的身上來了,不過這也不錯,自己已經提醒了白墨,想必他就算是不願意也會盡心的治,白墨的醫術她是知道的,治這點兒小傷不在話下,若是因此取得了秦氏母女的信任也不是件壞事。
她們自己要作死,要向着網上撞,那又何必攔着呢?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白墨就回來了,對洛九卿行了禮道:“主子,那母女把屬下請了去,那點小傷不算什麼,當即便見了效,洛霓裳還賞了屬下一隻金鐲子。”
“手筆不小,”洛九卿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我很好奇,她爲何要送你這個東西?”
白墨一笑,“秦氏倒是小心謹慎,仔細的問了屬下的家鄉住處,還問了醫從何人,屬下說家中已經娶妻,洛霓裳本來是要賞給屬下的銀錠子的,是秦氏說銀錠子太少了,她從洛霓裳的首飾盒子裡挑了這隻鐲子送予屬下,說讓屬下拿去送給家妻。”
“噢?”洛九卿的目光微閃,她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賞個銀錠子已經算是重賞了,如何秦氏又改變主意要賞只金鐲子?
秦氏心胸狹窄,待人刻薄,這一點從對待府中的傭人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就算是在府中做了多年的老人月錢也不會多給一文。
白墨見她神情疑惑,把金鐲子往前量遞,低聲說道:“主子,您瞧瞧,這金鐲子您是不是認識?”
洛九卿一聽來了興趣,伸手把金鐲子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這一看之下她發現這隻金鐲子是上好的紫金,光芒閃耀,與一般的赤金更顯得貴氣逼人。
上面還有精緻的鏤空花紋,不同於平時常見的浮雕,而是鏤空的祥雲圖案,雕工精細,顯然不是凡品,在鐲子的內側,還有一個小小的“洛”字。
洛九卿微微一詫,“這是……”
白墨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主子您猜得沒有錯。”
洛九卿冷冷一笑,把金鐲子拿在手上,那鏤空的花紋鉻着她細嫩的手指,微微的痛。
看起來……秦氏並不死心呢。
這隻金鐲子原本應該是一對,是去年洛九卿生辰的時候,洛擎天特意讓人送回來給她的生辰禮,她和洛霓裳一人一隻,只是這東西根本沒有落到洛九卿的手上,而是被秦氏攔下來直接給了洛霓裳,洛霓裳還曾經戴着在洛九卿的面前顯擺過。
當然,她顯擺的時候也只是戴了一對,除了她們母女二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鐲子原本是一對。
洛九卿之所以知道,也是白墨和墨白暗中探聽來的。
沒有想到,今天秦氏竟然把這東西給了白墨,若是說她心中沒鬼,那纔是真的有鬼了。
洛九卿把鐲子遞給白墨,“收好它,看看秦氏究竟想要幹什麼。”
“是。”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這期間白墨過去給洛霓裳換過一次藥,洛霓裳院中的人對白墨都非常客氣,看不出什麼異常。
華燈初上,大將軍府的籠罩在一片溫暖的燭光中,洛九卿房中的蠟燭依舊煙霧滾滾,光線昏暗,她已經不再看書,而是拿出一些藥材來慢慢的研究。
“唰!”
院子裡有輕微的響聲飄過,似是衣襟帶動風聲的聲音,很輕,但依舊被洛九卿捕捉到了,白墨和墨白也立即警覺,兩個人身子一飄,輕輕的落在了屋頂和樹尖上,像是兩隻狸貓。
洛九卿並未擡頭,只聽到一聲淺淺的輕笑,一人隔着煙霧走來,白墨和墨白經和人交上了手。
“麻煩讓你的人住手,這院子雖然偏僻,但是聲音太大還是會被人聽到,我不想惹麻煩。”洛九卿用小銅勺挑起一點藥粉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聲音輕輕卻是堅定。
那人挑了挑脣,“你的麻煩還少嗎?”
“能少一樣是一樣,”洛九卿終於擡起眼,看着穿過煙霧走過來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一身玄色緊身長袍,襯出完美的身材,寬肩膀細腰身長腿,堪稱比例完美。
他的烏眉長而濃,似用濃墨描就,眉梢微揚,自帶了幾分威儀,一雙眼睛黑沉發亮,在夜色中燦若星辰,此時帶着淡淡的笑意,光芒閃動,映着這屋子裡的燭火都暗了許多。
洛九卿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自己那日在涼亭中救出的人,應該就是五皇子軒轅耀辰了,想必那日在寧王府感受到的那兩道目光也是來自於這雙眼睛吧?
她毫不避諱的打量着他,按說是極不合規矩的,軒轅耀辰不相信她是忘了自己,反而覺得她一定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這份“不合規矩”,倒讓他心中的那種別樣的感覺更濃了幾分。
“原來是殿下,”洛九卿打量完畢坦然道,“怎麼,今天夜裡是來謝謝我對你的救命之恩的嗎?”
軒轅耀辰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的笑意一閃,“我還以爲你會和其它的女子一樣,知道我的身份之後誠惶誠恐,連話都說全了呢。”
“怎麼會?”洛九卿的眉梢一挑,如一把鋒利的小刀,“殿下欠我一條命,要惶恐也輪不到我吧?”
她的目光在軒轅耀辰的身上打了一個轉兒,着重在他的兩隻手上落了落,微微偏頭道:“嗯?殿下來致謝,竟然沒有帶謝禮嗎?”
軒轅耀辰一怔,隨即低聲一笑,他往前走了幾步,在她的對面坐下,身子往前輕輕一傾,他身上的淡淡香氣飄到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