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丹公主看着梅依蘭疑惑的眼神,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但事已至此,她最終還是狠下了心說道:“母親的意思是,讓你做南疆將來的王妃。”
梅依蘭一怔,慢慢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不曾離開過娜丹的臉,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盯着看,彷彿只有這樣盯着看着,才能夠讓自己以爲自己是出現了幻聽,方纔所聽到不過是假的。
然而,沒有,母親的臉上神色依舊和方纔一樣,沒有半絲改變。
她聽到自己聲音顫抖的問道:“母親,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不,”娜丹公主看着她破碎的神情,搖晃的眼神,放輕的聲音,但依舊堅定的說道:“母親方纔已經和如夫人說好了,她會立即寫信讓察哈圖回來,等到他回來之後,你們就完婚。”
“不!”梅依蘭尖叫起來,她像是從方纔的瀕死狀態突然復活,形至瘋狂,“母親!這不是真的!你不能這樣做!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的心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娜丹站起身來,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平靜下來,“我知道你的心在大公子那裡,可是,你看到了,大公子現在下落不明,即便是他在,世子之位也察哈圖的,不是他葛離風的。”
“那又怎麼樣?我不要……”梅依蘭瞪大了眼睛,慢慢蒙上了水汽。
“你不要什麼?”娜丹公主目光炯炯,盯住她問道:“你不要做王妃?還是你不要將來受盡察哈圖對大公子的整治稍帶着連你也跟着賠進去?到時候再來哭哭啼啼?你到底不要什麼?”
“我……”梅依蘭身子一晃,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滾滾而落,她的嘴脣顫抖,卻沒有再說了一個字來。
萬語千言,都堵在了喉嚨口。
然而,她的沉默態度,讓娜丹微微鬆了一口氣,其實結果她早已經預料到,預料到梅依蘭會哭會鬧,但也預料到,她不會反抗。
她喜歡大公子葛離風不假,可是愛富貴榮華也是真,兩者相較,娜丹公主太瞭解自己的女兒,她知道梅依蘭會如何選擇。
娜丹公主軟了語氣,拉着梅依蘭的手坐下,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想想看,現在葛離風下落不明,什麼時候會回來,還能不能回來都兩說着,今天我去了大王的院中,他的情況依舊不好,還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察哈圖回來,那個時候,還不是察哈圖母子的天下?”
“再說,”娜丹公主壓低了聲音,“你看如夫人那副鬼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詛咒,說不定會死到大王的前面,你嫁過去成了王妃,還沒有婆母在上面需要伺候,這皇城中的女人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梅依蘭的目光閃動,心口的抽痛微微減輕了些,她想着母親的話,幻想着將來的情景,覺得也許……並不是很壞。
娜丹公主見她的模樣,知道她是同意了,只是一時還不願意開口承認而己,她站起身來,說道:“好了,你好好想想,這幾天準備一下,我也要回去給你準備嫁妝,母親就你這麼一個女兒,自然要爲你好好謀劃的。”
娜丹公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朵,“好好照顧小姐,不要偷懶。”
“奴婢不敢。”阿朵急忙施了禮道。
天色將暗,海明珠在皇城中逛了一圈,又哼着小曲踱着小碎步回到了院中。
她來到洛九卿的面前,伸開手掌,那裡躺着一張小字條。
“有消息了?”洛九卿微笑道。
“嗯,我從那個小洞裡掏出來的,”海明珠說着,把手掌往前一遞。
洛九卿沒有拿,“你幫我念念,上面的字我可能不太認得。”
海明珠笑得眉眼彎彎,“好。”
阿朵的字寫得不太好,好在意思表達的清楚,簡單扼要的說了說,再加上今天海明珠探聽回來的消息,洛九卿等人已經知道了大概。
赫明風的臉色沉冷,他輕笑了一聲,“沒有想到,我這個姑媽還有這種本事,如夫人也是看中了她府中的勢力,爲了增加籌碼,這才決定合作的吧。”
“照這麼說,如夫人寫信給察哈圖,用了不多久,他也會回來了,”洛九卿笑意微涼,“我們需要加快行動了。”
“今天晚上我就去黑薩的院子去一趟,看他究竟在不在。”赫明風說道。
“也好,”洛九卿點了點頭,“再有兩三天,摩爾那也會醒來,到時候就由他重新奪回大巫師之位吧!”
“阿爹……真的快醒了嗎?”海明珠滿臉都是激動之色,眼睛忽閃忽閃望着洛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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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洛九卿肯定的回答道,“今天晚上再治療一次,也許會更快。”
“那個傢伙呢?”軒轅耀辰開口說道,“你準備怎麼樣?”
“他?”洛九卿眸光一冷,“今天晚上他就會知道,他做錯了事,會有什麼後果。”
說話間,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忽然,外面有輕微的響動,幾個人立即神色一凜,院中有張鵬安低聲說道:“什麼人?”
