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雙聽了我的話,激靈了一下。
我接着給她解釋:“從這幾天我對那些陰土裡的陰物的瞭解,他們應該是一種類似蟲體的一種生物。因爲它們在那土層之下,有蜂窩狀的洞眼。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東西,在晚上能發出磷光來。這讓我想起了在藥香譜中記載的一種東西……”
“藥香譜裡有這種東西?叫什麼?”赫連雙問道。
“叫墓蝨。”
“牧師?有教堂嗎?”
我啐了一口,“說正經事呢?別開玩笑。墓蝨,其實是一種攻擊性很強的生物。但是一般都是在墓穴之中才能見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也沒搞懂。也許這裡的土,和墓穴周圍的土質一樣,都屬於陰土的原因。他們喜歡在陰性的環境下生存。所以我不想讓你到現場去。”
赫連雙一聽,反問道:“不對啊,你的血液不也是陰血嗎?墓蝨不會進入你的身體嗎?”
我搖搖頭,“當然不會。我的血是至陰之血,是因爲身上有鍾馗紋身,本身就有震懾邪煞的作用,墓蝨避之唯恐不及,還敢往上湊?”
赫連雙點點頭,說好吧,都聽你的。
我笑了笑,赫連雙雖然脾氣有些暴,但是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我肯定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才這麼做的,聽我解釋完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村長走了過來,跟我說道:“樑大師,東西我都準備好了。”
我點點頭,看了看天色,便讓羅翠拿着東西,重新去了那片壵墳之地。同行的還有五個剛成年還未成親的精壯男子。
我讓羅翠在那些豎起來的梨木樁上澆上火油,然後用蘸着烈酒的粗布將那些紅繩抹了一遍。
然後在缺口的西北方向,挖了一個坑,將一個火盆埋了進去。
我佈置完,就快到子時了。
我在那壵墳之地,用羅盤定好了五個位置,是按照五行的分佈定的。
我取出五根桃木削成的木楔,那木楔上,還有我畫好的雷火符咒。我讓五個精壯男子,準備好。
在子時一到的時候,我一揮手。
那五個人,各自發力,掄起錘子,將那桃木楔一下一下打入了地下。
就在那五根木楔全都沒入到地下之後,我看到那翻開的土地裡,再次出現了片片的磷光。
由於那翻開的土塊還留在地上,配上這些磷光,一眼望去,就像是在海邊看着那微微泛起的波浪,反襯着點點的星光,簡直是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只是這一切的形成,卻是因爲墓蝨這種陰邪的生物。所以知道了底細,再看這場景色,就覺得陰森了。
我朝羅翠一揮手。
羅翠會意,將手裡的垚火棒點燃,並隨之將中間的一根澆上了火油的梨木樁點着了。
那火噗地一聲,升騰而起,瞬間就燒成了一個火團。
那火團向兩邊分去,分別燒上了塗了烈酒的紅線。
令人驚奇的是,那紅線雖然只有細細的一條,但是燒起來了,卻沒能將它燒斷。
我知道是因爲這地上的陰土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讓那紅線變得韌了。
那火團慢慢向周圍蔓延,直到將梨木樁和所有的紅線都燒了起來,除了那個缺口之外。
而這時,我看到地面上的那些磷光,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磷光在地面上跳躍着,隨後開始聚集起來,從四面八方向着那個缺口蠕動過去。
我趕到了缺口那裡,看到那火盆裡的火已經燒起來了。
從四面八方爬出來的墓蝨,瘋狂地向那缺口涌去。
由於那火盆是埋在地下的,所以那些墓蝨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直接就爬到了火盆之中。
隨後我就聽到了噼噼啪啪的聲音,那是火苗將墓蝨燒爆掉的聲音。同時一股鹹腥的氣味散發了出來,那是墓蝨燒焦身體後,發出的味道。
我站在缺口,看到有不少墓蝨想從旁邊的紅繩那裡衝出來,但是衝到近前卻都被擋了回去。
於是我再一次看到了奇景,無數只墓蝨,身上散發着點點磷光,匯聚成了一條星河,一起向缺口涌來。但是,都被那火盆收去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眼見着那地面上的磷光越來越少,最後終於像水流一樣枯竭了。
