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藝立馬見風使舵小心翼翼地輕輕拉住他的胳膊,回他的話:“你別烏鴉嘴,你終於肯開口同我說話啦。”
“阿藝,我有時候真弄不懂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沒想什麼,我今天出去見人家,那是工作需要,我……”
周信粗暴打斷她,說:“我沒讓你說這事,我說的是剛剛你在車上欲言又止地,你明明想告訴我一些事情,可你最終還是沒說,每次都是這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沒什麼事,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阿藝說這話時語氣盡量用着最委婉的語調,可惜還是將他的話徹底給噎住了,她表示很無辜,她看着電梯的指示燈慢慢要跳轉爲7,心裡頓時暗鬆一口氣。也許是因爲電梯的空間太小,四周又都是銅牆鐵壁,只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導致她心跳加速,甚至隱隱地有些害怕。
果然,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周信就將手裡的東西扔在一旁,順腳將門一踢,門很合時宜的自己自動關上。周信將她用力推在門上,按壓住她,低頭親吻她的脣,輾轉吮吸,非常用力,周信從來都沒這麼突然狠烈地吻過她。
阿藝氣息不穩,死死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拼命抗拒地推開他,得了一點空隙,才喘着氣說道:“周信,你先放開我,我被你壓得透不過氣來了。”
周信微微放鬆了自己手上的勁道,將頭埋在她的頸間慢慢平息剛剛涌上來的情潮,呼出的熱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燙的她耳根發疼,親吻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低語道:“阿藝,我出差這幾天你想我沒?”
阿藝呼吸窒了窒,一下都不敢動,緊張地繃直了身體,怕他將她生吞活剝,拆卸入腹了,很順從地點點頭,她可不敢在此刻再刺痛他的神經,觸摸他的逆鱗,不然她是吃不到好果子的,對於現在這種局勢她比任何時候都看的清楚。
周信的胸腔震了震,悶悶地笑出了聲,這丫頭有時就像一隻鬼精靈,審時度勢,主動認錯,他有時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心滿意足地擡起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才啞聲說:“我餓了,也渴了,你說怎麼辦。”
阿藝試着用手輕輕推開他的身子,走到廚房馬上倒了一杯水出來,放到他的手上,說:“喝吧,半溫的,我馬上做飯給你吃。”
阿藝在廚房馬不停蹄地忙活,洗菜,擇菜,拿着刀熟稔地切菜,動作嫺熟,雖刀法稍有欠缺,不過也像模像樣。
周信此時靠在廚房的門沿上,看着阿藝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這抹身影,這個時刻,他是不是能永久的擁有,這個問題他問了自己很多遍,都沒有答案。儘管這段時間他能感覺到阿藝對他越來越依賴,對他的生活也越來越關心,甚至那天在他早上早起去上班時,阿藝被他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從牀上爬起來爲他繫好領帶,再倒頭趴着繼續鑽進被窩裡,她的此種舉動讓他大爲震驚,一時呆立在那不知所以,過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竊喜不已,就因爲如此,他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了。
當阿藝笑吟吟地將顏色分明,青翠欲滴的西紅柿炒蛋,青椒肉絲,還有紫菜蛋湯放在餐桌上時,深吸了一口氣,真香,做飯雖然不是阿藝的強項,但是也馬馬虎虎能端的上臺面,味道應該不會太差勁,才滿臉期待地看着站在桌旁的周信,誠惶誠恐地雙手呈上一雙筷子,說:“坐下來啊,幹嘛,瞧不起我做的菜啊,怕我委屈了你的肚子。”
周信嗤笑一聲,接過筷子,敲了敲她的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始動筷。他心裡非常感動,從小到大,他的飯菜都是家裡的阿姨給準備的,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也給他做過飯菜,但做的次數一隻手掌就能數的過來,之後他媽患了嚴重的憂鬱症,長期生活在療養院裡,他就再也沒機會吃上他媽做的菜了。
他幾乎是狼吞虎嚥的將她做的這些菜一掃而光,吃了滿滿三大碗飯,估計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吃的東西一向精緻,東挑西揀,飛機上的食物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應該也就是草草了事的,以爲他極其挑剔,極難伺候,沒想到也就這麼簡單,清炒蔬菜與米飯稀粥就能將他餵飽。
阿藝急忙用玻璃杯又接了一杯溫水,放在他的手邊,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說:“你慢點啊,沒人同你搶,怎麼樣,我做的飯菜是不是特合你的胃口。”
