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顧斯野轉過身,迷茫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你自己看吧。”
根據發來的彩信來看,是個熟人,還是個意料之外的熟人。只是事關到顧斯野,嶽正則也不好多說什麼,把手機遞送到顧斯野手裡。
接過手機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高挑的女人正緊緊抱着一個小孩子。那個女人即使帶着誇張的蛤蟆鏡,可顧斯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溫雅。
一抹冷笑緩緩浮現在顧斯野的臉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昨天把溫家翻了那麼多遍,又擴大範圍,地毯式搜索市裡的各個地方,居然都沒有想到,森宇居然被溫雅藏在了起來,肯定就是藏在她的房間裡。
嶽正則見顧斯野冷笑,知道他是動怒了,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要不要我讓手下的人把他們帶回來?”
“不用。”
顧斯野領頭先下了樓,嶽正則急忙跟上。
幹嘛非得跑機場一趟啊!他昨天晚上可是一夜沒有睡呢!嶽正則忍不住出聲抱怨,“其實不用親自過去的,我讓我的助手去接,絕對不會出錯的,讓我回家睡一覺吧。”
昨天好不容易準備抱着呦呦這個溫香軟玉,泄泄火的,被顧斯野的一個電話逼得頓時就軟了。
顧斯野不動神色,淡然回答他,“冉唸到時候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讓樂呦呦去照顧到她生下來吧。也不久,反正也就四五個月。”
四五個月!
不如割了他,讓他當太監吧……
嶽正則灰溜溜地上了車,認命坐到了駕駛座上,主動充當司機。
機場辦公室。
“你們幹什麼,憑什麼不讓我走?去美國那趟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讓開,讓我離開。”
顧斯野跟嶽正則還沒有進門,就聽到溫雅頤指氣使的聲音。
嶽正則桃花眼一轉,薄脣輕勾,浮出一絲諷刺的冷笑,溫雅裝了那麼久,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大小姐的脾氣,二十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積累下來的刁蠻個性,怎麼可能幾年就改得了?
嶽正則一步當先,對那些盡忠職守的工作人員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間裡恢復了安靜,溫雅從看到顧斯野出現的時候,就沉默了下來,緊緊的抱住懷裡的孩子。
從自己被攔下來的時候,心裡就隱隱覺得自己跑不掉了。
顧斯野沉默地看着這個自己年少時苦苦追求了多年的美麗女人,當年是怎麼忍她各種無理取鬧, 各種千奇百怪的要求,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詫異自己居然那麼有耐性。
她剛剛回國的時候,自己心底還覺得高興,可是現在,顧斯野卻沒有了任何想法。
“把森宇給我。”
長久的沉默對峙之後,顧斯野開門見山,一句客套的廢話都沒有,毫無預警地戳破了兩個人之間和平假象的氣泡。
溫雅抱緊了孩子,往後退了一大步,整個人都貼到了牆上,警覺地看着顧斯野,美麗出塵的臉
上失去了血色,絕望和驚懼的神色交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連一句爲什麼都沒有?”
顧斯野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色分明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沉默着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溫雅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自己回國後各種處心積慮的經營,恐怕都被這個城府可怕的男人看在眼裡,笑而不語地看她苦苦掙扎,倒貼上去獻媚。
“森宇是我哥哥的孩子,顧家的子孫,誰都不能帶走。”
顧斯野上前一步,逼近了溫雅。
“他是我的孩子!”
絕望的溫雅歇斯底里地大喊出聲,明明她纔是這個孩子的親身母親,爲什麼每個人都忽略和否認這個事實。
顧森宇是顧家的孩子,是溫妙的孩子,唯獨跟溫雅沒有半點關係。
顧斯野的下頜緊抿,墨色的眸底有碎冰浮動。
溫雅哀慼地哭了出來,苦苦哀求道,“斯野,你就讓我帶他走吧。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這個孩子。我纔是他的媽媽,求求你了,我會對他很好的,我會補償他的。”
可是一切都已經到了絕境,她根本就毫無辦法,顧斯野幾乎是一把就將孩子抱起了。溫雅也死死不放手,淚眼赤紅,瞪着沒有半點情緒的顧斯野,“這是我的孩子!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你以前像條狗一樣跟着我後面搖尾乞憐的時候,你都忘記了?”
溫雅已經被逼的口不擇言了。
顧斯野只是盯着懷裡始終沉睡的孩子,覺察出不對勁來,平靜的臉上瞬間變作狂風暴雨,用力一推,溫雅栽倒在地上。
“你給孩子吃了什麼!”
