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鄭好名字,在場所有人都嗡一下炸開了鍋。煤城一中誰不知道鄭好。他與丁大明就是學校兩個極端,一個是人人皆知的好孩子,一個是人見人恨的惡霸。
高三二代數孟老師當即說:“不可能,鄭好那可是個老實孩子,學習好,愛幫助人,我從高一教他到高三,就沒見他和別人打過一次架。”
旁邊體育老師、英語老師、物理老師、幾何老師也都紛紛點頭贊同。
劉校長點名說:“孫晉西,你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那個鄭好是你們班的,發生了這麼嚴重的傷人事件,你來說一說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孫晉西說:“誠如剛纔孟老師說的,鄭好是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從沒有見他打過架,罵過人。年年都是三好學生,這回英語比賽還取得了全省第一的好名次。這是有目共睹的。”所有老師紛紛點頭。
孫晉西接着說:“至於丁礦長的兒子丁大明,想必大家都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就不再多說了。”
劉校長對孫晉西的發言不滿意,他說:“我不是讓你們評價他們兩個人平時的品行,我是讓你說說具體到這件事情怎麼看法?”
孫晉西想了想說:“具體到這件事情,要說丁大明傷害了鄭好我們都還相信,可是現在是丁大明他們被鄭好傷害,我感覺實在不可思議,也不敢相信,更不好評價,我希望學校能夠進一步調查事實真相。”在場所有老師都紛紛點頭贊同。
劉校長生氣了,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難道丁大明受傷住院能假了嗎?丁礦長對我們學校實驗樓的建設已經撥了一半的款了。相信大家一定明白這個中的關鍵和厲害。對於打人者,我們一定要嚴懲,罰款,開除學籍。不然我們無法向丁礦長交待。”
湯姆老師說:“我反對開除鄭好學籍,這處罰太重了,如果這樣處理,一個好苗子就會被廢了。”
在場所有老師都紛紛附和“是呀,這處罰太重了。”孫晉西說:“有錯就改善莫大焉,我看還是批評教育一下更合理。”
劉校長鐵青着臉,思考着應該怎樣處理這件事情,才能夠不得罪礦長。
就在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校長拿起電話。剛聽了幾句,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劉校長說:“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情的。”
電話那頭聲音提高,在場所有老師都聽到了,是“不必了。”
三個字,斬釘截鐵。接着就是嘟嘟的盲音。對方已經扣上了電話。
劉校長說:“教育局的領導對我們學校的治安提出了批評。現在公安局的同志已經介入調查,這件事情成了社會治安案件。已經不需要我們再管了。”
在場所有老師都目瞪口呆。事情的發展的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這幾年學校打架鬥毆事件屢見不鮮,至於受傷更是司空見慣,甚至致殘也有不少。
學校擔心影響聲譽,對於絕大多數打架鬥毆只是學校內部處理了事,該賠錢的賠錢,該批評的批評。大部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從來就沒有驚動過上級教育部門,沒有想到,這次事件不僅是市教育局領導知道了,竟然連公安局也都驚動了,這真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鄭好會不會被判刑,要是這樣鄭好這孩子一輩子就完了。”
“應該不會吧,國家對未成年人犯罪是有保護的。不滿十六週歲就是犯法也是不予刑事處罰的,而是責令其家長或者其他監護人加以管教;必要時,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
“收容教養也挺可怕的呀,這樣一輩子就壞了,有污點了。”
“他有十六歲了嗎?”“他應該十八九了吧,好像已經不適用於未成年保護法。”老師們議論紛紛,都替鄭好擔着心。
星期天晚自習課結束,鄭好沒有看到徐曉宇。晚上睡覺前,鄭好問:“徐曉宇從來不曠課,今天怎麼沒有來呢?”許暢說:“今天不上課,他可能明天來吧!”
張海說:“他來不來上課又有什麼大不了,反正就是與丁大兵兩人爭倒數第一。”
鄭好一夜睡的不是很踏實。
星期一早晨,鄭好沒有等來徐曉宇,卻等來了調查的警察。
升旗儀式剛剛結束,一輛警車就靜靜地駛進校園。劉校長親自接待了對方。
當鄭好被叫到辦公室,看到了來調查的警察,先是有些吃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明白了對方找自己的目的。捫心自問,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如果那件事情讓他重新選擇,他還是會那麼去做的。
對方簡單瞭解了些情況。讓鄭好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回局裡做進一步調查取證。
鄭好被警察帶走的消息,傳到高三二每一個人耳朵裡,教室裡頓時炸開了鍋。
王雨燕說:“憑什麼呀,這太不公平了,鄭好可是弘揚正義,爲學校除害呀,學校應該獎勵鄭好的,現在不光不獎勵,還要把人抓起來。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高三二班所有學生紛紛附和,“是呀,當初丁大明他們無法無天打架傷人怎麼沒有人管?現在鄭好路見不平出手了,反倒是犯法,這到底是哪門子法律?”
