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千在皇宮同帝君說了什麼,靳宛暫且不知。
回來的第二天,靳宛便進了帝都城,回到郡主府。
沈玉溪在前一晚收到了消息,等次日靳宛回來的時候,他沒有出門,而是帶着郡主府的一干奴僕,在府外恭迎郡主府的正主兒。
早前聽章癸說了沈玉溪被人打悶棍的事兒,靳宛就放在了心底。好歹沈玉溪也是自己的人,靳宛自然是尋思着要給他出口氣,總不能讓外人覺着郡主府的人好欺辱。
因此一回到郡主府,沈玉溪那廂還在說着“恭迎郡主回府”的話,這廂靳宛在左笙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後,第一句話便是——
“玉溪,聽說你在帝都受了欺負?有沒有查出是誰做的,本郡主打算帶人去對方府上打他的悶棍。”
經過最近幾年的歲月沉澱,沈玉溪早已不是當初旺福鎮上三鮮樓裡那個高傲的“大廚”。從他對着靳宛彎腰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軌跡就註定了會產生巨大變化。
然而無論如何,沈玉溪也決然不會料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農家女,今日會成爲帝國中地位尊貴的郡主。他更沒有料到,時隔一年,這個郡主從遠方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爲他“出頭”。
當下這一刻,沈玉溪的心頭涌上了一股酸澀。
“郡主,你剛剛回來,不要爲了這點兒小事破壞了心情。”心裡越是動容,面上沈玉溪就越不能表露,因此只得溫潤地勸。
靳宛美眸一閃,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那些在暗處盯着郡主府的眼線。
這一次回來,靳宛已經不必再過分低調了!俗話說要韜光養晦,這倒是不假,可問題是這一年時間過去,無論是哪一方面,靳宛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
不同於一年多前剛到帝都。
那個時候,靳宛纔剛剛從一個低等王國的二品夫人,躍升爲帝國獨一無二的郡主。在帝都,表面上靳宛沒有任何靠山;而那些靳宛賴以生存的產業,也還沒有發展起來。
可如今,靳宛的領地上已然矗立起了一座城堡。此外,在遙遠的古國,靳宛也算是立下了赫赫功績,帝國的人早晚會知道那些海鮮乾貨都是她帶領古國百姓製成。
加上這一次,靳宛已經和敖千商量好了,一奪到商會大賽的魁首便請求帝君賜婚。因而爲了避免那個時候被不相干的人攪局,靳宛必須要初露崢嶸!
以前,帝都裡的人對靳宛的印象,都是人爲這個靖凰郡主人善好說話——剛開始爲了不引起衆人的反感,靳宛的確是需要塑造這樣的形象。
但若是一味的讓人覺得“善良”,便會同時給人留下“可欺”的印象。若非如此,沈玉溪身爲郡主府的主管事,任誰一看都能知道他是靳宛的心腹,稍微看重、忌憚郡主的人,都不可能敢在帝都對沈玉溪下手。
以前處事手段溫和,是礙於形勢,而不是靳宛喜歡受氣。這次回帝都,無論是屢屢挑戰自己底線的鴻鳴,還是曾經針對爺爺、針對自己的姬宇文,都要做好被她清算舊賬的心理準備。
今日這番做派,也是爲了讓那些人知曉:靖凰郡主不是軟柿子,敢捏的人,如今報復就要來了!
因此對於沈玉溪的勸解,靳宛的面色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是盛滿寒霜。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僕人,她壓抑着聲音,慍怒道:“本郡主養了你們,不是爲了讓你們吃白飯的!玉溪乃本郡主的心腹,又是本郡主的至交好友,你們竟容得他被人打了!是不是本郡主不在,所有人都要不將郡主府的人當回事?”
“郡主息怒,奴等再也不敢了!”
除了郡主府的家僕,還有不少暗中窺視的各方眼線,皆被這一幕震住。
那個嬌嬌小小、和和善善、見人就帶三分笑的靖凰郡主,竟然也有如此崢嶸的一面?
之前就聽聞郡主府的主管事被人打了悶棍,那個時候帝都的人大多都是當做一個笑話、一個熱鬧來看。
雖然也有人認爲,打悶棍的那傢伙腦子不清楚,連靖凰郡主的人都敢動,猜測着郡主回來後會怎樣教訓對方。但是更多的人,卻認爲以靖凰郡主那個好說話的脾性,八成是要將此事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的。
可如今看來,真理莫不是要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了?
畢竟再怎麼瞧,靖凰郡主那樣子也不像是不追究此事啊……
被罵了一通的郡主府家僕們,雖說心裡有委屈,但更多的卻是慚愧。
這件事上,的確是他們辦事不力。可大家也沒有想到,郡主居然會大發雷霆,還沒進府就直接呵斥他們了。
有道是家醜不宜外揚,然則靖凰郡主貌似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此後不出一個時辰,帝都裡就傳出了這麼條消息:靖凰郡主今日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直接在府門口狠狠訓斥了府中家僕一通。
當有人問起緣由,傳消息的人便回答:“據說是爲了之前郡主府那個沈管事被人打悶棍的事呢!靖凰郡主揚言要徹查此事,務必要向幕後黑手討個公道!”
——其實像這樣的事情,以前在帝都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帝都裡都是些什麼人?會被打悶棍的,要麼是源於仇家尋仇,要麼是源於利益爭奪衝突。
可無論是哪一種,帝都裡這些死活要面子的人,都巴不得將這件事隱瞞下去。就算要報仇,那也是偷偷地、暗中地進行。
目前爲止,還沒有哪個人像這位靖凰郡主一樣,如此大張旗鼓地要“報仇”。
不過衆人也都心知肚明,此事靖凰郡主本就無錯。而那位沈管事之所以會被打悶棍,八成是因爲郡主的酒樓生意太好,短短几個月就蓋過了帝都城中,另外那些酒樓的風頭。
最重要的原因,則是郡主出身卑微,沒有靠山!
若不是在朝會上,郡主受到了帝君單獨召見,足以證明她頗受帝君看重。那麼,估計她的處境會比現在更加艱難。
現今,一些心裡瞧不起靖凰郡主的人,雖不敢明目張膽地對她不敬。可像這種打悶棍的事兒,他們還是很樂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