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真是的,與其在這裡亂喊亂叫,不如叫一叫你家主子,告訴她,她要是不出來,你們——都得死!”
女子冷笑着,也不知做了什麼,楚瑜只聽見一聲悶哼,那悶哼聲讓她忍不住捏了捏拳頭,隨後忽然拔高了聲音,淡淡地道:“我說……錦心,你真的打算讓我出來麼?”
那把聲音,她現在要是聽不出來,就是笑話了。
那女子的聲音一頓,或者說外頭所有的聲音都沉了下去,但是下一刻女子和少年的聲音卻齊齊響了起來。
“楚瑜!”
“小姐姐!”
一個咬牙切齒裡帶了得意,一個是驚喜裡卻帶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遲疑。
“楚瑜,你給我滾出來!”錦心厲聲叱道。
而金曜的聲音裡卻忽然滿是怒火:“楚瑜,你瘋了麼,走……唔!”
他話音未落,楚瑜就聽到了重擊的聲音。
楚瑜嘆了一口氣,一腳惡狠狠地踢開了面前壓着的柱子,只聽的“砰!”地一聲,隨後她就扶着牆壁站了起來,抹了把臉,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向面前不遠處重重包圍的人羣,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諸位,這大中午的,用如此大的陣仗來探望我,實在是太客氣了啊。”
面前不遠處,喬裝成常家軍的士兵們持着重弓將整個客棧包圍,空氣裡還彌散着血腥味。
那喬裝成了常聖黛模樣的女人此刻正扯下了臉上的面巾,冷冷地看着她。
而女人身邊站着的少年,尖瘦小臉上一雙大大的眼,臉上還圍了面巾,但是那雙目光閃爍的貓兒眼,直接透露了他的身份不是宮少司,又是誰?
“哼,楚瑜,怎麼終於不躲了,我還以爲你會一直做個躲在男人背後算計人的縮頭烏龜呢,扔了你的武器!”那女人看着楚瑜那灰頭土臉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快意,隨後乾脆利落地扯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來的臉孔不是錦心又是誰?
楚瑜掃了眼基本都戴着面巾的士兵,也聞見了空氣裡濃烈的迷藥味。
她大眼又掠過一邊被大網捆了倒在地上,一身狼狽,脣角染血的金曜,她的目光在他腿上那一處不斷流血,卻還被錦心擡腳住的猙獰傷口上停了停。
果然是被用了迷藥啊,難怪這位驕傲的金曜星君會這般手腳無力,連罵人都虛弱的模樣,按照他的性情,必定是寧願玉碎,也不願意被抓住的。
也能看得出來,背後的人下了大心力就是想要活捉他們,至於目的嘛……
無非是想要用金曜他們的性命威脅她。
隨後,楚瑜沒有理會金曜陰森森瞪着她,彷彿想要掐死她的表情,只是將自己身上的武器都扔了出來,隨後將目光移動到了同樣被人以劍架着的秦不忘的身上。
秦不忘對上她的眸子,苦笑了一聲:“是我大意了,探查之人雖然察覺了常將軍是假的,卻還是露了行跡。”
楚瑜點點頭,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一頂轎子上,淡定地笑了笑:“不出奇,咱們這是遇到高手聯手了,一個精明透頂的珍瓏夫人,一個心機深沉的……。”
她頓了頓,脣角彎起譏誚的笑容:“宮家少主,咱們的老對手,你們不敵他,也是正常的。”
宮少司看着她,抿着脣角,一臉怯生生的樣子:“小姐姐……你可有受傷?”
說着,他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清白:“真的不是人家讓人放的天雷彈炸塌這房子呢。”
楚瑜看着少年大而濡溼的眼,依然是一派天真的樣子,她墨玉眸裡閃過一絲複雜:“小司……。”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算再想置宮少宸於死地,卻沒有辦法完全厭惡面前作爲宮少宸幫兇的少年。
少年殷切又有點擔憂地看着她:“小姐姐。”
楚瑜淡淡地道:“你哥哥呢,既然肯下那麼大的功夫招待我,他不打算出來麼?”
