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爲平最終沒有把徐致遠一行怎麼樣,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還是總督府的座上賓,弄死在李府影響不太好,想要除掉他們辦法有的是,現在就動手纔是下策中的下策。
整個會談不歡而散,走的時候門子鼻孔都要擡上了天,嘴裡一個勁地說要讓衆人橫屍街頭,謝強這個爆脾氣當即就給了門子一拳頭,這下他的鼻孔真的朝天了,現在雙方的仇已經結上,不在乎再多添一筆。
接下來兩天一行人怕李爲平發難,便都搬到了船上去住,雖然條件不如在地上好,但是勝在是自己的地盤,心裡有安全感,當然大家也不是一直被動地接受威脅,早就已經商量好對策。
“你是說我們要來一次斬首行動幹掉李爲平?”無恙聽陳偲說完計劃後吃了一驚。
徐致遠點了點頭,“我的意思也是如此,這兩天我已經打聽好了,這李爲平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南洋海商或者華人甲必丹這麼簡單,這都是官面上的身份,他實際上是附近一衆大小海盜的銷贓戶。”
“咱們不弄死他,我們出了東印度公司的控制區就會被他的同夥海盜們搞死。”陳偲補充道。
“那咱們弄死了他,海盜們也不會放過咱們的呀。”無恙覺得這個計劃還是考慮有些欠缺,風險很大。
“這個準備去和雷尼爾茲商量一下,他不是一直想和大明朝廷有關方接觸嗎?咱們就扯他的大旗,到時候讓雷尼爾茲的使節跟着咱們一起北上,我看洋麪還有哪個海盜敢造次。”
“那到時候碰到了國姓爺怎麼辦,別被給當成荷蘭人的幫兇一起給收拾了。”無恙想起來中學課本上好像鄭成功和荷蘭人的關係不咋地。
“現在鄭成功還在福建所抗情,可不敢捋荷蘭人鬍子,他收復臺灣是1661年的事,咱們現在大可不必擔心。”徐致遠在出發前已經和王仁東將這一段的時間線梳理了一遍,大家頓時放下心來專心致志地討論到底該如何弄死李爲平。
李爲平知道徐致遠一行人的假身份,但是他也不敢告訴雷尼爾茲,他想要的是船上的貨物,到時候雷尼爾茲抓了徐致遠他們,肯定要沒收船上的貨物,他拿不到分毫,便連夜派人通知了各個海盜勢力在巴達維亞的眼線,準備等“澤蘭”號一出外海,便將它搶個精光。他萬萬沒想到,在他的地盤上徐致遠也敢搶先動手。
動手計劃就設定在雷尼爾茲簽署援助協議之後的晚上,在所有決定下來之前,萬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晾了一行人三天,雷尼爾茲終於又召見了徐致遠。董事會已經達成了援助大明澳洲總督的決議,現在需要和大使敲定具體方案。
徐致遠身穿筆挺的西裝站在雷尼爾茲辦公室裡,總督已經沒有了上次那麼正式,只是身着一件寬鬆的白色襯衫,伊麗莎白圈也卸了下來,帽子掛在架子上,唯一還保留的裝飾就是頭上那頂假髮了。
“大使先生,請坐,這是我們董事會敲定的援助方案,您看一下是否可行。”總督個人對於這位出手闊綽的大使還是很喜愛的,董事會出錢又不是他出錢,心底裡倒有些傾向於徐大使這一方來。
“貴公司將援助兩千杆瑞典式火繩槍、十門8磅炮、兩百名德意志僱傭兵。”徐致遠翻了翻條款,軍事上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
“這些武裝力量夠你在東亞地面上橫着走了,徐。”雷尼爾茲善意地說。
“總督先生,你可能對野蠻的韃靼人戰鬥力可能不太瞭解,葡萄牙人的三百名僱傭兵在桂林這麼一個小城市就已經力不從心了。”徐致遠並不是真心要帶着這幫僱傭兵去幫南明朝廷守廣西,有了人委員會纔有控制永曆皇帝的資本。
“這樣吧,我以總督的名義簽發總督令,允許你在巴達維亞招募僱傭兵,這樣就和東印度公司沒有任何瓜葛了,不過你需要自己花些錢。”雷尼爾茲想了會兒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講道理,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看徐致遠的面子了。巴達維亞是冒險者的天堂,各種歐洲僱傭兵,日本流浪武士多的是。
徐致遠同意了雷尼爾茲的方案,並得寸進尺的要求可以再僱傭一些工匠,雷尼爾茲在接受了一瓶化工香水之後欣然應允。
其它的援助條件就基本上跟後勤物資相關了,主要是一些馬匹,硫磺,糧食之類的,這裡不詳細列舉。
當然援助肯定不能這麼一波就結束,董事會的意思是要看明國值不值得投資,要是對方爛泥扶不上牆,這不全都打水漂了麼,澳洲總督得拿出看得見的好處和實力讓他們看看。
