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悠被猛力搖晃了幾下,耳邊是厲惟奕的怒吼聲,“你說你配嗎?十年啊,就算是他媽的養條狗,主人死的時候,也會傷心的吃不下飯。溫心悠,你比禽獸不如!溫予涵那十年,還不如喂狗。”
緩緩擡眼看向厲惟奕,慘然一笑,“是啊,我禽獸不如。你看看,我現在不是造報應了嗎?嫁給一禽獸不如的男人,他愛怎麼糟蹋我,我都要忍,我這不是報應嗎?”
厲惟奕猛然間撥開溫心悠,用力地將她推到一邊,溫心悠猝不及防,歪倒在還沒有打掃,滿是菸頭的地上。
“這也算是報應?你要錢有錢,要性福有性福,這也能叫報應?”厲惟奕冷哼一聲,掏出一方手帕,狠狠地擦了又擦,劈頭蓋臉地砸到了溫心悠的臉上。
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鄙視,嫌棄她只能像抹布一樣,好像她全身上下都是令人可恥厭惡到想吐的病菌。
“既然你那麼享受如今秦二少未婚妻的生活,以後,我會讓你更加享受的。”
厲惟奕走了,用力關上門,關門聲整天響,巨大的聲音顫動了溫心悠的心。
直到服務員進來打掃衛生,打開了所有的燈,坐在地上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幾乎僵硬的溫心悠,這才站起來。
這個中年大媽毫不客氣地趕她走,像是把她當成了KTV裡面的小姐。
溫心悠一言不發,忍着白眼,剛走到KTV門口,腳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地上,手肘撐在了一灘溫熱上面,黃黃白白的東西還伴着濃濃的酒臭。
此時已經是深夜兩點了,來唱晚晚場的正在高歌,門口只有一兩個行人來往,每一個人見着她,都捏着鼻子,一臉嫌惡地繞開了。
溫心悠忽然間笑了。
果然只有更倒黴,沒有最倒黴。
草一樣的人生,就應該這樣一路倒黴着纔對,而不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當成了公主,做起了不切實際的美夢。
溫予涵就是她這一生中最美的夢,他的每一句,每一個笑,都是她的聖經,珍惜的,在心底神聖的背誦。
可是,如今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再去提以前?
尤其是,她知道了那一件事以後。
蘇敏趕到的時候,身上穿着海綿寶寶的睡衣,踢踢踏踏地穿着拖鞋,跑下了的士。
這個時候,是凌晨三點,大街上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了,KTV門口廣告牌靜靜閃爍。
她四處張望,不費力地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看到了抱團坐着的女人。
聽到了踏踏的鞋子聲音靠近,溫心悠還沒有睜開眼,身上先是一暖,蘇敏將外套緊緊扣在了她的身上,用力地將她抱住。
蘇敏嚎啕大哭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溫心悠,如果知道秦二少是那種人,我那天打死都不應該向你媽屈服,不應該透露你的行蹤。”
溫心悠掙了一下,“別抱我,我身上髒。”
蘇敏怒了,緊緊抱着不放,惡聲惡氣地罵,“你什麼樣子我沒有見過?這個也叫
髒?別跟我玩矯情!”
夏日裡的深夜,還是有些冷的。晝夜溫差大,尤其她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良久。
好友蘇敏的趕到,就像是此刻披在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一樣,爲她驅趕了一些深夜的寒意。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在凌晨三點,接到自己的一通電話,二話不說,穿過半個城市,趕來接自己的人,只有蘇敏了。
“好啦,看在你這個時間點來接我的份上,我原諒你了。”溫心悠伸手拍了拍蘇敏的背,“扶我起來吧,我現在只想去你那裡睡一覺。”
蘇敏的眼淚來得快,去的也快,用手背抹了幾把淚,趕緊應了,“你想睡多少覺都可以。”
回到住的地方,溫心悠已經累得快要睜不開眼了,仍舊堅持着洗了半個小時的澡,身上那股污穢的味道才淡去了。
躺在牀上的時候,蘇敏正翹着腳,極其爺們地坐在電腦前面,正噼裡啪啦地敲着鍵盤,估計是聽到了溫心悠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幫你泡了一杯檸檬蜂蜜水。”
溫心悠坐起身,喝了半杯,又覺得手肘那個地方還有味道,頓時沒了胃口,又下牀去,在衛生間裡面洗了半天。
蘇敏走過來瞧她,嘴上叼着一個桃子,手上又拿了一個,遞給正洗的起勁的溫心悠。
溫心悠掃了一眼,立刻搖搖頭。
蘇敏嘖嘖兩聲,“你強迫症又發作了啊?你再洗下去,你這個手還要不要啦?快睡啦,難不成你等會還要洗那件裙子才睡覺啊?”
