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結果很快就送來了,鄭好與李瑤乙的血液生化指標均恢復正常。
瘟疫造成的血液異常生化改變,都已經得到了糾正。他們竟然奇蹟般的好了,羅應旭站在鄭好病牀前,拿着化驗單的手微微發抖。
今天凌晨3點,當護士告訴他病情最重的病人,第一病室的李瑤乙出現了好轉跡象後,他就第一時間衝到病房。並且一直在李瑤乙身邊觀察到早晨查房。
他親眼看着眼前這個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病人,心電圖的心臟律動,呼吸頻率,逐漸恢復正常。乾癟的面容開始煥發生機。他的心感到了從所未有的愉悅。
驚喜不只是一個,當護士告訴他十六病室病人也出現好轉跡象時候。他預感到這次瘟疫治療已經出現了重大轉機。
他看見了鄭好臉上紅紫漸漸褪去,顯然高熱已經降了下來。他告訴身後的護士,記錄病人好轉前後每一次生命指徵變化。
他給鄭好做了一系列神經反射檢查,所有病理反射都已經消失,而生理反射完全恢復了正常。
他對身後大夫說:“我們在與這次傳染病作戰過程中,首戰告捷。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兩個病人成功擺脫病魔折磨。”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響起熱烈鼓掌。旁邊一個胖胖的大夫說:“在這次疫病發源地的南方,至今已經耗費10幾億,用時兩個多月,死亡十多人,仍然沒有一例康復報道。我們卻短時間取得效果,現在是不是馬上開新聞發佈會,儘快把這次治療結果,公佈出去。”
羅應旭擺了擺手,說:“這件事要謹慎,再積累經驗,再觀察。有更多病人身體康復,掌握了更多的成功病例,我們再彙報上級,召開發佈會。”
羅應旭因爲昨夜沒有休息好,眼睛佈滿了紅絲。但依然精神矍鑠,滿懷自豪的說:“科學是戰勝疾病的唯一可信任武器。除此,再無其它。我希望在場諸位能夠牢記我的話,希望你們在以後的工作中尊重科學,認識科學,利用科學。”
從國家到省裡各大醫院抽調的這些最優秀醫生,在本子上面認真記錄着羅應旭的每一句話。
此刻他們對羅應旭充滿了無比敬畏。因爲他們有幸參與了這個將來有可能載入史冊的偉大歷史時刻。
當所有人走後,病房裡重新安靜了下來。鄭好心想:“傷寒論就不是科學嗎?白虎湯就不是科學嗎?難道只有現代的纔是科學,而古代的就不是嗎?”
他摸着身邊一袋袋中藥。心想:“是的,它們的確是太尋常了,只不過是一些草根樹皮的熬成物。比起旁邊這些高大上的心電監護儀,呼吸機,氧氣罐等各種各樣的救護設備,是那麼那麼的寒酸和不值一提。”
但是無論這些中藥是多麼的不科學,但他堅信這是現在治療瘟疫唯一辦法。他期待着黑夜的再次降臨。
鄭好躺在病牀上,接受着高矮胖瘦不同大夫的問詢,體溫血壓脈搏的反覆測量。靜脈血,手指血,換着花樣的痛苦檢查。
還有頭頂大大小小不同吊瓶的治療,這些瓶內的藥物,或是讓他口發苦,或是讓他胳膊發癢,或是讓他血管疼痛。一天下來,灌注了這麼多冰涼藥水,他身體冰冷。
終於受完了所有的苦痛煎熬,黑夜終於降臨,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黑夜,畏懼光明。
當一切寂靜下來,所有醫護人員回去休息了,鄭好準備行動了。他拿出中藥。悄悄下了牀。
腳剛剛着地,突然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像是朝着自己這邊而來。
鄭好慌忙脫鞋上牀。剛剛躺下,門就被推開了,接着啪一聲,燈被打開。強烈燈光讓鄭好眼炫,他眯着眼偷看,進來的是位護士。
“嗨,小孩,我知道你沒有睡,不要偷看了。”那個護士喊她。
鄭好聽聲音很熟悉。睜開眼仔細看。進來的護士大大的眼睛。
鄭好翻身坐起,奇怪地問:“你怎麼來了?”大眼睛護士說:“不歡迎嗎?”