他打了個飽嗝,心情也豁達開來,拿起一旁的水杯,優哉遊哉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以前我在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給我露一手。”
“以前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再說你這大少爺嘴多刁啊,我哪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你個臭丫頭……就你現在的表現,我獎勵你以後就專職做我的保姆了,天天給我做飯吃。”
阿藝聽着這話說的太過熟悉,有點恍惚,臉上瞬間褪去了方纔的笑容,過後臉上又漸漸爬上了些許的微笑,周信將她這一刻的表情盡收在眼底。
“想得美,現在哪有這麼免費的勞動力。”
阿藝一邊收拾着桌上的殘局,一邊小聲抱怨的回着他的話,也沒指望他能幫上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她心裡暗自腹誹,他是酒足飯飽了,可憐自己今晚根本沒有多少東西下肚,這會她倒是覺得奇怪,經過這一番折騰,肚子居然還沒感覺到一點餓的意思。
周信只裝作沒聽到她方纔的話,凝神看她在那洗着碗筷,水聲嘩啦嘩啦響着,她手上滿是洗潔精的肥皂泡,她側影的線條柔和,額前的髮絲隨着她洗涮的動作來回晃盪,讓他看不真切她的臉,他悄聲走到她身後,將她額前的髮絲別在耳後,隨之兩手下滑在她的腰際,輕輕環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對此刻的溫馨他滿足到嘆息。
阿藝是個標準的江南女子,聲音溫軟柔媚,所以即使在她生氣時,因爲這種緣故氣勢上就差了一大截,兩人鬧彆扭,經常鬥嘴,看着她在那急的跳腳,在他眼裡彷彿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要不到那顆她心儀已久的糖果,往往是他先敗下陣來,首先示好,她多聰明,總會順着杆子就往下爬了,免得到時候下不來臺。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就像是拉橡皮筋一樣,總要力度適中,既不會扯斷了那根弦,又不會反彈傷到自己。
這是阿藝媽媽時常掛在嘴邊的話,阿藝聽多了她媽的碎碎念,早已倒背如流,銘記於心,也能學以致用。今天這種情況是周信和她在一起兩年多以來,氣性最大的一次,她能明顯地感覺到,所以套用了一下她媽與她爸相處的妙訣,沒想到功效顯著,一舉中的。
阿藝的耳旁迴旋的都是周信一下一下沉穩有力的呼吸聲,他的頭甚至像一隻慵懶的貓一樣在頸邊拱了幾下,接着手就開始不老實在她腰間,胸前,背上到處遊走,真真是應了一句話,飽暖思淫慾。
阿藝覺得癢極了,扭着身子躲避他四處遊走的手,要是在平時她也許就由着他去了,可是今天她感覺非常的疲憊,很累,不知道是心累還是身體累,回頭對他說:“周信,我不想……我累了。”
周信開始完全罔顧她的要求,恨恨地乾脆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即刻他就覆上了她的脣,溫柔蜷綣,極盡纏綿,隨後漸漸放鬆了手上的力道,他並不想在此刻逼迫她。
阿藝這時手上稍稍用力就將自己的脣微微離開了他,喘息着說:“周信,我現在腦子很亂,你讓我自己靜一下。”
她說完就跑開了,將自己鎖在洗手間裡,淚如雨下,哭得很傷心,歇斯底里地痛哭,好像要將她積鬱了四年的眼淚都在這一刻宣泄出來,她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挺莫名其妙地,你爲什麼要哭,你哭什麼,沒有答案,看來只是情緒上的一種爆發。她想是不是今天她僞裝的太辛苦了,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明天她該如何走下去,她該怎麼辦,她得不到答案。
等她的心情完全平復下來,捧了一把涼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臉龐,走了出去,周信正危坐在她的沙發上,安靜看着她最喜歡的一部影片《燃情歲月》,這部影片她看了很多遍,讓她始終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蘇珊在最後的那刻選擇了自殺,難道就是因爲自己忍受不了內心的折磨,才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周信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假裝沒看見她那雙紅彤彤的眼睛,轉頭笑着對她說:“我還以爲你在洗澡呢,去了這麼久,”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這,陪我看會電影。”
“哦!”
阿藝很聽話的坐在他身邊,她敏銳地感覺到身旁的周信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這不免讓她覺着奇怪,也沒多想。
房內很是靜謐,阿藝的客廳又比平常人家的空曠許多,顯得有些空闊寂寥。她不喜歡她的房間在晚上的時候明亮如晝,廳內只開着一盞小小的壁燈,散發出幽幽的昏黃色的光芒,房內盤旋的都是影片裡打馬而歸的踢踏聲,哀婉悽美的背景音樂,還有男女主角深情而又蒼涼的對白。
電影慢慢上演到,男主角要拋下蘇珊去遠行,蘇珊說了一句令人特別感動卑微的話。
她說:“如果我們有一個孩子,或是我懷孕了,你還會走嗎?”