洛九卿等人也閃到了門外,夜空中幾條黑閃動,輕飄飄落在院中,爲首之人面帶微笑,一雙眼睛晶亮閃動,來到洛九卿的面前,行了禮道:“主子。”
白墨。
洛九卿一見是他,心情也十分愉悅,看了看他身後的幾個人,都是軒轅耀辰的手下,看起來他放出去的書信已經成功被接收了。
“墨白呢?”洛九卿問道,“那邊的情況如何?”
“一切都好,”白墨說道:“主子放心,有大少爺和墨白在,沒有什麼不妥,大家就是惦記主子的安危,不知道何時才能動手。”
“快了。”洛九卿聽到這些人都好,心頭微暖,看着白墨到來,也鬆了一口氣,有了他的出現,摩爾那的針療之法又可以多加兩成力,骨勒師徒三人加起來也頂不過白墨一個人。
“你來的正好,”洛九卿讓他進了屋,“有個病人,今天晚上要用金針治療之術,你可以幫得上大忙。”
一聽到這個治法,白墨的眉頭就微微一皺,第一反應是看了看軒轅耀辰,隨後聲音悶悶的說道:“主子,您給治了幾次了?”
軒轅耀辰覺得他那一眼的眼神還有他的這一句問話,隱約是有什麼特殊的意思,洛九卿回答道:“也沒有幾次,在這裡臨時找了幾個幫手,還算是湊合。估計他們也快過來了,到時候再加上你,速度和功效都會更好一些。”
白墨沒有吭聲,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有一瞬間的猶豫。
軒轅耀辰和赫明風都看在眼中,心頭微微一動,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可能,就是這種治法……恐怕對施針本人有不小的傷害。
洛九卿讓白墨先去休息,等着骨勒等人到來,赫明風起身去了黑薩的院中,軒轅耀辰看了看四下無人,轉身進了白墨的房間。
白墨看到是他,目光幽深的對視了一下,隨後有些不太情願的拱手說道:“王爺。”
“嗯,”軒轅耀辰點了點頭,“本王來問你,你如實回答。”
“不用你問我,”白墨回答道,“我還有事想請教王爺。”
“噢?”軒轅耀辰挑了挑眉,等着他發問。
“那種療法……是極其損耗人的心力心血的,白先生早就說過,不到萬不得己,不能用此法,除非在治療之前先吃一些他親手研製的大補之藥,可是……那藥太過珍貴,一般都不放在身上,我只是提醒主子從京中來的時候帶了幾顆,可是,她出來的匆忙,放着藥品的小盒沒有在帶,那些藥自然也沒有帶來。”
軒轅耀辰的心頭一沉,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洛九卿會在那一次的治療之後暈倒,他緊緊抿了嘴脣,“這是本王的疏忽,本王對醫術……實在不是很懂,她說沒事,本王便沒有多想……”
“難道主子沒有在治療之後臉色蒼白顯得極其疲憊,沒有暈倒嗎?”白墨問道。
軒轅耀辰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有的,所以後來她說需要兩個助手,赫明風也找了三個人來幫忙,那一次……”
“那是第三次吧?”白墨接過話來說道:“第三次其實上就是鞏固前兩次的治療,到了第四次和第五次又是需要耗費心血之時,若是今天我不來的話……”
軒轅耀辰的眸子一縮,他已然明白了白墨的意思。
心中的感覺很難形容,像是有什麼東西涌到了胸腔裡,酸而痛,喉嚨裡有些艱澀,無法開口,所以的語言都在此刻變得蒼白。
她爲了誰?軒轅耀辰心中自然明白,說來說去,還都是爲了自己,爲了南疆穩定,爲了收服南疆成爲自己的助力。
“王爺,”白墨垂下眼睛,語速緩慢而字字鏗鏘,“我只是主子的屬下,對於她的決定,無權過問。可是,我們既然認了主,這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只希望王爺能夠善待主子,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若是有一天……”
“沒有那一天。”軒轅耀辰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
白墨看着軒轅耀辰轉身離去,嘴角微微勾了勾,方纔那算是……軒轅耀辰的承諾嗎?不論如何,主子付出了那麼多,總要讓他知道纔好。
正在此時,院中有腳步聲響,他從窗子裡看過去,前後一共來了三個人,身上揹着藥箱,看起來應該就是主子提到的那幾個幫手。
他沒有等洛九卿叫他,輕輕開門,走了出去。
來人正是骨勒師徒三人,白天稍坐離開之後,三人回去就養了一會兒神,起來之後又練了一會兒指法,吃了一點東西,看着時辰差不多了這纔來了。
三人來到洛九卿的面前行了禮,洛九卿看着走到廊下的白墨,對骨勒說道:“今天我這裡又來了一個幫手,他的醫術與我相差無幾。”
“噢?”骨勒又驚又喜,他對醫術癡迷,但是從心裡講又覺得洛九卿個性清冷,除了必要的問題他也不敢多問多說,若是此次能來一個……
他回過頭去,只見一人慢步而來,只那一眼,骨勒就微微抽了一口氣。
進來的這個男人也是面容清秀的,身材高大,略微有些瘦,身上玄色的長袍幽冷放光,他的腰間還懸着一把寶劍,烏沉沉的似壓在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