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吐出口中幾顆小小的山楂籽兒,在震驚中努力思考剛纔那一幕發生前後的經過:她在想事情,手被刺破了,放嘴裡用口水消毒,最後本來摘禿的山楂就長出來了!
血,是她的血!手背刺破後血流到了那簇山楂枝上,然後山楂就長出來了......想通以後的遺玉覺得有點頭蒙,真是她血的作用的話,那可就真是事兒大了,雖然已經有一大半確定,但她還是打算再驗證一次。扭頭望了望仍在不遠處的大樹上奮鬥的盧俊,見他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於是她便伸出剛纔被劃破的食指,使勁兒擠了一下,本來已經不再溢血的指尖又冒出了一滴緋紅的血珠,她伸直略微發抖的小手輕輕把那滴血抖落在了另外一簇樹枝上面。
直到聽到身後盧俊的喊叫聲,她的鬆開了被牙齒咬的發疼的下脣,看着眼前兩簇接着火紅果實的枝葉,心中說不出是喜多一點還是俱多一點。她的血竟然真的能催生這山楂,換而言之也可能催生別的植物,滴在山楂上面是這樣,滴在人身上呢?難不成那人也能起死回生不成?!這究竟是何緣由她一點都想不明白,如果仍舊歸功於穿越的福利,那這一項也就太可怕了,血液變成了這樣,她還算是個人嗎,不是成了和那個有名的**長生不老丹唐三藏一樣的東西了?
她必需要冷靜點,也許沒有她想象的這樣可怕,只是催生一下植物而已,不見得有人家唐僧那樣長生不老的特效,可是——誰能解釋一下眼前這顆山楂樹周圍那些原本被摘光的結果部分,正緩緩冒頭的小圓球是什麼東西!只不過是兩滴血而已,這些山楂都瘋了嗎?有必要整顆樹都給她來個第二春嗎?
“小玉!過來呀!你快過來!”盧俊的聲音再次想起,強忍住心中忐忑的遺玉轉身跑向盧俊爬上的那顆大樹,雖然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血出了什麼毛病,但是她已經暗自決定無論她血液有什麼特殊用途,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想想唐僧和他的幾個徒弟被妖怪虐了一部又一部,她就渾身發毛。
“小玉!你看!”盧俊從樹枝中探出自己那顆小腦袋,頂着不復之前出門時整潔的髮型衝她咧嘴一笑,一直手直直地伸出來,眼神好的她略微踮起腳尖,一下子就看見了他手裡蜷縮着的白色小鳥。
“這上面有個鳥窩,裡面就剩下這隻小鳥了!”遺玉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盧俊三躥兩跳滑下樹蹦到她跟前後,一下子抽搐起來,雖然她比較喜歡看書而不是電視,但不代表她沒有看過動物世界,對方雙手捧到自己面前正在獻寶的,那隻羽毛髮白的小鳥——無論從腦袋還是嘴巴來看,都像是一隻幼鷹!
現在不是秋季嗎?老鷹不用遷徙的嗎?老鷹什麼時候喜歡把窩搭在小山林的樹枝上而不是懸崖峭壁了?最重要的是,這鷹孩子的爹孃哪去了!
內心複雜的遺玉低下頭努力平復自己的表情,再擡頭對上帶着一臉“誇獎我吧”的表情的盧俊,剋制住揪着他耳朵讓他把人家孩子放回去的衝動,撇了小嘴可憐兮兮地說:“哥哥把它放回去吧,要是等它家人回來看不到它該傷心了。”趕緊把這鷹崽子放回去!不然等會兒人家爹孃來了還不啄死我們倆!
“不是啊,你看!這小鳥受傷了!”盧俊聽了她的話後一臉焦急地回答道。
“啊?”這下換她傻眼了,小心翼翼接過那隻小鷹把它微微發抖的小身板翻過來一看,果然在它的腹部有一道一寸大小的明顯裂口,傷口已經結痂,乾結的血液成塊兒狀粘在它雪白的羽毛上面,一對漆黑的小眼睛略帶警惕地盯着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還這麼有精神真是奇怪。
“你看,它傷的好重哦,我們帶回去讓娘給看看好嗎?”
“好。”遺玉裝作不經意地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山峰,又低頭瞄了一眼仍在審視她的小鷹,心中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是開開心心地同意了盧俊的話,在她看來這隻鷹大概是在山上的鷹窩裡遇到了襲擊,這才跌跌撞撞飛落到了這山外圍的小林子裡,想來它的傷口都結痂了父母還沒找來,大概也已經成了一隻孤鷹了,前世苦嘗二十年孤兒滋味的她自然心中對它憐惜,於是就和盧俊帶着這隻受傷幼鷹回了盧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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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正坐在院子裡面做活,看見兩兄妹回來,便停下手上的活計盯着兩人瞧了一會兒,就皺眉問道:“俊兒,你又帶遺玉去後山做什麼?”
