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位孫老闆犯到了紅衣的頭上, 不可謂不倒黴。
就算沒有楚牧被抓這回事兒,單單就孫掌櫃敢帶人到她的地盤上砸場子這事兒,紅衣就饒不過他。
“還想要錢?”紅衣嗤笑, 看着孫掌櫃的眼神中滿是不屑之意。
“你還想要一雙手?”不屑中又含了濃濃的威脅, 紅衣右手手掌一張, 掌心浮現一把沒有的刀鞘短刀, 青青的刀芒中閃過冷色。
孫掌櫃見她滿身的戾氣, 已經是在心中慌張了。他在這明月鎮開了家客棧,迎來客往見過無數人,好的歹的都不少。閱人無數, 也練就了一雙識人的火眼金睛,就她瞬息之間把金大金二兩個高手放倒, 就知道, 這人只怕不好惹, 今兒是踢到鐵板了。
不過所幸的是,並沒有太把關係撕破, 尚有補救之機會,想着,當即就轉了身,看着自己身後下人拉了臉。
“你們這些飯桶!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二孃啊,這……這肯定是個誤會。”孫掌櫃轉過身就秒變臉色, 對着紅衣賠笑了, 又朝着楚牧道:“小兄弟, 你剛剛說你是冤枉的, 我又想了想, 那肯定是啊!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在這兒給你賠禮道歉了啊。”
在這混亂明月鎮開了那麼多年黑店的孫掌櫃別的都不出彩, 見風使舵倒是一等一的。
也難怪他這幅樣子也能開黑店,靠的也是這個關鍵時刻裝孫子的能力。可以,很強很奇葩。
“那手什麼手的,我是說親手把人送回來,沒得叫大家冤枉了去。至於三千兩,爲表歉意,我願意爲這次誤會,請各位兄弟喝杯酒,稍後就把這三千兩的酒錢送過來。”
這伏低做小的能力,簡直讓紅衣和一干弟子瞠目結舌。不過來看熱鬧的明月鎮路人卻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看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紅衣想了想,把短刀收了起來。
如果是她一個人,她倒是不用顧忌那麼多,想砍人便砍了。可畢竟她還是要帶着衆弟子在這裡繼續混的,放翻了在這裡盤踞了那麼多年的孫掌櫃,對他們也沒好處。
“那我便等着孫掌櫃的酒錢了。”
“是是是。”
“那孫掌櫃有空的話,多來我這小茶樓喝喝茶。”
“是是是。”
這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可謂不奇葩。孫掌櫃尤其給人長見識。
晚上關起門來紅衣就開始教育這些弟子了。
“看見沒看見沒,多跟人孫掌櫃的學學。做情報的,能有這個演技,呸呸,能有這個能力,有什麼情報搞不到?笑臉迎人、見風使舵、能屈能伸、隨機應變,多麼優秀而美好的品質啊!”
“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你們知道今兒他那兩條胳膊怎麼保住的嗎?”
“難道不是因爲錢?”
“……”
“你們知不知道,他後來要不是這個態度。他那兩條胳膊就別想要。”紅衣無視衆弟子給的答案,又開始聲情並茂:“所以啊,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要死腦筋,一根直腸通大腦,要多繞兩個彎兒,凡事多長兩個心眼。”
“……”
“你們別不信啊,他要是細作間諜,這做得肯定滿分啊。”紅衣說着又拋出一句她的人生至理名言:“活着,纔有希望嘛。”
紅衣最後一句話說得眼睛亮亮的,衆弟子聽了也往深處想了想,這話不錯。他們是爲尊上效命的,但是要先保住性命,才能好好效命。
蘇年年在一旁看着,不自覺地認爲紅衣說得很有道理,可一下子回過神卻哭笑不得,有什麼理?若是這批弟子真的都變成了孫掌櫃那種偷奸耍滑之輩,哥哥不得氣死啊。
紅衣的話雖然戲言成分居多,但也不乏一定價值的參考性。做情報的,的確很多時候需要靈活應變。
後來孫掌櫃的確是送了三千兩來,衆弟子覺得自己發財了,可是紅衣卻一個人給了一兩銀子,其餘的都獨吞了。
理由:小孩子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零花錢不用太多。
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依舊是風波未息。
大概是五日後的事情。
紅衣的小茶樓半夜被一大圈人圍着,大晚上的,一大羣士兵樣的七八十人,揹着弓箭,拿着大砍刀,團團的圍着,一副要抄家的樣子。
看樣子靈脩都不低。
特別是爲首的那位,那男人一臉兇相,看實力比她都低不了多少。
最開始紅衣心裡還想,這是搞什麼玩意兒,他們是國家隊好不好?哪裡來的地方兵這是想剿滅他們嗎?
可後來紅衣發現,這些人是妖族的,不是魔族。直覺告訴她今兒這批人來者不善,不好相與。
意識到這一點,反應極快,紅衣忙傳音到各弟子房間,叫醒了人到了茶樓的大廚房集合。
紅衣到大廚房等到他們來之後,搬開了一口米缸,露出了一口黑洞洞地道。
“展示你們能屈能伸的時候到了,下地洞吧。這是地圖。”紅衣拿出地圖給了蘇年年。
“二孃?”
