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的歷史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沈泉本來饒有興致地想要和老和尚探討時局,卻越發地糊塗了。
正好臨近出發日期,沈泉便跑到潘學忠船上倒苦水,好叫老潘爲他支支招。
“沈兄,你何必走到朝鮮人的套子裡去,既然是上國天兵,總不能叫你去摻和什麼黨爭,你只管發佈命令就是了,誰要是不從,那就是通韃,軍法槍斃的伺候。”潘學忠可能是打毛利人打多了,總覺得天下沒有殺頭解決不了的事。
“潘兄,之前張明啓處理琉球那才叫滴水不漏,老是打打殺殺,弄不好直接把局勢給逼壞。別人珠玉在前,我總不能板磚在後吧,到時候統攝廳咋看我”
潘學忠抱了個拳,“那我也幫不了你了,我去的地方沒那麼多罈罈罐罐,你自己思量思量,別捨不得殺伐。”
沈泉沉思了會兒,“那我還是騎驢找馬,到時候再看情況。”
潘學忠贊同地點了點頭,“而且我覺得到時候頭疼的不一定是你,那些黨派到時候巴結你還來不及呢,誰犯得着去跟你作對啊,是不是我倒不擔心這個,我最擔心地是你北上航路安不安全,金司令那邊給你咋說?”
“問題不大,徐致遠已經護航一批商船回來了,到時候他給我們護衛,雖然火力沒你強大,但他有雷達啊,跑總跑的過的。”沈泉笑道,“你咋沒要求裝個。”
潘學忠大馬金刀地跨坐在椅子上,“俺老潘需要跑麼?我從來都是迎着炮火上,誰來我搶誰!”
“得得得,你可別把牛逼吹上天了,人徐致遠可是打過好幾次海戰的。”沈泉鬥嘴那是潘學忠的對手,“小心使得萬年船。”
潘學忠開心地拍着這個小兄弟,“沈老兄,這話我也得跟你強調一下,在朝鮮,就你的兵力鐵定沒人是你的對手,但一定要小心是,不要被人揹後使絆子,也不要被人當刀子使,古人技術武力不如咱們,但人性都是一樣的,切不可小瞧了他們。”
沈泉點了點頭,“明白,不管是朝鮮還是西洋,都已經遠遠超出了討逆軍的控制範圍,大家都得仔細應對。”
潘學忠和沈泉這次談心發生在臨行前的一天,第二天沈泉便登上了徐致遠的護航船隊,老潘跟自己的上司稍微聊了會兒,才知道最近東亞海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西班牙人和清軍水師分別在遠海和近海四處劫掠,聯合船隊雖然有雷達可以避開大的,吊打小的,但很多港口那是逃不掉的,只能淪爲強盜蹂躪的羔羊,長遠來看,還是對整個東亞貿易環線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如今荷蘭人歐洲事務還沒處理完畢,根本無暇顧及遠東的海面,葡萄牙人更是焦頭爛額,就印度那點殖民地還在不停地被荷蘭、英國蠶食,所以接下來想要恢復秩序,只能靠討逆軍自己了。
潘學忠倚仗着堅船利炮,他倒是不怕任何人,因此拜別徐致遠跟金無恙後,一路同途無阻,先南下敲打了一頓廣南,幫高平莫敬完壯了聲勢,然後直撲河仙,河仙這塊地地處湄公河三角洲下游,北邊緊臨占城,土地平坦肥沃,但因爲地處真臘、暹羅、占城的交界處,開發的不是很完善。
半年前廣南阮主因爲和阮福春的矛盾,活生生給逼着倒向了清國,討逆軍頓時失去了重要的大米來源,因此金無恙便發配阮福春帶着他的占城討逆軍去了河仙,不管怎麼說,禍是他闖下的,總得有人去擦屁股不是,況且占城討逆軍自創立初始就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那還不如去屯田種地呢。
潘學忠途經河仙主要是順路給阮福春送點補給,順便瞧瞧他這邊的情況,弄得好得給顆甜棗,弄得不好那還得敲打敲打。
“潘管帶,我們這邊什麼都缺,最缺的就是人口,能不能讓金司令開個口,我好把百姓移過來。”阮福春彎着腰站在潘學忠身旁,儘管他倆現在職務是平級,但阮福春在金主面前還不敢放肆。
“不行。”潘學忠給嚴厲拒絕了,這傢伙嘴裡所謂的百姓就是他從越南鄭主和阮主地盤上擄掠來的人口,根據金無恙發佈的命令,占城討逆軍開發河仙,但並沒有給他遷徙人口的權力,這部分人口仍然安頓在瓊州島上。
阮福春的心思金無恙能不知道嗎?去了河仙雖然條件艱苦一點,但就和魚入大海一樣,完全他孃的自由了!而且有了河仙這塊地,以後向北擴張就有了資本。但關鍵統攝廳答應阮福春的地盤只有胡志明一個市,以及周邊一百公里範圍,若是任由他移民,對河仙造成了既成事實,以後可就不好辦了,因此金無恙直接下了死命令,占城討逆軍不得進行任何性質的移民活動。
“潘管帶,金司令他是根本不瞭解我的難處,我手下的大頭兵哪裡會種地,得正兒八經的農民才行。沒有人,我到年底任務就完不成,到時候金司令又要怪罪,我可真是兩難吶。”阮福春看似在訴苦,其實是在軟威脅潘學忠,到時候沒糧交,你們可別怪我。
潘學忠笑道,“阮管帶,你這個就不用擔心了,臨走之前金司令已經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你且安心驅趕真臘人,農田自然有人過來收拾。”
“哪來的農民?”阮福春心中一陣不祥的預感,難不成金無恙要從海南移民
潘學忠朝阮福春抱了個拳,“你不是一直想要胡志明市嗎?說實話,現在胡志明給你你也拿不到,所以金司令都給你安排好了。”
“你可知道東浦”
阮福春搖了搖頭,他自幼生長在澳大利亞,能記得家鄉就不錯了,哪還知道東浦
“東浦就是胡志明市……”潘學忠說道,“現在東浦有很多逃難的華人,自從咱們打了亞奇之後,占城對東浦的華人就越來越苛刻了,因此我們已經通知了東浦的華人首領,讓他們南下河仙,以後種田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你們只管負責清掃周邊的真臘人就行。”
阮福春滿臉通紅,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中國人的對手,而且後勤物資上也仰仗他們,只得稱是,“潘管帶,您要不還是先下船瞧一瞧,我這邊工作現在也不差,那就等東浦那邊來人。”
“行啊!”潘學忠點了點頭,船隊正好要下去補給淡水,看看阮福春能把河仙弄成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