“總督大人,這次我想冒昧地向您提議,可否派遣使節跟我一起出使大明?您知道我本次出使僅僅代表澳洲總督的意思,皇帝那邊還需要你們自己去多親近親近。”徐致遠一臉誠懇地說道。
雷尼爾茲幾乎沒有考慮就同意了,過去幾十年荷蘭人一直想跟北京建立聯繫,但是一次次被拒,簡直傷透了心,現在有明國的澳洲總督做引薦,這個機會怎麼能放掉,便商定讓委員會的船等半個月再出發。
徐致遠從總督府出來的時候心情大爽,本次成果大大出乎他的預料,有了總督的許可,在巴達維亞招兵買馬纔是真正地福利,現在在等荷蘭使節的半個月裡可有好多事情要操作了,比如干掉李爲平。
殺人的事情並不着急,等出發的前一晚再做,到時候就是有人想追究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現在要把總督給的好處落到實處。徐致遠安排陳偲去招募僱傭兵,金無恙去招募工匠,各人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走過的路過的,快來看一看啦,啊,大明澳洲總督府招人啦。”謝強畢竟幹過推銷兌換貨幣的事,在扯嗓子上經驗十足。陳偲坐在一個臨時擺的攤點上,他身後豎了兩塊大的展板,站着幾個通譯,分別用漢語,荷蘭語,日本語寫的招兵信息,什麼去了澳洲就分田啦,澳洲良田萬頃之類的話。
“這澳洲在哪兒啊,咱當兵去打誰啊?”不一會兒攤位前便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他們當中有人問道。
“澳洲在巴達維亞南方,給咱當兵當然是打韃子咯。”陳偲沒好氣地笑道,“大明正在跟韃子作戰呢,咱們可不就是在組織勤王義軍嘛。”
一聽聞是去打韃子的,好多人就直接走了,他們本來就是逃避戰亂纔不得已下的南洋,這又折騰回去跟韃子作戰,怕不是嫌自己命長,本來圍觀的一衆華人就全走了,只剩下幾個日本人和歐洲人。
“哎……這幫沒卵子的慫貨。”謝強很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大人,我想應聘,爲大明國皇帝效忠。”一個日本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他叫小笠原五郎,他的父母是日本切支丹運動中敗退到澳門的公教徒,但是現在澳門方面爲了修復和日本的關係,又驅逐了他們這幫可憐人,小笠原五郎只能流浪到了巴達維亞,荷蘭人忌憚公教的發展,對他們也是種種限制,總之這幫日本人的處境已經到了沒有地方落腳的地步。
“鬼子能要嗎?”謝強看了一眼小笠原五郎的髮髻,轉頭看着陳偲。陳偲現在也是一頭霧水,這要是招了一大羣日本人回去,豈不是要被當成還鄉團,但是華人又不願意參軍,想了下反正有徐致遠在上頭頂着,總比任務完成不了好。
小笠原五郎忐忑地鞠着躬,這種情況他已經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只求前面的老爺答應,做牛做馬都值得。不一會兒通譯告訴小五郎說老爺們同意了,小五郎不禁喜極而泣,終於不要擔心被荷蘭人遣送回日本了。
“大人,我們還有一百多名武士,請一起帶走他們吧,我們不要佣金,只求一塊能夠安家的地方。”陳偲聽聞這幫日本人不要錢不禁心裡樂開了花,大手一揮全要了。
“我們的妻兒,他們也還在這裡。”小五郎覺得陳偲這人挺好說話的,但是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頭頂也不禁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自古招兵買馬哪有包人家全家的道理,他現在又充滿了後悔,就怕陳偲一生氣連剛剛答應的都反悔了。
通譯將小五郎的要求告訴了陳偲,陳偲毫不在意全部應允了,委員會現在大的方針就是要移民獲取勞動力,幾百個女人小孩兒正好平衡了性別比,簡直不要太划算。小笠原五郎知道結果後恨不得當場跪下來剖腹明志,千恩萬謝地跑回營地報告喜訊去了。
日本人走了後,又有不少來遠東冒險的德意志人報了名,他們基本上都是三十年戰爭期間的老兵,現在歐洲的戰爭結束了,他們的妻兒家庭也在戰爭中毀得一乾二淨,因此幫誰打仗都無所謂了。
陳偲到了收攤的時候已經招募到了一百六十三名日本流浪武士和四十二名德意志傭兵,這才只是第一天,剩下來的十幾天想要完成任務十分容易,便向徐致遠告了兩天假,找總督批了一塊地建軍營去了,這麼多人船上根本擠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