宮少司一臉憂傷又認真地道:“小姐姐你踢傷了他的胸口,哥哥的傷還沒有好呢。”
“骨傷還沒好,他就這麼努力地勾結蘇千城來招呼我,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楚瑜看着遠處那一頂轎子冷笑了一聲。
錦心看着宮少司和楚瑜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在一起拉家常,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一般,心中越發地氣恨,她忽然一揚手,指着楚瑜厲聲道:“馬上給我,殺了這賤人!”
她帶來的士兵們立刻手上長弓一轉瞄準了楚瑜。
但是楚瑜卻彷彿全然不害怕的樣子,只看着她挑釁一般地挑了下眉:“好啊,你試試看你殺不殺得了我”。
錦心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宮少司忽然冷聲道:“誰敢放肆!”
隨後,他一擺手,其中一半士兵忽然調轉弓箭對準了其他士兵。
那些士兵們頓時一愣,一臉茫然,竟一時間不知道是要用箭指着楚瑜,還是調轉箭頭和原先的同伴對峙。
錦心見狀,又敏銳地看見了楚瑜輕嗤的樣子,頓時勃然大怒,轉臉盯着宮少司:“你們想要幹什麼,過河拆橋嗎!”
宮少司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氣場全開,笑得涼薄又惡劣:“想要過河拆橋的人是你們吧,人是我們找到的,也是我們提供的迷霧,更是我們拿下的,當初說好了我們要帶小姐姐走,你們現在卻是要殺她?”
錦心氣得手都發顫,惡狠狠地瞪着小司:“放屁,不是我家小姐的人馬牽制住了常聖黛的人馬,你以爲你們今天可以平安站在這裡嗎,這卑鄙的只會迫害嫉妒他人的小賤人,我要定了她的命……。”
說着,她又要揚手,卻不想忽然“啪”地一聲,有人揚手比她更快,一記清脆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直打的錦心震驚地瞪大了眼:“你……。”
“我什麼,瞧你那愚蠢的樣子,真以爲你家那個蘇千城是什麼天真無辜的好東西?”宮少司不耐地轉了下自己的手腕。
他頓了頓,摩挲着手裡的短劍,目光森涼地看着錦心:“剛纔你們未經我們的同意,就放了天雷彈,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你們還敢生什麼幺蛾子,就不要怪本少爺將你們也一起埋在這裡了喲。”
“你……你……。”錦心捂住臉,怨毒地看着宮少司,幾乎恨不能撲上去掐死他。
但是……
她掃了眼附近,見着對峙的雙方人馬,終究還是強行忍耐下怒氣,她知道現在不是能和宮少宸兄弟翻臉的時候,她目光陰沉地看向楚瑜:“你得意了是不是?”
楚瑜看着她,脣角一翹輕笑了起來:“是的,我得意了,我不單得意,我還囂張地的得寸進尺,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武器就不能奈你何了?”
說着,她忽然退了一步,手腕一轉,就從旁邊燃燒的廢墟里拔出了一根燃燒的木棍。
“怎麼,你還想動手,就不怕我要了你這忠心護衛的命?”錦心冷笑一聲,足尖在金曜腿上用力一碾。
金曜身上一顫,卻硬是面無表情,竟一聲不吭。
“倒是條漢子,可惜跟錯了主人,不,他的主人也是個有眼無珠的瞎眼之人。”錦心看着金曜的樣子,冷笑了一聲。
卻不想,楚瑜忽然看向小司笑笑:“小司,殺了這個女人,我就放下這火棍。”
宮少司一愣,看着楚瑜:“小姐姐……。”
“你是不是瘋了,憑着這一根燒火棍子就能讓宮少司對我動手,你以爲他敢,沒有我家小姐,他們連律方都進不去!”錦心一臉譏誚和輕蔑,腳下踏上金曜傷口的動作越發殘忍。
金曜俊秀的臉上一片蒼白,額頭上汗水不斷滑落,卻沉默着不做聲。
楚瑜梭然擡手,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自己的腰帶,臉上笑意不在:“小司,去問你主子,他還想不想要那份圖了是不是!”
宮少司聞言,臉色梭然一變:“小姐姐,你不要做傻事!”
錦心聞言,不禁有些茫然,她並不知道楚瑜在說什麼,只是看着宮少司變了臉色,心頭卻有莫名的不安:“你們在說什麼東西?!”