答案一點都唯美,連點奉承的意思的都沒有,艱難的肯定句,男主角拋棄了他的愛人,選擇了遠行。
周信突然揶揄地說道:“阿藝,假如我們是這部影片裡的男女主角,你要說這話,我會感動到涕淚橫飛,立馬什麼都不要了,留下來陪着你。”
阿藝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聽在心裡有東西崩塌的聲音,還是回了他一句:“胡說八道,本來我都睡着了,被你給吵醒了。”接着順勢坐了起來,微靠在沙發上,她覺得此時頭腦混沌,有自己不明瞭的情緒。
周信沒回她的話,只是微起身拿起茶几上正放着的一個蘋果,用刀子削着蘋果的皮,察覺他的動作,她也沒心思再看影片,雙眼緊盯着被他削下來的蘋果皮,藕斷絲連掛在那,一節一節地慢慢增多,死死連着就是沒斷開。
她翻了翻白眼,看着十分礙眼,直接伸手過去將蘋果皮扯斷,立即引來了周信的不滿聲:“你能不能小心點,要是剛剛我的刀把握到力度,切着手怎麼辦?你這雙畫畫的手不要啦。”
“我肯定是有把握你不會切着我的手,纔將手伸出去的。”阿藝狡辯道。
周信氣結,也無法和她再鬥氣,用刀將蘋果一片一片地慢慢切開放在茶几上的盤子裡,插上牙籤,再將它端到阿藝的前面。
阿藝隨手拿了一個,放進了嘴裡,不夠甜,還有點酸澀,又不好說出口,怕遭來周信的白眼,再說本來也就是自己挑的,她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周信見她吃了一個便不再吃,平時她最喜歡吃蘋果,說這香脆甘甜,咬着嘎嘣脆,一吃心裡就暢快了,他有絲疑惑,也拿了一個放在嘴裡,知道她心中所想,心裡一時憋笑。
過了一會周信開腔道:“阿藝,過兩天你有時間吧?”
阿藝將自己這兩天的日程想了想,無非就是那些破事,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這週末你隨我去個地方吧!”
“去哪裡?”
“先不告訴你,到時你就知道了。”
“你不說,我就不去。”
周信低頭從茶几上的下方拿出一個跳棋盤,伸手將一旁的檯燈打開,房間裡頓時明亮了起來。
阿藝斜眼瞧了他一眼:“幹嘛呀,你耍什麼陰謀詭計呢?”
周信已經將兩方的玻璃球擺好,興致勃勃地提出一個建議,說:“我們玩一局,輸了的人要完全無條件地服從贏的人說出的條件,敢不敢來一場?”
阿藝知道他是在挑釁自己,這跳棋從小到大是她的強項,不敢說自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起碼以往和她下過棋的人都敗在了她高超的技藝之下。周信以前也同她玩過,從來就沒贏過她,她對他的提議不屑一顧,立馬接下了戰帖。
阿藝執黑,周信執白,一白一黑的玻璃球瞬間就全部上了戰場,阿藝興趣盎然的看着自己這邊的局勢已然佔了上風,樂滋滋地低聲哼起了歌。周信忍着笑意不慌不忙地繼續巧妙地佈局,不稍一會,局勢陡然轉下,兩人只剩最後一步。阿藝眼睜睜地看着周信將最後一顆白子落進了自己這方的棋孔裡,癟了癟嘴。
阿藝拿起果盤裡的一片蘋果,用力咬了一口,怪聲怪調地說:“周信,好玩哦,你這人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周信將棋盤放在一旁,坐直身子,也拿了一片蘋果,一本正經地承認:“嗯,好玩,咱們倆是棋逢對手,不過你是棋差一招,怎麼樣,願賭服輸吧?”
阿藝看着他那樣子,自己棋藝精湛,佈局謹慎,敢情以前陪她下棋都是和她鬧着玩呢,實在氣不過,拿起一旁的抱枕矇住他的頭,恨恨地說:“我最討厭別人敷衍我,你這個混蛋!”說完用另一隻手拿起另外一個抱枕使勁往他的身上砸去。
周信沒預料到她會惱羞成怒,一時身子沒着到力,歪倒在了沙發上,用手擋住阿藝的強勁攻勢,頭被她悶在抱枕裡,說話甕聲甕氣:“阿藝,你先放開我,哪有打人往頭上招呼的,我快透不過氣啦。”
聽到這句話時,阿藝抓着抱枕的手頓了頓,最終將抱枕放了下來,氣喘着說:“今天先饒了你,說,你這樣算計我多久了。”
周信爬起身,平時穿着的整潔平整的襯衫被阿藝剛纔那一鬧,變的皺巴巴地,頭髮也亂了,他理了理頭髮,整了整衣服,才痞笑着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一暴女,勁可真夠大的,饒是我一大男人都讓你給推倒了。不過你剛說的那算計一詞,我不同意啊,注意措辭。”
阿藝站起身,冷哼一聲,耍着賴皮說:“剛剛那局不算,你是早有預謀,哪有這樣子的嘛,我累了,睡覺去了。”
說完就躋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房間倒在牀上拿起被子蓋在頭上,心裡一陣委屈襲上她的心頭,想着好像還沒洗澡,不情不願地從牀上爬了起來。
等她拿着乾毛巾擦着頭從洗浴間出來的時候,周信已經在她的牀上睡着了,她輕聲走了過去,興許是太累了,他睡得正熟,睡着的時候都讓阿藝覺得有些疲憊的氣息,這一天他也沒閒着。
阿藝走到牀的另外一邊,也躺了進去,沒過多久,睏意來襲,安安心心地就睡着了。小說.新歡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