我鬆了一口氣,看到那火盆裡已經密密麻麻堆滿了墓蝨的屍體,雖然已經被燒焦了,但是形狀依稀可辨。
那種鹹腥的味道,聞得讓人頭暈。
我指揮着那五個青年,將這些墓蝨的屍體深埋。
我們回到村長家,我讓村長派人第二天將那土再翻一遍,然後在烈日當空的天氣,暴曬。
翻一遍,曬一天。
一直堅持到七天,七天以後,這壵墳之地應該就算是解了。
村長聽了連連點頭,並聲聲道謝。
我安排好了一切,這裡我們也沒必要等到七天以後。我張羅着離開桑瓜泉,羅翠將小影家的酬金也拿出來給我了。
村長見狀,也要拿出酬金來。
我擺擺手,“我們收錢也是有原則的。小影家的凶宅,雖然破起來容易些,但是我們是事先談好的價錢,我收他的錢也是天經地義。但是村裡的這篇壵墳之地,以及那轎子屋,是我來到這裡偶然遇上的,我破解了它們也屬於誤打誤撞,你這錢我不會收的。”
村長見我執意如此,便也不再勉強。
赫連雙看着有錢賺,我卻給推了出去,站在那一個勁瞪我。
我裝作沒看見,又對村長說道:“我們離開之後,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別怪我沒提醒你。”
村長一愣,忙說道:“樑大師請講。”
“就是那個官印,我知道是你收着呢吧?但是那東西你不能留,那官印是百年以前的東西,又在陰土下埋了幾十年,它會招來野鬼,更會讓孤魂野鬼陰魂不散。古代的時候,是官威的象徵,現在可算上是一種邪物了。”
我估計村長肯定是想把那官印據爲己有的,因爲那應該算是個文物,如果能夠倒賣出去,應該是能賺不少錢的。
村長被我戳穿了心思,有些尷尬地問道:“那……樑大師,那官印我該怎麼處理呢?”
“讓它去它應該去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我交出去,我就沒事了吧?”
我點點頭:“你按我說的做吧。這東西的歸屬,是博物館。博物館裡有相應的設置,這種東西有很多,你將這官印送去保存,就能保全你和你全家的安全。”
“好,好。我明天就安排把官印送過去。”村長忙不迭地答應,看他的樣子就像是送出去晚一點就會遭自禍殃一樣。
事實上,我說的這些也不全是危言聳聽,只是加了一些誇張的成分而已。
我們處理完桑瓜泉的事,便告別了羅翠,準備返回省城。
這次處理轎子屋的事,可以說收益是最少的一回,但是所遭遇的危險也一點也不亞於其他的凶宅。
但是經過這件事,讓我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正確的評估。
我對相宅十三篇和藥香譜裡所記載的東西,很多都已經牢記在心。但是隻能在每次遇到某件事的時候,纔會激發起記憶的碎片。
由此可見,我現在一個人出去辦宅子,一般情況下已經足以應付了。
我們開着赫連雙的車,趕回了省城。
赫連雙回了學校,我回到分公司睡覺。
每次做完凶宅,我都像是脫了一層皮一樣,乏累不看,沒有個三天五天都緩不過來。
我知道這破凶宅的事,是很耗費心力和心血的。
結果第二天上午我正在熟睡,卻感覺有人在我身邊。
我睡意正濃,也沒在意。
但是緊接着,我就感覺有人在掀我的衣服。
開始的時候我以爲是錯覺,但是那種感覺即便是在熟睡之中,依然很明顯。
我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我身邊的確是有一個人。
我激靈了一下,猛地坐了起來。
結果我這一下,把那人嚇得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看過去,發現那人居然是劉曉翾。
劉曉翾在掀我的衣服?
我看了看身上,衣服還在,便問道:“曉翾,你幹嘛?”
“嘻嘻,你醒啦?我……沒幹什麼?”
我擺擺手,“別扯淡,快說。”
“我……能讓我看看你的紋身嗎?我知道你身上有個鍾馗的紋身。”劉曉翾乾脆直說道。
“看我的紋身?看紋身幹什麼?”
在我的印象中,劉曉翾在我的分公司,一直負責那種正常的中介業務。對這些玄學之類的東西並不接觸,她要看我的鐘馗紋身,這倒是個新鮮事。
“讓我看了,我再告訴你。”劉曉翾一撇嘴。
我搖搖頭,將上衣掀開,讓劉曉翾看那紋身。本來這紋身很多人都知道,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看看也無妨。
劉曉翾湊上來,看得很長時間,也很仔細。
我終於忍不住,說道:“行了吧。看夠沒?這回告訴我,你看我紋身幹什麼了吧?”
劉曉翾擡起頭,眉頭緊鎖,連聲嘟囔着:“奇怪,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