溫雅剛纔那樣用力的拉孩子的腿,顧森宇都沒有半點動靜,沒有醒過來,也沒有喊疼,這太不正常了。
這一刻,顧斯野是真的怒了,看溫雅的眼神完全變了,冷冷瞪着她。
“安眠藥……”
溫雅被顧斯野怒氣衝衝地質問聲給嚇到了,從未見過顧斯野發怒,這個男人身上爆發出的寒意足以讓周圍的氣溫都降低。
這個女人沒救了!
顧斯野微眯眸孔,陰鷙地盯了驚慌不安的溫雅一眼,轉身就走。
“不要!把孩子還給我!”
溫雅絕望地大喊一聲,連滾帶爬地撲過去,要抓住顧斯野決絕地腳步。
門被打開,工作人員幾乎是立刻就攔住了溫雅。
顧斯野轉過身,冷漠地聲音吩咐道,“送這位小姐登機,別讓她誤了航班。”
嶽正則一怔,脣角的笑容毫不掩飾,終於下了狠心的男人,行事果然乾脆。嶽正則望向還在那裡瘋狂掙扎的溫雅,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桃花眼裡卻沒有半點溫度。
“溫雅,你就不應該回來。”
溫雅狠狠瞪了這個笑面狐狸一眼。
嶽正則急匆匆上車的時候 ,顧斯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怎麼磨磨蹭蹭地跟個娘們似的?在那裡廢話什麼?”
嶽正則無所謂地聳肩,有條不紊地快速發動汽車,“相識一場,囑咐那些人好好招待她,讓她安全到達美國。”
顧斯野沒有表情,只是看着懷裡的顧森宇。
嶽正則只不過叮囑那些人給溫雅喝點安眠藥之類的,保證她安安靜靜不打擾別人。反正這個女人狠心,那也別怪別人這麼狠心對她。
今天在辦公室門外,嶽正則將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聽到溫雅說顧森宇是她的孩子的時候,嶽正則着實嚇了一跳。
可自己好友的反應卻十分平靜,幾乎是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跟溫雅多說。嶽正則從後視鏡上,快速地掃了顧斯野一眼。
他到底是早就知道了,還是被傷得已經麻木了?可是早就知道到了的話,又何必一直過着苦行僧一樣的生活,禁慾多年,保持單身,還一直對溫雅那麼好?
越來越搞不懂顧斯野了。
嶽正則收起心思,迅速將車子開到了最近的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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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轉換到冉念所在的醫院。
正午。
冬日的太陽,暖洋洋地照進病房裡,連帶着人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醒了?”
病房裡忽然冒出顧斯野的聲音,冉念嚇了一跳,轉過臉,看到他坐在牀邊的椅子上。
他身上還是昨晚那件衣服,只是一向注重形象的他,嘴脣上方已經隱隱冒出了青色的鬍渣。看來,顧森宇的事情,讓他擔心了一個晚上。
冉念點點頭,“森宇找到了嗎?”
“嗯。”
“他沒事吧?”
“嗯。”
“在哪裡找到的?”
“你需要休息。”顧斯野微微皺眉,語氣也冷了下來。
冉念以爲他是嫌自己話多,知道他一個晚上也沒有休息好,於是好心勸道,“那你回去吧。”
顧斯野沒有回答,站了起來。
冉念垂了眼,準備閉目再養一回神,沒有想到顧斯野忽然俯下身來,抱住了她。
“對不起。”
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冉念幾乎是立刻就僵住了,沒有想到從來都是不可一世、霸道冷清的顧斯野居然會主動開口道歉。
是因爲昨天傷到她的人,是他心底裡最爲在意的溫妙嗎?
冉念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掉碾過心頭的那陣鈍痛,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聽上去平靜,“她也不是故意的。”
顧斯野猛地擡起頭來,清亮的眼裡情緒翻騰變化,似乎還有怒氣。他哪裡是在爲別人道歉?
可是冉念不明白。
他這又是在鬧什麼小脾氣?她不是都已經大度地說沒有關係了嗎?
難道自己說的那一句話裝的不太像,沒有太多誠意,被他聽出自己的口不應心了?
難道自己的恨意很明顯,被他看出來自己其實很想逮個機會抽溫妙一頓嗎?
想到顧斯野以前的行事作風,冉念有些心虛,可是轉念一想,就算是被他知道自己的恨意又怎麼樣?溫妙明知道她是孕婦,還不分青紅皁白地上來打她,害得孩子差點就掉了,要不是醫生搶救及時, 她可能就永遠失去這個孩子了。
昨天晚上感受到那種生命流逝的痛苦和驚惶,她永生難忘!
她恨溫妙難道不應當?憑什麼要她當聖母,真的去原諒那個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