楚瑜淡淡地道:“看來你也知道我在說什麼。”
說着,她一擡手就將那着火的棍子往自己背後一靠,瞬間空氣就飄散開一中髮絲被燒焦的味道。
“等一下!”宮少司大驚失色,拔出一把短劍朝着旁邊的錦心脖子上抹去,如同宰殺豬狗一般一點不曾猶豫半分。
錦心一驚,完全想不到前一刻的盟友真的說動手殺她就殺她,震驚之下,只本能地退了一步,卻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跟着她的人馬更是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着她就要命喪宮少司短劍下,卻忽然聽得一聲清響——“叮噹!”
一記十字標直撞上了宮少司手裡的劍,讓他的劍鋒一歪,原本該抹上錦心脖子的劍直插進了錦心的右胸上方,痛的她慘叫一聲:“啊——!”
下一刻,便有兩名神出鬼沒的黑衣人忽然架住了她的手腕,扶住了她,卻也攔住了宮少司的攻勢。
“夠了。”一道有些虛弱卻充滿磁性的聲音忽然在衆人身後響起。
楚瑜看向被攙扶出轎子,一身華衣,面帶蒼白病容的俊美貴公子,冷冷地一笑:“宮家少主,終於捨得出來見一見了?”
宮少宸看着楚瑜,微微眯起丹鳳眸,似笑非笑地搖晃着手裡的宮扇:“怎麼了,我的小女郎,天氣熾熱,所以你的火氣也跟着大了麼?”
隨後,他擡手示意下,錦心帶來的那些士兵們立刻被一羣蒙面的黑衣人都下了武器、
“我早該知道,隼欽寧事敗,你是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楚瑜把燒火棍子稍微移開了點,也不太在乎地擡手抹了一把自己被燒焦的頭髮。
“你不就是想要我出面讓這個愚蠢的女人別在一邊鼓譟麼,我現在出來了,金曜星君被她在腿上捅了一刀,你也讓小司在她胸口捅了一刀,兩平了不是?”宮少宸輕笑着,搖晃着手裡的扇子。
那模樣笑得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楚瑜看在眼裡,嗤了一聲:“兩平?把解藥給金曜,再放了這客棧老闆一家,這纔算是利息罷,畢竟你想要的是我這個活地圖。”
宮少宸當初將她擄到了島上,自然是看過了她身後的藏海圖,所以對她死不放手,如今又怎麼捨得讓她燒傷自己的背,毀了他一直想要的東西。
宮少宸聞言,倒是很爽快地示意身邊的人:“去,給金曜星君他們鬆綁,別太粗魯了。”
楚瑜看着這邊金曜得了解藥,恢復了氣力,又徑自點了身上的大穴止住了大腿一直流血的傷口,原地盤膝調息,那頭的薩娘母女也被推到了秦不忘的懷裡,但是秦不忘和薩孃的脖子上的劍並未撤下。
薩娘緊緊地靠在自己夫君的懷裡,又或者說她緊緊地扶住了自家夫君的胳膊,像他的柺杖一樣攙扶着他。
宮少宸看着楚瑜,眼角挑起一個近乎惑人的溫柔弧度:“本少主答應你的事情,從來都做到,所以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放下那燒火棍子,燒了小女郎你的細皮嫩肉,本少主可是會心疼非常的呢。”
他頓了頓又嘆息着道:“瞧,小女郎,我知道你的武藝修爲一日千里,沒了音陣,你想要獨自離開我未必攔得住你,但就可憐這些一心保護你的人,會不得好死了。”
宮少宸微微一笑,靠在身邊的人身上,雖然他看起來並不大礙,但就這麼站着,他的鼻尖也滲出了一點細微的冷汗來。
楚瑜微微眯了下眼,和秦不忘對視一眼,又淡淡地掃了眼金曜,似在確定他們都平安之後,才伸懶腰一般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淡淡地道:“嗯。”
看着楚瑜放下了手裡着火的棍子,宮少司也將手裡的劍一鬆,也不去抽那把深深刺入錦心右胸上方的劍,只懶懶地道:“你自己回去拔劍,這可是好劍就送你了。”
錦心痛得渾身發抖,脣角滲出血來,她扶住插入自己肩膀的短劍,也知道此刻隨意拔劍,她的小命說不得就要不保,但就這麼走了,她……她實在不甘心啊。
“明明就是你們找上小姐的……如今見了這個小賤人,就要背信棄義麼,這個姓楚的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們一個個爲她癡得眼都瞎了,分不清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錦心顫抖着,恨恨地瞪着一邊的宮少宸。
她聽不懂他們之間說暗語一般的什麼圖,但是她還是看得懂宮少宸看楚瑜的眼神,與琴三爺看楚瑜的眼神如出一轍。
楚瑜看着錦心那痛心疾首的樣子,簡直納悶又好笑,譏道:“其實我也奇怪,你家小姐給你下了降頭麼,你一直覺得她是世間最單純溫柔無辜又堅強的小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世上所有不如你小姐心意行事的人都在害你家小姐,你小姐就該得到世上所有好的東西?”