早在山楂摘光以後盧氏就嚴禁兩兄妹到山林去了,雖然在這村子住了幾年也沒野獸來鬧過,但她就怕那山林子深處突然冒出來什麼厲害東西傷了自家孩子。無奈盧俊是個閒不住的,總愛趁她不在時候帶着遺玉亂跑,就算兩個孩子都是有分寸的,但也架不住一時腦熱跑到深山裡去了。
遺玉見盧氏面色微慍,搶在盧俊答話之前開口說:“娘!你看我們撿了個小鳥回來!”這招轉移話題雖然使的不算高明,但勝在她幼女的身份還有對方的疼愛,於是盧氏也就沒再繼續追問盧俊,只招手喚了遺玉上前來,細看了她手裡的那隻“小鳥”。
“這鳥長的挺怪,哪撿來的?咦,怎麼傷成這樣?盧俊,你是不是又爬樹套鳥窩了!”
遺玉見盧氏並沒認出這是隻鷹,剛想鬆口氣,沒想她聲音陡然一提又扯到了盧俊身上,只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要知道盧氏真想訓斥兒子的話,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娘......”盧俊把亂糟糟的小腦袋垂下,只喃喃喊了一聲就不再吭氣了,這是他多年以來的經驗之談,只要她娘在氣頭上,那可萬萬是不能頂嘴的,多說多錯,不然幾句罵就要換成是掃帚加身了。
遺玉心知他寧願捱罵也不會把自己供出來,更不會告訴盧氏其實是她求了他帶自己去山林子裡的,於是連忙搶在盧氏發飆之前插話道:“娘,小鳥好可憐哦,它會不會死啊?”
盧氏原本準備好的斥詞被噎在喉間,扭頭看了看一臉可憐兮兮,五官都揪在一起的小女兒,低聲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幼鳥。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是在替兒子開託,只是她實在看不得她傷心的表情罷了。
於是盧氏把繃子放好起身給這傷鳥清理了傷口又取了一塊乾淨的布條捆在它腹間,期間這幼鷹還掙扎了幾下,但被盧氏一個扣指敲在腦門上後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原本桀驁的小眼神在看向盧氏也多了幾分畏懼。
完事之後盧氏把小鷹交到遺玉手裡又繼續坐在院子裡忙她的事,盧俊看到她娘並沒有接着訓他的打算,也就樂呵呵地拿了自己的小弓跑出去找小夥伴玩耍了,屋裡只餘遺玉一人坐在飯桌前擺弄那隻小鷹。
大概是躺在**的桌子上不舒服,它略微扭動了幾下小身子,拿一對黃底黑瞳的小眼睛直直地盯着遺玉的眼底,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看出它隱藏在倔強之下的驚怕和委屈,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頭一次知道孤兒院的孩子和外面被父母抱着的孩子有什麼不同一樣,羨慕別人有父母又對自己被父母拋棄而心酸委屈,在外人的注視下又害怕流露出自己的負面情緒,害怕看到人們的同情。
遺玉想到自己童年的記憶中只有牆皮脫落的房間還有高大牢固的孤兒院牆,空氣中那潮溼的黴味似乎現在還能記起,不禁有些失神,原本輕輕撫摸小鷹羽毛的手指一不小心戳到了對方的傷口,隨即手上猛然一痛,她差點驚叫出生,強忍着已經衝到了嗓子眼的聲音,回神後她連忙扭頭去看院中盧氏,見她沒有察覺,這才瞪了一眼剛纔狠狠啄了她一口的小鷹。
雪白的幼鷹此刻正用張着它烏黑的喙,小巧的舌頭順勢舔過擦在了喙沿的血漬,遺玉見到那絲鮮紅這纔想起了似乎被她遺忘到了腦後的事情,又見這幼鷹舔乾淨了那點紅色之後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映,她心中定了定,接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看,過了好半天都沒見它有什麼奇怪的反映,然後她就小心翼翼地挑開了纏在小鷹傷口的布條,不顧對方反抗仔細看了看,確定血痂還是那樣,傷口也沒有長好,最後她碰了一下那裡見這小東西又想咬人後才大概確定,自己並不是唐僧之類的奇怪東西。
她也清楚在確定血液對動物沒有效果之後,心中還是隱約有一絲遺憾的,人性本身就有貪慾,想要得到更多是一種天性,不過更多的還是慶幸吧,畢竟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她暫時只想對自己的親人負責而已,她的心不大,需要的能力足夠她保護她愛的人就行了。
雖然幾乎確定了自己的血對動物沒有作用,但是遺玉覺得自己當務之急還是早點研究出來自己血液奇怪的用處爲好,算是多一份籌碼,也少了一份不安定因素,把身邊未知的東西掌握起來,纔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