鄭好說:“當然歡迎。”大眼護士說:“昨天合作愉快,我今天和別人換了個夜班。”鄭好說:“你想怎麼樣呢?”
大眼睛護士說:“今天早上我告訴羅應旭教授你用中藥治療瘟疫的情況。他堅決不相信。他認爲你和第一病室李瑤乙之所以能夠好,完全是他西醫西藥治療的結果。”
鄭好說:“謝謝你,羅教授他只相信他的科學。你給他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大眼護士說:“本想能夠讓羅教授相信,然後給這些病人全部用上及時對症藥物,可是我現在已經無能爲力了。”
鄭好說:“謝謝你了。”大眼護士說:“我不知道怎樣能夠幫助你,是不是能幫你去抓中藥呢?”
鄭好說:“不要了,我已經把藥熬好帶來了,說完掀開被子。”被子下面有十多袋中藥。
大眼護士眼睛一亮,驚訝地說:“你是有備而來?”鄭好說:“是。”
說完他下了牀。對大眼護士說:“倘若你想幫忙。就替我把中藥分發給每個病人。”大眼護士欣然同意。
鄭好問:“現在有多少病人?”大眼護士說:“有二十個人。”鄭好有些爲難,說:“可是現在我這裡僅有17袋中藥。”大眼護士說:“這該怎麼辦呢?”
鄭好想了想說:“這樣吧,病情比較嚴重的病人給一袋,不是很嚴重的就給半袋。”
大眼護士說:“這樣會不會藥量太輕,達不到治療效果呢?”鄭好說:“李瑤乙病情最重,喝了一袋半就好了,我喝了半袋就好了,應該沒有問題。倘若不夠,我們再想辦法吧!”
大眼護士點了點頭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兩個人拿了中藥,鄭好拿了七袋,大眼護士拿了六袋。鄭好說:“你發南面幾個房間的病人,我負責發北面。”
大眼護士說:“我發北面吧。五病室那個病人挺令人討厭的,我不願意看到他。”鄭好說:“那好吧?”
鄭好本打算把中藥先給張海送去,可是在經過其中一個病房時,卻看見裡面病人隔着玻璃向他招手。
鄭好停住腳步。那個人手放在牀上不停向他擺動。鄭好推門進去,藉着走廊微弱燈光,見牀上病人是李瑤甲。
鄭好說:“你也被傳染了?”李瑤甲手微微擺動,似乎是在回答鄭好的話。
鄭好掏出中藥,咬開了說:“這藥是治療這次疫病的特效藥,你趕快喝下去,很快就會康復的。”
說完就放在李瑤甲嘴邊。李瑤甲用乾癟的嘴脣吸吮着中藥。看着很快就要半袋了。
鄭好說:“就喝這麼多吧,說完把中藥袋收了回去。”李瑤甲沙啞着嗓子說:“再給我喝一點吧,心中燒的厲害。”鄭好不忍拒絕,只得把一袋中藥都給她喝了。
過了片刻,李瑤甲說:“鄭好,我感覺剛剛像是下了一陣涼涼的雨,身上現在輕鬆了很多,剛纔話都不能說,可是現在嗓子也清涼了。說話不再困難了。”
鄭好十分高興地說:“你就好好得休息吧!”說完要走。
李瑤甲說:“鄭好,徐曉宇現在怎麼樣了?”鄭好說:“很好呀,”李瑤甲說:“他難道沒有被感染嗎,他身子那麼瘦弱。”
鄭好說:“喝了中藥現在已經好了。”李瑤甲點了點頭,閉上了眼說:“謝謝。”
鄭好心想:“李瑤甲雖然醜,可是心挺細,也挺癡情的。這種情況還想着徐曉宇,真是不容易。不過脾氣這麼大,以後可真夠徐曉宇受的。”
他進了張海病房。見到鄭好,張海很奇怪,沙啞着嗓子問:“咦,你怎麼來了?”