“呸,你這試圖搶走小姐一切的無恥賤人,不配與我說話,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平白得意!”錦心白着臉朝着楚瑜吐出一口血唾沫來人,若是目光能殺人,她的目光就能將楚瑜千刀萬剮了。
隨後,她淒厲的目光掃過宮少宸,惡毒地道:“宮少宸,宮少主,你聽這個賤人的話,聽得像條狗,但是她呢,她可有對你半分心意,說不得她肚子裡早有了琴三爺的孽種了,哈哈哈哈……。”
宮少宸雖然臉色依然是含笑的樣子,但是目光卻掃過楚瑜平坦的小腹,精緻的丹鳳裡閃過陰翳的流光。
這一點陰光自然沒有躲過一直盯着他的錦心,她擦了下脣角的血,垂下眼,笑得愈發森涼:“你雖然空有狠辣手段和滿腹心機,卻很是缺人,如果你想要得到這個女人,就得殺了琴三爺……用她做餌,將她吊在隼摩爾圓帳前的尖樁上,包管琴三爺在哪來都會自投羅網地送死了,你讓他挖心剖腹,都不在話下。”
楚瑜看着錦心的墨玉眸子裡閃過一絲浸涼的寒光。
提議將她送給隼摩爾?
錦心似察覺她的目光,轉臉來朝她露出一絲陰黠的笑來。
她對隼摩爾的那番話記憶猶新,依照隼他殘忍的心性,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好好地“招待”楚瑜這個他“喜歡”的女人。
到時候……
到時候如何?
錦心並沒有太多時間去想了,因爲她眼前忽然一花,一道人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忽然躍起,避開了那些擋在他面前的刀劍,然後一把握住了插在她右胸的短劍,狠狠一拔。
“噗嗤——!”
血光四濺!
“啊——!”她慘叫一聲,劇烈的痛楚讓她兩眼發白差點暈死過去。
“小心!”所有的士兵和黑衣蒙面人看見金曜忽然躥起,握住了短劍的那一刻,都想起了方纔他手上功夫的狠辣,若不是用了藥物,又如何能輕易拿下他。
而此刻他渾身是傷,又才服了解藥,誰能想到對方居然恢復得這麼快!
一羣人大驚失色,立刻擋在了宮少宸、宮少司和錦心等人面前。
卻不曾想……
金曜握了劍,逼開身邊的人,竟直接向楚瑜撲了過去,手中的短劍攜着凌厲的殺氣直逼楚瑜的咽喉,神色冷厲而痛苦:“你不該出來的,抱歉,武衛之首的職責是不能讓主上受到任何威脅!”
楚瑜似愣了,微微睜大了眼:“……。”
宮少宸察覺不對,失聲怒吼:“不要,攔住他!”
卻已不及阻止,只能看見那一把利刃刺入了楚瑜的身體。
一道血光梭然飛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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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彈憂傷地彈琴:啊,親愛的,我親愛的,~抱歉,傷你非我所願,我愛你,可是我更愛他……我更愛他……更愛他……。
楚瑜:媽個雞!╭(╯^╰)╮說好了我親媽的呢!我要棄文!這特麼是耽美文啊!摔!你居然還想求票?
二悠:啥?閨女,你說啥?我聽不見,鮎魚臺風來了,準備的頭上鍋蓋太厚了,聽不見,颱風來了,要早睡,晚安。