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允文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按着電視頻道,他瞟了一眼惜君手中的藥包,一臉厭惡地問:“這次又是多少服?”
藥,允文喝了很多,但是不怎麼見效,所以打從心底就有些反感,他本來想對惜君說沒用的,這個病根本就治不了,但是看着她抱有一絲希望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把話嚥下去了。
難道真的要她跟着自己守活寡?
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藥是惜君和計博分開之後去抓的,一共抓了五服,卻用了整整伍佰元,“你覺得效果怎麼樣?”
惜君看了看允文的表情,心涼了下去,錢用了不少,藥也喝了很多,怎麼就一點起色都沒有?她很想回鄉下找自己的母親想一下辦法,她依稀記得那裡有很多人懂得醫治什麼疑難雜症,說不定有什麼偏方能把允文治好了。
只是允文會答應回去嗎?這也太丟他面子了,還把他當不當男人看待?
惜君呼了一口氣,頓時覺得不知道怎麼般纔好,心底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侵佔了她的心,那種不知所措的壓迫就好像石頭壓着氣球一樣,隨時都會有爆發的跡象。
“別泄氣,慢慢來,說不定明天就會好了。”惜君鼓勵着他,自己卻覺得希望渺茫,他真的會好嗎?會變正常嗎?
倘若不能,她又能怎麼樣?這個問題是她不情願多想的。
“嗯。”允文說這話的時候注意着她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起色,會失望嗎?會看不起自己嗎?他暗暗罵道,惜君,是我對不起你,你會恨我嗎?
脊背,是一陣的冰涼,他靠着沙發就好像等待命運的宰割一樣,鄭允文,你還無能到什麼時候?他搖了搖頭,無意看到了惜君受傷的手臂,一臉緊張地站起來,抓着她的手。
“這是怎麼了?都磨破了皮。“他哈了幾口氣,彷彿這樣能減輕惜君的痛楚。
“沒事,是我不小心磨破的,都塗上藥膏了。”惜君裝着如無其事地說,今天的這一幕,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丟臉。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衣服都沾着血跡了,當時一定會很痛。”允文還是那麼細心,還是那麼純品,就好像沒有受過污染的小孩子一樣,就連眼神也如水一般清澈,“你等我一下,我給你上藥,這些藥膏不怎麼管用。”
很快,他便從房裡拿出了一瓶雙氧水給惜君消毒,接着上了一些藥粉,是促進新陳代謝,快速長皮,並且有止痛功效的“刀傷粉”。
再說計博,他回到家之後,妻子伊玟立馬就迎應了上來,接過他的外套,笑着喊道:“張嫂,先生回來了,快點叫少爺下來吃飯。”
未等張嫂說話,七歲的雨淳就從樓上下來了,一見計博就得意地說道:“爸,今天我們發英語試卷了,我考了100分。”
計博抱起了他,在他的小臉蛋吻了一下:“真厲害,等爸爸有空,就帶你出去玩。”
“好……,那媽媽也去嗎?”雨淳興奮地拍着手,他們一家人一起出去玩的時間一直都很少,並不是計博沒有時間,而是他對伊玟沒有興趣,接觸多了,反而覺得噁心。
計博尷尬地看了伊玟一眼,指着雨淳的鼻子說:“那當然,我們全家一起去。”
全家?伊玟的心掠過了一陣溫暖,他第一次承認她是他的家人。
“開飯了,雨淳,別鬧了。”她笑了笑,很不明白眼前這一個男人,爲什麼他今天的笑容會如此燦爛和真誠?
以前的他,都是板着臉的,好像全天下的惡人都得罪了他一般。
不過,這樣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開始,看來他已經慢慢接受她了,接受這段交易而來的婚姻了,伊玟是如此想的。
天又下起了毛毛雨,也颳起了刺骨的風,掠過臉上的時候,就好像刀片劃過肌膚一般。惜君往手裡哈了一口氣,希望能夠暖和一些。
“出來了?”計博在不遠處踱來踱去,一見她出來便走過來,笑着說道。
惜君被嚇了一跳,天氣這麼冷,他來這裡幹什麼?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西服,裡面只有一件白襯衣,並沒有頂暖的背心,嘴脣都冷得發紫了。
“要進去坐一下嗎?”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倘若他說要,她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允文還在家裡面睡覺,倘若他見到了計博,又會怎麼想?
“不用了,你能陪我走走嗎?”計博擺了擺手,神情企盼,使人有一種不忍心拒絕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走到這裡,並且在她的門外足足等了兩個多種。
是愛嗎?他不知道,她有老公了,有自己的家庭,而他也是,那麼還會有機會走在一起嗎?
“到哪裡走?”惜君眯着眼睛看着他,心裡卻是很不情願,在這條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一些熟人,倘若誰不懷好意向允文媽告了一狀,那麼這個家又會不得安寧了。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說:“這附近都是住宅,沒有什麼公園,也沒有什麼可欣賞的。”
“待會你要到哪裡去嗎?”
“有什麼事嗎?”惜君不知道他問這話來幹什麼,反正不管用意是什麼,她都不想理會,畢竟彼此都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夠有過密的接觸。
以前計博追求過惜君,得不到的愛情纔是最美的,她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是怎樣的,是否還對她念念不忘?