“外面是妖族的人,來人不少我們只怕不是對手。而且公主你在,對方的心思不明,走爲上策。”紅衣認真囑咐。
“裡面的人聽好了!交出煞魂譜不殺!否則就放火燒了你們這個破茶樓!”
外面已經在叫喊了,可紅衣完全不理睬,只是對蘇年年繼續囑咐。
“公主,這條地道是小茶樓原來的東家挖的。不過我後來爲保安全,又在裡面添了幾條機關地道,你們千萬要按照地圖走,不然肯定就是迷路!”
這明月鎮的人防範逃生意識都不錯,各家各戶基本都有這麼一條地道。小茶樓自然也有,不過自從她把茶樓盤下來之後就把這條道封上之後,重新挖了好幾條,當然只有一條正確的逃生通道。其他道上甚至還有那麼一兩道機關。
“二孃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總要有人拖延他們。地道很長,你們走快些,應該不會被追到。”
“紅副使,我們……!”
“閉嘴。快滾吧。”
“我會和你們匯合的。”最後紅衣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等人下了地道,紅衣一掌打塌了入口,又把米缸搬過去遮掩,這才拍拍手前往正廳。
纔剛走到正廳,就有人踹門進屋了。
“你就是掌櫃紅二孃?”來人一臉兇相,穿着黑色勁裝。此刻他正看着紅衣,眉心糾結成了“川”字。
“你是誰?”紅衣不鹹不談地反問過去。
“交出煞魂譜可保你全屍!”那男人微擡起頭,語氣昂揚。似乎已經拿紅衣作必死人看待。
“傻什麼?沒見過。”依舊是不鹹不淡。
“大膽刁婦!你可知你在跟誰說話?”
“原來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倒來問我?”紅衣一臉驚訝狀。
“裝瘋賣傻!”那男人冷了臉,看着紅衣的眼中全是嗜血厲色。
“所以你到底是誰?”
紅衣這般問,其實也不是真心想要知道他是誰,就是爲了多說兩句話拖拖時間而已。
“死人,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這倒是好笑了,你剛剛不是自己提起的嗎?大俠,你是誰啊?”
見紅衣是誠心誠意的不知道他是誰,那男人臉上的表情越發兇狠了起來,還有些惱色。
“還有,我就是個開茶鋪子的,你說的那傻混鋪是個什麼鋪?二孃我着實是不知道的啊。你說出來好好解決啊,你說說看,有的話我肯定是雙手奉還啊。”紅衣臉上表情時而驚訝,時而不解,就不斷的嘰嘰喳喳扯東扯西。明明是真誠得很的樣子,卻偏偏讓人心頭冒火。
“把那個叫楚牧的交出來!”
“這……這人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就……不如大爺你說說他犯了什麼事兒,要是真犯事兒了啊我肯定就把他給你綁到眼前來!”
“刁婦!”那男人身旁的一個下人幫他開口了:“我們將軍是妖界堤南王!這是奉王命來追查煞魂譜的。你隔壁的孫掌櫃交代了,就是楚牧拿了!你最好也快點交待,交出煞魂譜來,否則就是客來客棧的下場!抄家抄樓!”
紅衣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妖界將軍堤南王。看來是無法善了,一則不知煞魂譜是否確有其事,二則可能是特意爲他們而來。選在這個時候……還一直沒動手要求見其他人。將軍王爺的,那麼多兵力,很有可能是聽說蘇年年在這裡,想做點什麼。妖魔兩界雖然總的來說是親的,但是妖界的成份太亂了,皇位競爭很嚴重。
“給本將搜!”
“慢着!”紅衣握緊了短刀。
明月鎮黑木林,四十人從一個山洞中走了出來。
蘇年年走出地道,看着地圖上的不遠處標的一個硃砂點,上面標了避難所三字,便帶着剩下的弟子前去那處。
是一個大山洞,裡面放着不少用東西,他們甚至在這裡見到了傳說中不見蹤影死了的李虎。
李虎在衆人的驚訝中解釋了,紅衣是如何把他救出來然後單獨訓練,並且也帶了他來明月鎮,晚上一起挖地道的事情。
“我聽鎮上在說,妖族的堤南王死了。”在衆人追問紅衣下落的時候,李虎帶來了消息。
“堤南王?”
“就是那天圍着小茶樓的那羣人。以妖族堤南王爲首,說是找煞魂譜。其實就是盯上了我們公主。”
“此話怎講?”楚牧追問看上去似乎知道些什麼的李虎。
“此路前來,雖未露出公主身份,可行程中也未並刻意隱瞞。堤南王是妖族王子一脈的,與我魔族並不和。所以我猜,他們就是衝着公主來的。”李虎也大膽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那他怎麼死了?”
“自然是紅副使殺的。”李虎神情奇怪的看着問這話的弟子。
“那紅副使她……?”
“對方人太多了。”李虎低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