許暢最氣憤,臉都憋紅了,說:“操,這他媽的太氣人了,我要去攔警車,絕不能讓他們把鄭好帶走。”
張海說:“得了吧,攔警車,你攔的住嗎?”許暢說:“我去躺到警車前面,看他們能從我身上軋過去嗎。”
張海說:“衝動是魔鬼。你這是妨礙執法,也是違法的。”
許暢說:“張海,你也一起去,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訴他們,鄭好是見義勇爲。”
張海說:“我看算了吧,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肯定是丁大明的爸爸花錢託關係,用錢打點好了,我看鄭好這回是在劫難逃。他這場牢獄之災是跑不了了,去解釋也沒有什麼用。倘若我們出頭,丁大明傷好回來說不定還要找我們秋後算賬。”
王雨燕鄙夷的看了張海一眼,說:“張海,我們和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在一塊學習感到恥辱。”
許暢也對張海說:“張海,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現在總算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了。”
張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辯駁說:“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們能阻礙執法嗎,你們能改變鄭好犯罪的事實嗎,不能。所以,你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用。”
王雨燕說:“就是沒有任何作用,我們也要讓那些警察與領導知道我們的主張與想法。”
許暢說:“王雨燕說的沒有錯。我們一起去講理。”
許暢率先衝出教室,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了出去。教室裡剩下了張海和丁大兵。
張海說:“命是天註定,反抗又有什麼用。這恐怕是鄭好命裡一劫吧!”
說完拿起英語書說:“我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吧!”
孫晉西攔住了衝出來的學生,說:“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要造反嗎,都回去學習,不要出來添亂了。”
王雨燕靈牙利口,她大聲說:“孫老師,平時你教導我們做人要勇敢、正直、見義勇爲。現在有個人這樣幹了,可是爲什麼又要去懲罰他?”
孫晉西愣在哪裡,一時啞口無言。
學生們衝下樓去,包圍了已經發動起來的警車。
警 燈閃爍,可是學生們卻並不避開。許暢索性站在了警車前面,雙手伸開,一副要想過,就從我身上軋過去的氣概。
許暢大聲喊:“把鄭好留下,他沒有任何錯誤。”鄭好看到了朝夕相處的同學,爲了自己,竟然勇敢阻攔警車。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問窗外事的老實學生。
困頓的生活沒有使他流淚,被別人毆打沒有使他流淚。此刻,他卻熱淚盈眶。
劉校長聞訊匆匆趕來,制止學生們的魯莽行爲。
他說:“同學們,你們知道嗎,阻攔警車,妨礙警察執行公務是違法的,現在你們已經構成了妨礙公務罪。”
許暢說:“犯法就犯法,我們認爲鄭好沒有罪,爲什麼要帶走他。”
王雨燕說:“鄭好是我們的好同學,他是個好人,他沒有犯法。”所有人都紛紛附和,“是呀,法律是懲罰壞蛋的,現在爲什麼要懲罰好人,這是不對的。”
警察從車裡走出來,說:“同學們,我理解你們的心情,現在希望大家尊重國家法律,相信國家法律,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鄭好在警車裡說:“謝謝大家的好意,你們回去上課吧,我們從小就知道要愛國家,要守法律。現在我去接受調查,相信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有法必依,違法必究,希望從我們做起。”
許暢擋在車前說:“鄭好,不能去,聽說進了局子,就會被用盡十八般酷刑。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警察聽了,對許暢說:“同學,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我們只是讓他跟我們去調查情況。”
鄭好說:“許暢,你讓開吧,讓我去,我們應該相信法律,同學們,我們都是這個國家的守法公民,現在警察讓我去配合調查,我作爲這個國家的一個公民,有義務配合國家的調查。”
孫晉西走過來說:“鄭好說的沒有錯,大家要相信法律,相信國家,努力學習。相信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
警察說:“對,同學們,你們老師說的對,我們只是讓這位鄭好同學配合我們調查。請大家一定要相信法律,做一個守法的好公民。”
警車發動的一剎那,鄭好看到了路邊上站着的顏曉雪。警車經過顏曉雪身旁時候,二人四目相對,她目光裡滿含着關切,鄭好感覺到了溫暖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