“你先回答我。”計博說道,認真的表情真的有點像調皮的小孩子。
“待會我還得去找工作,所以沒有什麼時間陪你。”
“找工作?”計博疑惑地看着她,心裡暗想着,惜君,你失業了嗎?還是你害怕見到我,而找這個不怎麼完美的藉口。這麼多年不見了,我對你的心意從來就沒變過,只是你呢?心裡從來就沒有我的位置,片甲之地都沒有!
“嗯。”她把手插進了口袋裡,揚着頭看了他一眼,“就在我們見面的那天,我就被炒魷魚了。”
說完,她尷尬地笑了笑,那天丟臉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每次路過那裡的時候,她都會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別人會認出自己來。
“哦。”計博懂了,原來那一天她那麼兇是有原因的,他還真以爲七年的時間能把一個女人完完全全改變成另外一個女人,這其中包括着性格。“那你有沒有興趣當家教,我記得你的語文是很好的。”
“當家教?誰會請我,都一把年紀了。”惜君最後一句話是特意說給他聽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年紀也不小了,不應該還沉迷在某段感情上面。但是,她又想,計博是不是真的還對自己有意思,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我請你啊,伍佰元一天夠不夠?我那個調皮的兒子,氣走了幾個家教老師,我正愁找不到好的人選。倘若你能幫我指導一下他,那我這顆心就安定了。”
計博讓惜君當兒子的家教或多或少都是有私心的,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近水樓臺先得月”嗎?他此舉完全出於這意。
惜君看着他,神情很嚴肅,看來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她想了想允文肩負這個家的壓力,心裡猶豫着,我該去嗎?計博讓我去當家教會有別的用意嗎?他太太無時無刻在家的,就算他心懷不軌,也幹不出什麼驚人的事出來吧。
她咬了咬嘴脣,說:“伍佰元就不用了,倘若你真的需要一個家教的話,那麼你就按家教的工資算給我就行了。”
“好,好……”計博聽到她應允了下來,連續說了幾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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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博一回到家裡,就讓雨淳來拜見新老師,伊玟見了,臉上卻是一臉的厭惡。她死死地盯着惜君,完全視她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專門做勾引男人的買賣。
伊玟想起計博那天回來的春風得意,好啊,原來不是接受了自己,接收了這段婚姻,而是他在外面有女人,而且現在還把她帶回來。陳計博,即使你再怎麼不喜歡我,也不能過河拆橋,讓這個“瘦竹竿”來取代我。
想到這裡,伊玟狠狠地捏旁邊的沙發,沙發已經有了深深的一個窩。
伊玟的神情變化,計博都看在眼裡了,他一直都是一個觀察細微的男人:“雨淳,帶老師上去溫習功課,我和你媽說幾句話。”
“好。”雨淳拖着惜君的手,往樓上去,“老師,我們走。”
雨淳一向都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之前他不喜歡那些家教,是因爲對他的學習根本就沒有一點實質的幫助,表面說是來當家教,說白了就是拿着課本照本子唸書。
惜君瞟了計博他們一眼,隨着雨淳上樓了,心卻是一陣的雜亂,在陳家當家教真的好嗎?被允文知道了,他又會怎麼想?
“計博,這是你請回來的家教?”伊玟見惜君已經上去了,不容計博解釋,就按耐不住地質問起來。
“是啊,雨淳不是還差一個家教嗎?所以我就把她請回來了。”計博若無其事地說着這件事,不就是請一個家教嗎?她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嗎?之前的那些家教都是她一手操辦的,他什麼時候多問了一句。
“說吧,你們是什麼關係?”伊玟盯着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彷彿計博就是出軌了,就是背叛了她。
現在只是懷疑惜君和他有關係,倘若哪天真的發生了不必要的關係,伊玟又會鬧成什麼樣子?
“僱主關係,你想到哪裡去了?”計博說這話的時候,不禁心虛起來了,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問起這個了?
“僱主?你覺得像嗎?”她冷冷地瞟了計博一眼,一拍椅子,“我看她就是狐狸精,是你的女人。”
“你丟不丟人,別人還在上面,你就在這裡發飆。我告訴你,張伊玟,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計博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由於害怕惜君聽到,所以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情緒過於驚動,分貝還是大得怕人。
張伊玟,你什麼時候管起我來了?你知道我們的婚姻就是金錢交易,是一場買賣,從步進禮堂的那天開始,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心,你是永遠都無法得到的嗎?計博心裡暗想着。
“你幹出這種事來,還覺得理直氣壯了?”
“我什麼也沒有做!就算做了,你也管不着。”計博也來氣了,她憑什麼誣賴自己?就算是出軌了,那也是生理的需要,誰讓她那方面~~~冷淡,無法滿足一個男人的正常需要。
說起性,這也罷,反正對她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即使做起愛來,那感覺也好像玩弄着一個沒有生命的稻草人一般,毫無快感可言。
“我管不着?”伊玟揚了揚頭,冷哼一句,“我怎麼管不着了,你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