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恙那邊工匠的招募就要難了很多,很多工匠有家有口,在本地也能過得下去,根本沒人願意跟他一起去更遠的澳洲,在人家的地盤又不能使用綁架等手段,徐致遠也能理解這一情況,便暫停了招募工匠的隊伍,讓無恙跟着陳偲一起整訓剛剛招募的僱傭兵。
新建的僱傭兵營地裡,陳偲看着這幫僱傭兵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站的站,坐的坐,喊個集合的口令拖拖拉拉最起碼要二十分鐘才能集合完畢,用棍子教育也沒有用。
“媽的,我真想拉出一兩個刺頭出來斃了殺雞儆猴。”陳偲臉都被氣得變了形。
“偲哥消消氣,現在不能逼得太緊,到時候造反了或者逃跑了在巴達維亞也沒轍,等咱們回去的時候拉到澳大利亞去整訓,到時候你想怎麼整就怎麼整,他們想逃,問問袋鼠答不答應。”無恙忙在一旁寬慰陳偲,陳偲一想也是,到時候不讓他們踢正步踢到雙腿抽筋算我輸。
雖然僱傭兵們看起來亂糟糟的,但是戰鬥力還是有的,陳偲從雷尼爾茲的武器庫裡領了三百把瑞典式火繩槍立馬給德意志傭兵分發了下去,倒不是不信任日本人,只是這幫犟頭覺得火槍是對武士的侮辱,只有足輕才用火槍,徐致遠便遂了他們的願,讓他們用武士刀,正好可以當肉搏兵使用。
“所有人排好隊過來領軍服!”無恙讓幾個通譯大聲喊道,一聽有新衣服發,所有人一概懶洋洋的神態,全部圍了過來。
“不要擠,所有人按照連爲單位過來領軍服。”這四百多人被分成了四個連,每個連隊按照四十個日本人,七十個德意志人的標準配備的,不能讓他們產生抱團的傾向。
這次整個巴達維亞的綠色棉布都被徐致遠他們買光了,由於時間緊急,也沒有設計具體款式,只按照當前士兵們服裝的樣式趕製了五百套軍服,又拿了十幾套香水跟東印度公司換了五百頂西班牙高頂盔,這種頭盔雖然樣子頗爲奇怪,頭頂像雞冠一樣高高聳起,兩頭尖尖向上彎折,但是總比沒有的好。
等所有人換裝以後,陳偲終於笑了起來,軍隊一旦統一起來纔有氣勢,現在這支四百人的軍隊至少拿到戰場上去不會散掉,能聚合在一起,人總是習慣抱團,而統一的服裝就是在戰場上的團體。
等這邊僱傭兵整裝完畢後沒多長時間,總督的使節也已經準備好了,出發前的夜晚,李爲平的死期也到了。
說實話,這段時間裡李爲平平靜得出奇,無恙甚至懷疑這人根本沒有膽量在海上截殺他,大家在這一段時間裡也考慮過,即便不殺李爲平,海盜們也不敢動他們分毫,因爲東印度公司的使節也在,但是李爲平太囂張,當時放出話來說要在海上做了徐致遠,這簡直不要太拉仇恨,在這半個月裡,大家又發現李爲平的家資還不少,這不禁讓大夥動了心,我說的其實就是徐致遠,他看到李爲平在巴達維亞港裡還停了兩艘笛型船、四艘廣式福船便動了歪心思,現在委員會缺的就是船和水手,現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先做了李爲平,能策反多少船就看他的本事了。
當晚的天氣似乎也爲了配合斬首行動而陰沉下來,烏雲遮住了月亮,根本不見一絲亮光,所有行動的隊員都是安保隊成員,每人都穿上了防彈夾克,裝備了手槍、電棍和催淚瓦斯及煙霧彈,上次基本就是這幫人去清剿阿奇博德的,熱兵器都不怕,殺個冷兵器時代的海盜頭子不要太小兒科。
凌晨的街道靜得只能聽得出風吹樹葉的聲音,陳偲踩在兩個安保隊員搭的把手上翻進了李府的院牆,由於上次已經來過一趟,因此對地形也比較熟悉,但是李爲平具體睡在哪一間房,大家都不知道,只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過去了。
看門的門子正在打瞌睡,上次他的鼻樑骨被謝強一拳頭打歪了,到現在臉還腫着,陳偲悄悄摸了過去,一掌劈在他腦後,他頓時便軟了下去倒在地上,陳偲打了個手勢,在牆頭的隊員們便紛紛跳進了院內。這個門子沒做什麼惡,陳偲並不是殺人瘋子,因此在他嘴裡塞了一團破布,綁在了假山後便放了他一命。
隊員們按照既定路線悄悄地向後面摸了過去,經過第一排廂房的時候隊員們草草看了一下,基本都是住的僕人,李爲平根本不可能住在這裡,繞過了廂房,又過了原先來過的湖心閣,衆人終於在另一塊半島上發現了一處戒備森嚴的小型別墅,一羣武裝人員手持火把緊張地巡邏着。
“看來老狐狸已經察覺到了風聲,這麼怕死!”陳偲拿着望遠鏡不屑地說,這麼多巡邏武裝人員在現代武器的面前還是以卵擊石,白白多添了幾條性命進去。