溫心悠皮膚白皙,好的沒有話說,這是蘇敏最爲嫉妒溫心悠的一點,第一次見着溫心悠的時候,溫心悠從和煦的陽光下一路走來,身上的白嫩肌膚,白的晃眼,發出一圈細膩的光。
白皙的肌膚只要有一點紅印,就特別明顯。
蘇敏真的懷疑,這個怪癖發作的溫心悠會不會把手擦出血才罷休。
溫心悠把手放到蘇敏面前,讓她聞聞還有沒有味道,蘇敏再三保證沒有味道了,她纔不再洗了。出洗手間的時候,順帶將那件今天第一次穿的裙子包起來,當做垃圾一樣,放到了門外。
那件裙子,蘇敏曾經在百貨商場的櫥窗裡看到過,她當時還覺得這裙子溫心悠穿上去肯定很好看,本來想買下來送給快要過生日的溫心悠,標價上面的零也漂亮得讓她咋舌,只敢遠遠地看着。
沒有想到,溫心悠穿上了這條裙子,卻一點都不仙,那樣子就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今天的溫心悠,實在是詭異的很。
明明是訂婚的大好日子,卻變成這個樣子。
蘇敏更加內疚了。
溫心悠回身,就看蘇敏倚靠在椅子上,一臉憂傷地連桃子都吃不下了。
“好好的發什麼呆?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不睡覺?我害怕哪天就突然接到了你過勞死的噩耗。”
蘇敏一哽,不悅地狠咬了一口桃子。
這麼快就恢復了,她還真想念那個不毒舌會脆弱的溫心悠。
房間裡點了精油燈,薰衣草
的香味隨着夜色漸淡,越來越濃,瀰漫在整個臥室。
蘇敏爬上牀的時候,溫心悠忽然間翻身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夢中呢喃了一聲,“予涵。”
蘇敏嘆了口氣,這女人要是以後和她未婚夫一起睡的時候也喊這麼一句,可怎麼辦哦。
溫心悠難得睡的這麼踏實,一起牀卻就頭疼。
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蘇敏是個宅女,窗簾做的很厚,拉的嚴嚴實實,完全擋住了外面的光線。
手機被蘇敏遠遠放到了客廳外的桌子上充電。
蘇敏是個極其怕死的人,最近網上老是傳出手機充電,放在牀頭櫃上爆炸了或者是點燃了被子之類的新聞,她就嚇得只敢把手機放客廳的玻璃茶几上充電。
打開手機一看,密密麻麻一百多個未接來電,全是後媽樑婉秀的號碼,從早上七點一直打到了中午。
打過去,樑婉秀獅吼功發作,“秦二少出車禍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未婚妻在幹嗎?快點給我滾過來!”
急匆匆趕到VIP病房的時候,裡面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突然間推門而入的溫心悠,饒是她臉皮再厚,也有些吃不消。這麼多人,她只認識後媽樑婉秀跟秦淮的媽媽。
她走過去,還沒有說話,樑婉秀騰地一下站起來,一巴掌又快又狠地掄了過來。
巴掌聲響亮地驚人,旁邊有人被嚇得同時站了起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在哪裡?昨天晚上你不是和秦二少在一起嗎?爲什麼他出事了,你不在身邊?”
溫心悠捂住臉不說話,樑婉秀眼角一掃穩坐在旁邊,臉色淡漠的秦淮母親沈夢,又揚高了手,打了過來,啪的一聲響,打到了溫心悠的另外一邊上,氣急敗壞地吼,“說話啊!”
砰……
玻璃砸碎的聲音驚得樑婉秀眼角上的肉明顯一跳。
“吵死人了,都出去!”
躺在病牀上的秦淮大吼一聲。
病房裡的人立刻走的乾乾淨淨。
秦淮的媽媽沈夢低聲撫慰着秦淮,滿臉憂心,語氣溫柔得像水,“淮淮,你現在受傷了,要好好保養啊。不要這麼亂動了啊。”
樑婉秀也走近病牀,滿臉堆笑,“是啊,二少,保重身體啊。你已經一隻手受傷了,等會再傷到了怎麼辦?”
秦淮不耐煩地揮手,“煩不煩呢。我就斷了手而已,搞得我像是癱了一樣。我現在需要休息。吵死人了。”
沈夢也不高興了,嗔怪道,“這個孩子,怎麼說話呢?滿嘴胡話!”
秦淮完好的左手指向站在牀尾的溫心悠,“我這不是已經訂婚了嗎?媽媽大清早就守在這裡了,肯定累到了,要是眼角又多一條魚尾紋怎麼辦?快回去睡覺。這裡不是有我的未婚妻嘛。”
驟然被點到名,還用上了未婚妻這樣的詞語,溫心悠心底裡只想冷笑,這會需要人做牛做馬了,就想起她是未婚妻了。不需要的時候,就可以任意辱罵,任意出手賞耳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