鄭好說:“我來給你送中藥呢!”張海說:“我可不喝什麼中藥,中藥怎麼能治病。”
鄭好說:“你的瘟疫現在只有中藥才能夠治好。”
張海撇了撇嘴說:“不可能,這麼多先進設備,這麼多高學歷大夫,還有這麼多高級藥物,這麼多東西還抵不過你那點草根樹皮的中藥。誰相信誰是傻瓜。”
鄭好說:“你說的也許是對的,可是經過這麼多天治療,你感覺怎樣呢?”
張海說:“輸上液就會好很多。”鄭好說:“是呀,你現在沒有好呀,比剛來時,身體都瘦一半了。”
張海說:“大夫們在努力尋找治療方法。聽說病情很重的李瑤乙現在都好了,還有十六病室的病人也好了,相信我也很快就會好的。因爲我相信科學。”
鄭好說:“李瑤乙喝了我的中藥好的,十六牀是我,我也喝了中藥。”張海搖搖頭,表示不信。
鄭好說:“徐曉宇喝了中藥很快就好了,難道你沒有見到嗎?”
張海說:“徐曉宇患得根本就不是瘟疫,倘若瘟疫哪好那麼快。”
鄭好說:“沒時間給你辯論了,你要相信我,趕快把中藥喝了。”
張海說:“我躺在這裡,這麼多專家教授醫生護士整天圍着,這麼多化學藥物輸入血管,整天都這麼多高科技。病都不能好,草根樹皮的中藥就那麼靈驗?鬼才會相信呢!”
“我相信。”李瑤甲走了進來。“剛纔我還躺在牀上不能動,連說話都困難,可是現在我除了有些乏力,基本恢復正常了。”
張海說:“那你得的不是瘟疫。”李瑤甲說:“不是瘟疫感染者能夠站在這傳染病房嗎?”
張海說:“那麼就是這幾天打針治療的結果。相信我也會很快好起來。”
由於說話太多,此時他聲音開始變得更加嘶啞,張口呼哧呼哧喘氣。閉了眼,不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李瑤甲不等鄭好明白,一把奪過中藥。搶步來到張海旁邊,咬開了中藥,一手拿着中藥,一手捏住了張海鼻子,惡狠狠地說:“給你這樣的榆木腦袋說什麼屁道理都沒有用。人都要死了,還講什麼玩意科學。”
張海驚問:“你幹什麼,你…..你,咕咚咕咚。”中藥被灌了下去。
“咳咳,”張海被嗆得滿臉通紅,不停掙扎。可是由於患病,周身無力,竟然不能擺脫李瑤甲的控制。
頃刻間,一袋中藥連灑帶灌,所剩無幾。張海滿臉滿身都是中藥,連聲咳嗽。不知是喝的多還是灑出的多。
灌完中藥,李瑤甲把藥袋甩到一邊,在病房內開始好好數落起張海來。
她說:“張海,你的鼻子長得比較不科學,窄了些,癟了些,不利於新鮮空氣流通,時間長了會缺氧,輕則會頭痛頭暈,嚴重了會大腦癡呆。”
張海摸着鼻子說:“爹孃給的,我就這麼長的。”
李瑤甲不理睬,繼續說:“”嘴巴長得不科學,上嘴脣比較厚,下嘴脣比較短,咀嚼食物,較厚的上嘴脣可能會影響進食,而較短的下嘴脣可能會兜不住食物,導致食物的掉落。掉落的食物沾染上細菌,吃了有可能會染病,不吃又會浪費大量食物。太不科學,太不科學。牙也不科學,牙縫太大,說話漏風……”
張海氣急敗壞:“你,你這是對我相貌的侮辱。”
“不”,李瑤甲打斷他的話“我這是在與你講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