“強子,上制高點。”陳偲小聲命令道,謝強在好幾次行動中表現出不凡的戰鬥力,現在很受兩位大佬的信任,今晚整隻隊伍裡就他一個人拿的是恩菲爾德長槍,外加一個倍鏡和消音器。謝強聞言很靈活地爬到了一處假山上。
“視野開闊,所有目標都在視野範圍內。”謝強報告道。
“這個別墅選的區域易守難攻,進出口只有一條,老賊端的是好想法,要是以這個時代的力量強攻的話還真不一定攻得下來,不過現在正好,老烏龜縮在裡面正好來個甕中捉鱉。”
“強子,等我們靠近了我給你做手勢,把外邊的落單的一個個都給點了,能不跟他們糾纏就不糾纏。”
陳魯國是李爲平的家養小子,他父親就一直跟着李家的老太爺,因爲跟着老太爺出生入死,老爺便在他父親去世之前恩准他改回了本姓,這對於他本人是莫大的恩典,因此他對李老爺是忠心耿耿,前幾日李老爺在城裡的探子說那幫海商在招兵買馬,前番雙方已經結了仇,李老爺生怕對方在離港前對他下手,便命令陳魯國帶着家丁整夜地巡邏。這可不是他杞人憂天,都是海上的老狗,誰還沒幹過這種事情啊。
陳魯國看着進出的唯一一條道路,不屑地笑了笑,背後深溝高堡壘,哪個賊人敢不長眼往這裡衝。
“都給我打好精神,老爺說等最近這幫海商走了,每人賞銀五兩。這幫人怕不是還不知道我家老爺在海上的背景,等到了海上,多少人馬都得去餵魚蝦。”陳魯國給一衆家丁打氣,自從老爺讓他們警戒以來,天天黑白顛倒,不吼幾句提提神,很容易就睡着了。
“等會兒我讓強子先動手幹掉幾個制高點的觀察哨,然後在入口處先扔幾枚煙霧彈吸引他們的火槍手開槍,他們的裝彈間隔比較長,咱們趁這個間隙往裡面衝。”陳偲跟大家佈置道。
“所有人行動。”隨即兩個安保隊員扛着兩面防彈盾牌走到了最前面,其他人員分別後面的搭着前面人的肩做好了戰鬥準備。
謝強瞄準一名站在牆頭的家丁,一槍便取了他的性命,被擊中的人瞬間便像麪粉口袋一樣軟了下去,整個過程毫無聲息,根本沒有引起巡邏家丁的注意,等所有單獨放哨的家丁都被解決後,陳偲等人立刻向入口道路上扔了幾枚煙霧彈。
“陳大哥,有情況。”很快便有眼尖的家丁發現了入口冒起的濃煙,“有賊人縱火!”
打更的人一看事態不好,立馬把鑼面敲了起來,這下連李爲平也驚醒了,李爲平連忙穿衣披甲起來查看,此時所有的火槍手已經集合完畢。
“所有的銃手對準煙裡打,他們沒有其他進來的路!”陳魯國帶領所有的火銃手瞄準了濃煙。
“放!”頓時一陣槍響,講道理如果濃煙背後有人的話,此時應該哀嚎一片了,但是並沒有出現如期的反應,陳魯國暗叫不妙,賊人準備是趁着火銃手裝藥的間隙衝進來了。
“刀盾手上前,火銃手裝藥,弓箭手上牆壓制。”陳魯國迅速下了命令。
李爲平緊張地看着屋外,“賊人打退了嗎?”
“老爺,陳大哥正在率領大夥和賊人鏖戰。”身邊一個常隨答道。
“傳令下去,今晚每人賞銀十兩,一個賊人人頭三十兩!”李爲平下足了血本。
卻說陳魯國這邊,弓箭手每上牆去便被敵人暗器所殺,死者死狀極爲可怕,暗器所出的地方便是碗口大的洞,威力簡直比火銃還可怕,但是卻根本沒有聲音,衆家丁不怕肉搏,卻對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極爲恐懼。正在衆人慌亂間,濃霧裡終於走出一隊人。
陳魯國定睛望去,來人好生奇怪,兩人在前面扛着黑黢黢的盾牌,其他人都貓在盾牌後面,按照這個時代的打法,現在應該趁己方人慌了陣腳的時候一哄而上擴大戰果,但是來人卻腳步沉穩,慢慢向前逼近,陳魯國不知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心裡卻打起了退堂鼓,只有久經陣仗的老兵才能在戰場上做到沉着鎮靜,動作整齊劃一。
火銃手終於又裝填完畢,陳魯國心中不禁又安定了幾分,這麼近的距離管你什麼老兵,在火銃面前盾牌跟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放!”“砰砰砰”一陣排槍打了過去,陳魯國此時下巴都要驚掉了,對方盾牌戳地,被銃子擊中後只是晃了幾下便又向前逼近。
只見安保隊員們到了開闊地帶後便橫向拉開了距離,他們每人拿着一把小火銃對着人羣便開火,陳魯國到死之前都沒弄明白,爲什麼他們的手銃能連續放這麼多銃子,陳魯國在第一個照面中便被擊中,他躺在地上感到生命在流失,他勉強擡起頭來看到這幫賊人拿炸藥炸開了院牆的大門.
“老爺,小的無能啊!”陳魯國在絕望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